第237章 漫長的雨夜（五）
大部分人的一生是平庸的。
比如老實巴交的莫餘父子。
而有些人的一生，則仿佛注定了要跌宕起伏。
比如沈瀟瀟，比如徐小樓。
夜色裏，雨刷器將雨水不停掃落。
透過玻璃窗，徐小樓看到，前方的道路上皆是泥濘，麵包車的前大燈應該是爆改成了led，在雨水裏的視線比較弱，恰好附近的道路無燈，昏暗的視線讓徐小樓內心添加了幾分憂慮。
還好，道路還算平坦。
徐小樓打開一道窗戶縫，拆開紅雙喜香煙的包裝，給司機讓了一根，自顧點燃一根，坐在後排座的莫餘竟然咧嘴一笑，伸出手，說道：“哥，我也想抽。”
徐小樓愣了下，抽出一根，遞到對方的指間，“少抽一點，不是啥好東西。”
……
今夜的雨，絲毫沒有停下的打算。
五菱麵包車壓根談不上什麽舒適性，伴隨著搖搖晃晃的車身，徐小樓眼睛微眯著，陷入了沉思。
他在想，這次的蘇家之行，自己將麵臨什麽？
但想了很久，心中隻浮現出了一個答案。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反正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三個人抽煙的霧氣順著玻璃縫隙溜了出去，瞬間就被雨水和呼呼而過的大風吹得支離破散。
就這樣，伴隨著微微忐忑以及夾帶著茫然的心情，麵包車在雨夜的籠罩下，朝市區急速前行。
……
蘇家別墅的地址，在饒州市可謂是無人不知。
半個小時後。
破舊的麵包車衝破雨幕，一個急刹，在蘇家別墅大院的門口停下。
車門拉開，徐小樓撐著一把黑傘，走了出來。
他回過頭，對車內交代道：“你們在這裏等著，我一個人上去就行了。”
傻大個莫餘直接跳下車，猛烈搖頭。
徐小樓沉下臉，“聽話！”
莫餘直接往前一步，站到雨傘下麵，作勢要搶過傘柄。
徐小樓揮手躲讓，歎了口氣，“他要是想對我不利，用不著這麽麻煩。換句話來講，假如我進去之後，真的有什麽麻煩了，你也好叫人來救我。對不對？”
憨憨傻傻的莫餘才不管這些，他隻知道，老爹曾交代過，在外麵跟著小樓哥混，必須要保證小樓哥的安全。
他抬頭，指了指那棟在雨夜中肅穆的別墅，“哥，我必須跟你去。”
瞧見對方的堅持，徐小樓隻好沉默點頭。
麵包車司機是李結實臨時找來的，一晚上二百塊。
他們之間的對話被落雨聲幹擾，所以，司機並未聽見。即使聽見了，恐怕也不明白他們所講的是什麽。
徐小樓把自己的紅雙喜香煙，直接整盒扔到副駕駛座，衝正在抽煙的司機大哥笑了笑，說道：“兄弟，麻煩你在這等一下，給你加錢的。”
那司機看了一眼煙盒，眼神中的不屑一閃而過。但當聽到對方說‘加錢’二字時，瞬間眉開眼笑，“沒事，沒事，你們盡管去，我等著你們。”
二人撐著傘，走進了別墅院子的大門。
……
饒州市私下流傳說，蘇家的別墅，安全程度堪比某些軍-事基地，蘇家人隻要在別墅中，除非是調來軍-隊爆破，不然，誰也不能傷他們的分毫。
這句話有點誇大的嫌疑。
因為他們沒有真正走經過這扇大門，自然也就對裏麵的一切充滿好奇心。
看不到，就會臆想。
結合到沈家的勢力和財力以後，這臆想，自然就多了誇大的成分。
真正走進過這家別墅的人，也很少有出言去說明裏麵的一切。
畢竟，在媒體大眾麵前，去議論別人的家院，這是一種非常不禮貌的行為。
……
然而，當徐小樓秉著雨水，走進別墅院子的大門時，突然就想起來這句話，並且，對這句話體會深刻。
大門是由厚厚的鐵皮製成。
在那兩名保安其中一位保安摁下一個電子按鈕之後，大門緩緩開啟一道縫。
徐小樓皺著眉，和莫餘聯袂而入。
他撇了一樣那鋼板的厚度，發現其至少有三指多厚。
也就是說，哪怕是有人在外麵提著一把加特林掃射，門內之人，也絲毫不用為自己的安全擔心。
門後是一條彎曲的水泥道路。
路的兩旁有路燈。
左邊有一片小型的人工湖。
湖岸邊，緊挨著有一個小亭子。
青磚紅瓦圓柱。
在最靠近湖岸的那一側，有個石凳子擺在那裏。
徐小樓心中猜測，這個亭子，應該是蘇老爺子尋常垂釣的地方。
道路右側，則是種植有各式各樣的樹木，這些樹種，徐小樓隻認識萬年青，其它的太過龐雜，幾乎每一棵的品種都不一樣。密密麻麻。
其中還有一片菜田，裏麵似乎種植有豆角之類。
道路一直往裏延伸，盡頭有一棟六層別墅。
徐小樓和莫餘撐著傘，乘著雨，腳步穩健地走在黑夜中。
沒有人送他們。似乎是並未把他們兩個陌生人放在心上。
但是徐小樓卻看到，道路兩旁的路燈上，幾乎每隔十米，都會有一個攝像頭。
人工湖和樹林附近，有不下十名身穿雨衣、拿著防水手電在巡邏的保安。
徐小樓的視力很好，所以他看到其中有一名保安在巡邏時，一個轉身的動作，*的雨衣敞開，露出了掛在肩膀上的東西。
那是一把槍。
不是手-槍，是那種足以把他徐小樓一瞬間打成篩子的大型槍械。
……
終於要走進別墅的大廳。
防彈玻璃的門前，同樣站有兩個保安。
一身製式的迷彩服，雙手背在身後，表情冷漠的如同雕塑。
徐小樓在路過他們時，斜眼看了一下。
他們的腰後，同樣別著一把槍。
徐小樓在心中叫罵，“這是做生意的？簡直就是軍－火販子。這回頭隨手一個舉報，絕對讓他蘇青河焦頭爛額……”
但轉念一想，人家既然敢讓你看到這些，自然就有不怕你舉報的底氣。
隨即心中頹然。
……
一樓的客廳。
有兩個人正在忙碌。
一個是俯身趴在地上、正在擦拭幹淨地板的小保姆。
這位年紀約莫二十歲左右的小保姆因為低著頭的緣故，徐小樓看不到其具體樣貌，但光是從那微微翹起的臀部，以及白皙肌膚襯托下的側顏，就足以斷定，這女孩兒的容貌，絕對不差。
小保姆穿著一身標準的女仆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