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戰一城(四)
待到那位‘二叔’保鏢迎著眾人的目光,抱著沈瀟瀟迅速離開後,徐小樓才終於把心放在肚子裏。
繼而,他咧嘴一笑。
……
今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天雲和饒州這兩地的市民都在討論今天的這個場麵。
天雲的市民,經常是帶著憤怒的語氣,斥責道,‘那天的事情其實不能算數的!你們要知道,那天咱們天雲市突然刮了很大的風,天還非常的黑,連個月亮都沒有。而恰好的,咱們梁氏族長帶的手下大部分都患有夜盲症,場麵一片混亂,誰也看不清楚誰,一頓亂砍的,最後才讓那個姓徐的鄉巴佬跑掉。’
饒州的市民,經常是抽著煙喝著啤酒,用非常風輕雲淡的語氣,回問道:“哦?風很大,天很黑,沒有月亮?這是什麽狗屁借口呢?難道說你們天雲的市民都是狼人不成?一看見月亮就能變身?還一群人都有夜盲症?嗬嗬,我建議你們的梁族長應該提高一下自己員工的福利,至少弄個醫保什麽的,別有病了都不舍得花錢治呢。”
……
徐小樓沒說話,也無話可說。
他笑完之後,身體微弓,驟然如同一顆炮彈般衝了出去。
一百多個手持武器的人,根本沒理由害怕一個單槍匹馬的瘦弱青年。
個個高舉手中武器朝前衝。
梁書燦在後方抱著骨灰盒,大喊道:“給我抓住他,不要弄死!我要帶他回去好好折磨!”
然而下一秒,衝在最前方的人群傳出非人的慘叫。
慘叫聲接連而起。
隻見徐小樓不知從誰手中奪過來一把砍刀。
而他的身邊,瞬間已經有七八個人倒地不起。
這些人或胳膊上、腿上都出現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但也都不致命,隻是痛。
越過人眾,徐小樓揮刀再次砍傷一人,高呼:“擋我者死!”
眼看白刃如雪,眼看鮮血橫飛,在場的上百人像身處噩夢一般目瞪口呆。
前一秒他們還信心十足地想著把這個年輕人抓到老爺麵前邀賞。
下一秒,這裏就仿佛變成了地獄。
發生的這一幕實在太過於超乎人想象,甚至超出了他們的反應能力。
這群人。幾乎全是梁氏家族企業的員工,平日裏他們可以趾高氣昂。甚至偶爾做一些違法亂紀的事情,隻要不過分。依仗著梁氏家族的鼻息。依舊可以瀟灑的鬼混下去。但真正拿刀砍人的事情,確實從來沒有做過。沒有這個膽量。就算是今天被拉來抓人。也是想著人多勢眾。完全可以憑借氣場。就能壓垮對方。刀在他們手中。不過是一把增添膽量虛張聲勢的工具罷了。
他們就像被定住了般,僵立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可怕的畫麵。
有人反應過來了,就在徐小樓的旁邊。
他剛舉起手中的砍刀,想要虛張聲勢地張嘴喊點什麽。然而沒等他張開嘴,一道白光在黑夜中乍現,他便捂著肩膀倒地慘叫起來。肩膀上,出現一道深深的血口。
徐小樓收回刀,殺氣騰騰地睥睨這群人。
他的眼睛已經變得赤紅,在他的手上,那把砍刀在一滴一滴往下滴落著鮮血。
就連瘋癲的梁書燦都被這一幕嚇到了——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悄悄往後挪。在他的眼中,此時的徐小樓仿佛全身縈繞著一股瘋狂的殺氣。
徐小樓用腳尖踢了踢地麵上哀嚎慘叫的人,問道:“有沒有看到,那個臉上有刀疤的人去哪兒了?”
