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像我這樣的人
此心安處是吾鄉。
這句話出自蘇老先生的《定分波》，原意講的是，我心安定的地方，就是我的故鄉。
沈玉山曾在一次閑聊時，跟王二談起過這句話。
他還說：“人生匆匆不過數十載，出去三十年老幼孱弱，三十年勞苦奔波，僅剩的二十年有餘，才是真正享樂的時間。所以才有了一寸光陰一寸金的說法，誰人不想多活幾年，多享樂幾年？但歲月無情啊，誰也鬥不過時間，都是在跟時間賽跑。”
“嗬嗬，老/二，你說，人生出來，是不是就為了受苦的？”
王二是個隻會舞槍弄棒的粗人，對於舞文弄墨連一知半解都算不上。
沈玉山笑著說道：“給你說的通俗一點，你看，人生的頭20年都是在努力汲取這世界的知識，以及學習適應這個世界的能力。中間三十年，則是用這些東西來奮鬥，過來人美名其曰為了美好的未來而奮鬥。殊不知，等到後幾十年，卻還要承受疾病之苦，看著自己一天一天老去卻仍是無能為力。這是不是一件很絕望、很遺憾的事情？”
王二點了點頭，“嗯，很遺憾。”
“更讓人絕望的是，有些人奮鬥努力了一輩子，到死的時候才發現，這些他為之奮鬥一輩子的東西，到頭來，竟然是一件都帶不走。”
那天，王二突然問了一個非常大不敬的問題，“家主，如果哪天……我的意思是說，如果哪天你死了，會不會有什麽遺憾？”
沈玉山楞了一下，哈哈大笑，“有，怎麽沒有？太多了。”
似乎是覺得這個問題非常有趣，沈玉山喝了一大口涼茶，眼神變得清澈無比，說道：“讓我遺憾的事情太多了。比如，我死後，我的閨女怎麽辦？她雖然腦袋瓜子聰明，但為人處世方麵卻太過於直接，說話方麵更是經常得罪人。不說遠的，就咱們沈家，被她得罪過的自家族人都一抓一大把，我若死了，她的處境就變得很麻煩。”
王二點了點頭，把這段話記在了心裏。
沈玉山繼續說道：“再比如，偌大的沈氏集團怎麽辦？現在明麵上平平靜靜，但我敢說，等到我死的那一天，以前暗藏在裏麵的蝦米汙垢，就全部都浮出水麵了，再加上沈家在以前得罪過的圈裏人，肯定都會按訥不住，想要趁我死了，來動一動咱們沈家的筋骨。你說，現在的沈家，有誰能在那時候扛起沈氏集團這麵大旗？一個沒有。”
王二眼神黯淡，同樣把這段話也記在了心裏。
“還有嗎？”
“太多了，多到不想說了。”
“可以撿重點的說，我都記著。”
“嗬嗬嗬，要說最大的遺憾，就是恐怕不能埋進咱們沈家故鄉的祖墳了。”
“為什麽？”
“像我這樣的人，做的壞事太多，以後肯定不是客死他鄉，就是死無全屍。”
像他那樣的人。
他沈玉山是什麽樣的人？
在王二的心中，沈玉山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物。
在沈瀟瀟的心中，父親是一位非常偉大的企業家。
在徐小樓的心中，這丫的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但不論如何，誰也不能否認，這是一位野心勃勃的梟雄。
那一天，沈玉山再次用那句話做了一個收尾。
“哈哈哈，不過沒關係了，此心安處即吾鄉，隻要心安，死在哪裏，都當作是我的故鄉吧。”
……
……
下了車，王二被那個年輕司機帶到酒店大廳。
夜雨還在下，夜風還在呼呼作響。
兩人直接來到酒店的第七層。
麵前是一個包間。
包間的門牌上寫道‘吾鄉’兩字。
年輕司機已經叼著煙離去。
王二站在門前沉吟片刻，看著門牌上的兩個字，嘴角泛起苦笑。
推開門，一股濃烈的萎-靡撲麵而來。
……
富二代的生活是怎樣的，這個想法，恐怕在很多普通老百姓的腦子都出現過。但真正見過的，卻是少數。王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富二代。他在天雲市的地位，就如同蘇青河在饒州市的地位相仿。但兩人的性格確實迥然不同。蘇青河的愛好比較寡淡，喜好學習，喜歡美食，喜歡鑽研一些在旁人看起來頭疼無比的經濟學、社會學、管理學；相比較下，王瑟的愛好就庸俗了許多。
王瑟喜歡美女，喜歡美酒，喜歡一切血性的東西，喜歡地下拳擊賽。
房間裏是一張大圓床。
床上躺著三個人。
哦，不對，一個是躺著的，另外兩個，則是趴著的。
躺著的是王瑟，趴著的，則是一對美女雙胞胎。
王二進了門就看到這等少兒不宜的畫麵，一時間錯愕，楞了一下。但很快，他反應過來之後，後退了半步。
哪知王瑟卻是招了招手，笑道：“二叔，先別急，等我一下，馬上就好。”
王二神色冷靜，就站在門口，也不關門，也不離去，眼睛微眯著，把對方的行為全部看完之後，直到聽到對方舒服地歎一口氣，繼而推開那一對並蒂蓮，穿好衣服之後，他才緩緩重新走進門內。
兩個美女興許連二十歲都不到，嬌-羞著穿好衣服，牽著手離去。
屋內的燈光以紫色為主，顯得有些暗沉。
王瑟走到床頭邊，按了一下開關。
瞬間紫色變成了白色。
他笑了笑，到一方茶台上煮開一壺熱水，從抽屜裏拿出小罐子茶葉，坐在茶台前，開始煮茶。
王瑟說道：“這西湖龍井是我托朋友直接從茶山上弄來的，是明前龍井，不是有句話這樣說，明前茶，貴如金。哈哈哈，我手中的這一小罐子，可比黃金貴重的多了。”
王二並未說話，站在那裏麵如古井。
水開了。
王瑟衝泡了一壺，一邊洗茶，一邊說道：“其實我不太懂這中間的道道，隻是聽說，這一小罐茶葉在采摘的時候，非常有講究，據說采茶必須由未婚女子來完成，而且不能用手。我當時聽了還覺得好奇，采茶不用手，用什麽？難道用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