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115章 拳賽(五)
沈瀟瀟撇了撇嘴,頭也不抬說道:“世事無絕對,又沒到最後時刻,你就先給自己打了退堂鼓?”
“誰說世事沒絕對?”這時,一道充滿戲謔的笑聲從身邊傳來。
隻見滿臉說不出有多得意的王瑟,端著高腳杯走來。
他走到三人麵前後,笑道:“蘇青河,都說你這輩子從來沒輸給誰過。但我看,今天你可就要破例了啊。”
蘇青河笑了笑,沒說話。
王瑟拍了拍徐小樓的肩膀,彎腰說道:“鄉巴佬,你剛才的點評很專業。”
“這個黑人,是我花50萬從非洲一個部落找來的猛人,在當地部落便是一等一、打起來不要命的貨色,然後我又花了50萬請專業拳手教了一個月。現在他的實力不說在國際擂台上拿名次,但在這屁大點的天雲市,還是能勉勉強強占個第一的。”
“我這次壓了一千萬進去,不是圖掙錢多少,而是為了一種喜悅感。你們懂嗎?就是那種看到自己親手調養的拳手,在舞台上擊敗另一個拳手的這種成功的喜悅感。”
一千萬。
如果這次贏了,便是進賬一千萬。
這時,蘇青河突然輕聲笑道:“開心的有點早了。”
周圍的環境很嘈雜,他的話語很輕,以至於王瑟根本沒聽清,掏了掏耳朵,問:“啥?”
蘇青河站起身,終於第一/次把鄭重的目光看向場內的擂台。
他笑著說道:“這都什麽年代了,還給人談實力。王瑟,現在已經過了靠實力說話的年代了。”
台上的戰鬥越演越烈,紅藍雙方的搏擊拳拳到肉。
這種最原始的、最能刺激人類荷爾蒙的運動,一般都是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
而在場的四人,蘇青河和沈瀟瀟算得上純粹的外門漢。他倆看不出什麽。
徐小樓和王瑟對於此道均是精通。
他們都看出來,此時場內的紅藍雙方,幾乎是勝負已定。
紅方拳手越戰越勇。
藍方的壯漢被逼至角落,似乎已經沒有還手的餘力,隻能隔擋。
關於蘇青河所提到的‘實力’這個說法,徐小樓隻聽懂了大概。
沒聽懂的,則是那份不知從何而來的自信。
王瑟同樣不懂這一點。
但不懂沒關係,隻要最終勝利是自己的就行。
到時候,他依舊可以笑著嘲諷對方——什麽狗屁蘇青河?什麽狗屁不敗神話?什麽狗屁時代?
一想到這,他便覺得心中無比的舒服。
然而,接下來看到的局麵,便很快讓他舒服不起來了。
……
隻見那紅方的拳手突然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揮擊出去的拳頭,竟是險之又險的擦著對方的耳朵,撞擊在角落的鐵籠上。
同時,胸膛中門大開。
拳場上,每一秒鍾,都可能是一個非常珍貴的機會。
藍方拳手抓住了這個機會。
隻見他拳頭由下而上,猛然間一個標準的下勾拳擊出,打在對方的下巴上。
一道沉悶的聲音響起。
前一刻還占據上風的紅方拳手、直愣愣的朝後仰躺倒去。
接著,便是充滿血腥味兒的、單方麵的壓製。
肌肉好似要爆炸般的壯漢直接騎/到黑人拳手的身上,拳頭如雨落。
每一下,都是砸在其腦袋上,發出的沉悶聲響。
就如同每一下都砸在王瑟的心髒。
王瑟衝過去,扒住鐵籠的鐵絲網,暴怒吼道:“你給我起來,***的。”
但他的行為,很快便引來周圍的工作人員。
有一群保安迅速趕來,試圖要把已經陷入癲狂的王瑟拉開。但卻都被這位身手不比場內拳擊手弱幾分的王家少爺揮手掙脫開。
場麵變得有些失控。
不過好在這間地下室的各個角落,都安裝有攝像頭。
所以,這裏的一切,都被酒店的高層看在眼裏。
而作為這家酒店平日最喜愛拳擊賽的老板,因為身份原因,很少會在場間近距離欣賞這賽事,隻能坐在辦公室通過角度全麵的攝像頭來觀看。
