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 五個人
下了船,發現那輛輕卡就在路邊等待。
主駕艙隻能坐三個人。於是,李結實便很懂事地坐到後麵車廂。
考慮到今天有雨,李結實帶了一張防水帆布,把半車廂的山貨麻袋蓋好。
而他本人則是搬了個小凳子,穿著雨衣,坐在車廂的最裏麵低頭抽著香煙。
來到市區。
徐小樓和林月下車。
李結實坐回駕駛艙,打了聲招呼,和司機師傅朝承譽德方向趕去。
……
……
今天的事情有點多。
買家電,還要買船。
林月堅持要分頭行動,想要在一天之內,務必把這些事情全部忙完。
徐小樓思索片刻,想到今早時與蘇青河的談話,想到自己如今除了天雲市王瑟之外,似乎沒再得罪過什麽具有威脅性的敵人。
那個朱強?已經被打怕了,不算。
而天雲市的王瑟,也被蘇青河暫時按捺住,想來近段時日應該不會出手。
想通這些,他淡笑著說道:“那好吧,你路上小心點,如果遇到什麽意外情況,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林月笑道:“放心吧,不會有意外情況的。”
……
兩人分道揚鑣後,徐小樓皺了皺眉,他覺得自己好像是遺忘了什麽。
但斜風吹來細雨,獨自佇立雨中思考,顯得有些另類。
他搖了搖頭,決定還是先忙正經事吧。
來到長寧街的仁濟堂。
他想了想,在附近的水果店買了點蘋果香蕉,進門後,衝坐診台的小老板娘咧嘴一笑,算作打招呼,便直接朝後院走去。
來到那間充滿草藥味兒的小屋,徐小樓把水果擱置在桌上,對此時正在看書的李青山問候道:“老李,最近身體好些了嗎?”
最近李青山的臉色越加不好,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而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徐小樓也知曉了這老者的病症所在。
尿毒症。
這是一種非常令人絕望的病症,也稱之為腎衰竭。
治療的方法,隻有兩種。
一種是進行血液透析療法,也就是通過儀器,將自身血液引流到體外,清除血液中的代謝廢物,進行淨化,然後將淨化後的血液重新輸回體內。
這種方法治標不治本,治療效果因人而異,有人通過透析,能活五六十年。
而有的人,透析一兩年就死了。
另一種,則是腎移植,是將一個健康的腎髒,通過手術移植到患者體內。
手術費用昂貴,一般來說,最少要四十萬以上。
而這種療法,一般適用於腎衰竭末期。
徐小樓的《醫典》非常神奇,可以幫助人快速愈合傷口,可以幫人調養生息,甚至修煉到第三層的時候,可以動用醫典內力讓病患的身體器官重新煥發生機。
但很可惜,他隻修煉到了第二層。
從第二到第三,中間仿佛隔著一座大山,在未來的十幾年、甚至說幾十年,徐小樓都沒有邁過這座大山的把握。
不能邁過去,所以,他便幫不了李青山。
徐小樓曾建議對方去做個腎移植手術。
但卻遭到李青山的拒絕。
如今國內有大病補貼,換個腎髒能走醫保,個人負擔不算太重。
李青山卻是擺了擺手,說道:“這些我都了解過,但你有沒有想過,我今年已經六十多歲,還值得如此興師動眾嗎?再者說,本國的腎源有限,而換腎的原則是先小後大,年輕人優先,我這個年紀去登記排隊等腎源,幾乎是沒可能等到咯。”
徐小樓試探性地問了下,“不能托關係嗎?”
他能隱約地感覺到,這位老者應該不是位簡單的民家老翁。
李青山笑了笑,說了一句話,終結了這個話題。
“我這輩子最煩的事情,就是欠人情。”
……
外麵下了雨。
李青山咳嗽兩聲,笑道:“知道我有這病,還買甜的東西來?”
香蕉,蘋果,都是含糖量很高的水果。
徐小樓愣了下,笑道:“禮節性的東西,你不吃,給你孫女吃啊。”
李青山點了點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剛泡上的熱茶,說道:“行了,收到你的心意了。今天來找我有啥事?”
徐小樓準備去買家電,但他向來對買東西砍價之類的不在行,所以……
把來意還沒說完,卻見李青山笑著擺了擺手,說道:“行了,我知道了。今天仁濟堂關門,讓玥玟陪你出去逛街吧。”
徐小樓頓時尷尬地撓撓頭:“總是麻煩你們,覺得很不好意思。”
李青山放下茶杯,微笑說道:“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你不是一直奇怪我這仁濟堂的收入來源是什麽嗎?”
他站起身,衝徐小樓招了招手,“跟我來。”
……
後院中一片泥濘。
徐小樓撐開傘,扶著老者,從角落的小屋走出,來到中堂的小客廳。
這是他頭一次來到後院的客廳。
打開燈,客廳明亮起來。
對立堂門的牆麵上,掛著一張巨大的相框。
相片裏有五個年輕人並排而立。
仔細看了看這五人的麵貌,徐小樓發現,站在五人最中間的那個,臉部位置似乎被人用刀片刻意刮塗,相片一片模糊。
隻不過,徐小樓眼神在這人的身上停留最久。
因為他覺得這人好熟悉。
就算相片被刻意摧毀成這般模樣,但那身影以及氣質,卻讓他感覺到一股非常親切的熟悉感。
剩下的四個人,卻沒給他帶來這種感覺。
其中站在最左側的那人,麵貌與身旁的李青山有幾分相似。
“這個人,就是我。”
李青山指著左側的那人,緩緩說道:“當年我們五個師兄弟,我排老末,年齡最小,學藝也最是不精,所以才混到今日這般庸碌無為下場……但好在師門情義在,其中有混的好的,這些年來一直照拂著我。”
他指著最右側佇立的那人,說道:“這是我的二師兄,名字叫肖雲。如今是饒州市中醫藥協會的會長,也正是因為他的存在,我這仁濟堂的草藥幾乎從不滯銷。圈子裏的同行都會賣他的幾分麵子,隔三差五來我這裏倒貨。”
說到這,他歎了口氣,“唉,我生平最不喜欠人情。但我欠二師兄的情分,卻是一輩子都還不清了。”
“前些年的時候,我和他因為一件事,鬧翻了臉。”
“但說是鬧翻了,幾十年的情分又怎麽會說翻就翻?”
“他是個外剛內柔的性子,自那以後,雖然嘴上對我惡語相加,但實則內心、卻仍是對我關懷備至。”
“比如,前段日子你的那棵人參就是賣給他的。”
“我敢肯定,就算當時他真的拿走了不給錢,等過一段日子,我這仁濟堂的賬目上,也會突然多出一筆幾十萬的進賬……”
李青山說完這些話,再次歎了口氣:“這便是我這仁濟堂的經濟來源了。所以,我這店麵哪怕是關門半個月,也不會影響到根本。”
“因為,仁濟堂的收入,從來都不是靠那些來看病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