那人停止哀嚎,下意識把目光看向遠處的梁書燦。
徐小樓刀光一閃,他的大腿上又出現一道血口。
“說,不說的話,我就把你的大腿整根切了。”
“看到了看到了!他朝那個方向走了!”那人慘叫連連,連慌忙抬起手,指向街道的某個路口。
徐小樓皺眉想了想,開始朝那個方向走去。
此時,以徐小樓為中心的五米半徑內,再無第二個可以站立的人了,隻剩下一地的鮮血,還有十幾個重傷的人在地麵滾來滾去,發出痛苦的哀嚎。
他每向前走一步。
人群便跟著他的腳步挪退一步。
以他為中心的包圍圈,在黑夜、在路燈下顯得有些滑稽,有些可笑。
大風吹來。
亂發在額頭前飛舞。
徐小樓沒有在說話,就這麽走到了路口。
人群也沒有再跟來,梁書燦隱藏在人群的最後麵,抱著骨灰盒,臉色慘白。
這風來的好突然,並且時間好長。
徐小樓頭也不回,就這麽在眾人的目光下,消失在路口。
十分鍾後。
一大群手持盾牌和警棍的警察從人群後衝來。
所有人,包括心如死灰的梁書燦都帶上了警車。
街頭恢複平靜。
……
遠處。
一座大廈的頂層。
一家法式餐廳。
落地窗前的座位上,坐著兩個人。
一位白胡子白發精神格外抖擻的老者。
一位剛放下手中望遠鏡、滿臉笑容的少女。
剛才那條街道上發生的畫麵,全被這少女用望遠鏡盡收眼底。
少女說道:“我父親也真是的,一百個人堵一個人,還讓人跑了,這事後,肯定要被人笑話了。”
老者說道:“人在麵對自己無法抵抗的力量時,難免會膽怯。這是正常的。”
“好吧。說起來這事兒也怪我。如果提前給他說一說就好了。”
“不能說,因為這事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唉,好吧好吧。”
老者皺眉,兩條眉毛輕顫,說道:“隻不過,徒弟受了這麽重的傷,當師傅的還不露麵……難道說,他師傅真的留在了邊疆?”
少女笑道:“估計是吧,那咱們咋辦?下一步去邊疆轉轉?”
“再等等,再看看。”
“那好吧。你們這群老頭兒真沒勁,做事拖拖拉拉的。”
老者歎了口氣,說道:“也不全是,當年我們五個師兄弟,就數我和老五的性格最是謹慎,其他三個,都是脾氣激進之人。”
“喂,有這麽變著相誇自己的嗎?”
“嗬嗬,老了,話多。你隨便聽聽就好。”
“這不是聽不聽的問題,我隻是覺得,你一邊感歎緬懷著當初,一邊設計陷害自己師侄的樣子好醜陋啊,不符合我的審美呢。”
“還行吧,你勾結沈家陷害自己師兄的模樣,不也是醜陋的很?”
“那不一樣呢,我跟這個徐小樓隻見過一麵,甚至談不上認識,管他死活幹啥。相比起來,你和你的四個師兄弟在一起生活那麽多年,能一樣嗎?”
“額……孽徒,閉嘴行嗎?”
“不行,哼,罵我孽徒?五年前你找上我的時候,哭著喊著非要收我當徒弟,當時可是說好了,什麽都聽我的。現在眼看我上了賊船,翻臉不認人了?”
老者揉了揉太陽穴,一臉苦惱。
突然,他神情微變,轉臉朝角落的樓梯口看去。
“怎麽了?”
“剛才好像有人在那裏看我們……”
少女連忙掏出口罩戴上,她現在已經是個外界人所知的‘死人’,如果被什麽狗仔隊新聞媒體發現她沒死,那可就糟糕了。
老者迅速站起身,朝樓梯口那裏跑去。
找了一圈,沒發現什麽異常。
少女跟了上來,問道:“是錯覺吧?”
老者皺著眉頭:“嗯,可能是……咱們還是走吧,去看看那個徐小樓。”
“嗯,好的。”
……
兩人離開後。
一位臉色蒼白的男子,從樓梯轉角的窗戶外,扒著床沿跳了進來。
拿出手機,看了看剛才拍到的畫麵。
他臉色充滿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