當他看到王家大少爺因為輸掉賽事而變得瘋狂時,便沉著臉,拿起辦公桌上的話筒,說了一句話。
“王瑟少爺,請你冷靜。”
……
場間的音響突然響起這句話,
請你冷靜。
於是,王瑟立即冷靜了下來。
這句話的力道很輕,力量卻很重。
因為他知道,說這句話的那個人,在天雲市代表著什麽樣的地位。
就算是自己的父親來了,恐怕也不能在身份上和對方麵對麵掰手腕。
天雲大酒店,說是一家五星酒店,但知其底細的人若是當真把它看作一個普通的星級酒店來看待,那這人不是傻了就是瘋了。
傳說天雲老板的關係網大到超乎想象。
曾有一位家世顯赫的富家公子在這兒喝了酒之後鬧事,老板來勸,非但不聽,還想動手打人。
結果,那人當天晚上就被一群酒店保安胖揍到酒醒,放狠話要讓天雲大酒店明天關門大吉。
第二天,也不知怎麽了。那人提了一大堆禮品擺到酒店迎賓台,說是為昨天的不理智道歉,請老板原諒……
王瑟曾聽父親講過,這位酒店老板手眼通天,天雲大酒店隻是他手下的一個微乎其微的小產業。
真實身份,很可能與jing城有關。
jing城,便是本國的首都。
……
臉色陰森的王瑟,瞪了場內已經昏迷的拳手一眼,隨即轉身,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路過蘇青河三人身邊時,王瑟問道:“是你做的手腳?”
蘇青河笑了笑,不否認,也不承認,隻是說道:“剛才我就給你說了,這已經不是一個看實力的時代。”
王瑟眼睛微眯。
蘇青河繼續說道:“這個時代,隻看錢。”
……
昏迷的拳手被抬走。
留下的勝利者站在場內驕傲地如同一隻鬥犬。
場外,沈瀟瀟剛從角落那裏領了錢,回來坐下。
徐小樓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是個內行,所以有些事情可以瞞住其他人,卻瞞不過他。
那個拳手明明是在最後關頭放了水,那一拳離得那般近,憑其之前的表現,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會打偏。
同樣的,這也瞞不過王瑟,所以剛才他才會陷入瘋狂,扒住鐵籠爆吼。
蘇青河把手中長島冰茶意一飲而盡,說道:“沒錯,他打了假拳。”
假拳!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頓時讓徐小樓陷入震驚。
他下意識朝四周看去。
幸好蘇青河的聲音很輕,幸好周圍的環境很吵鬧。
不然,要是被旁人聽到、或者說讓那些輸了錢的人聽到,那這裏非鬧翻天不可。
“為啥?”徐小樓輕聲問道。
“很簡單啊,在半個月前,我就買通了他。”
“你怎麽買通的?額……我的意思是,像這種專門被培養的拳手,一般在出場之前,都限製其人身自由,避免和外界接觸。你是怎麽聯係到對方,然後出價買到的假拳?”
“也很簡單啊,他王瑟身邊有我安插的人,並且地位不算低。”
“woc,無間道啊你們。”
蘇青河仍是一臉微笑,說道:“無間道就有點誇張了,不過情況倒是類似,就比如,我身邊肯定也有對方安插的人,隻不過還沒達到我親信的程度而已。”
他繼續說道:“你是不是以為像我們這樣大家族的子弟,都是那種整天吃飽就睡的紈絝?別開玩笑了,我們也都很努力的好吧?越是生在豪門,越是不能放鬆。你要明白,尋常人家的孩子如果不努力,頂多這輩子混吃等死。但我們這些豪門子弟要是不努力,到時迎接我們的,可能就是不知從哪兒伸到背後的一刀。”
徐小樓撓撓頭,說道:“第一/次聽到有人把心眼壞說的如此理所當然。”
蘇青河笑了笑,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