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三、拯救之夜1

  我從沒想過，自己生命中最美麗的綻放，會在這個一年前還被我視作畏途的綠世界上演。這一切是如此之美好卻又不可思議。一輪圓月的光影浮現在海麵上，像是天上一張竊笑的臉。這張臉曾經窺視了多少這種故事的上演？誰知道呢。


  “轟！”


  突然，一聲巨響驚醒了我和海藻表妹。我和海藻表妹愣怔間不做任何舉動，隻是任由身體浮向海麵。浮出海麵的海藻表妹長長喘了幾口氣，嗔怪道：“看吧，做壞事兒被偷窺了吧。嗬嗬。”


  “我真該幹掉這個搞出動靜的壞東西。”我說，“綠世界似乎每一滴海水裏都有生命存在，找到一處安靜的戀愛場所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嗬嗬，哥哥，這沒什麽。隻要我們能在一起，一切看起來都是美好的。”


  “我要給你最好的家。”我說，“一大片領海、一個齊心合力的大家庭，當然還有幽靜的深坑。”


  “你還記得我們的深坑？”


  “怎麽會不記得。清澈得仿佛不存在的海水、完全沒有被海獸和風浪摧殘的海藻、回聲繚繞的岩壁。”我說，“那是最好的談情說愛之所。”


  “有這種想法的家夥一定不止你一個。”海藻表妹笑道，“小心在那裏撞見石頭和彩虹，或者別的兄弟姐妹們。”


  “多麽美好的月夜啊！”


  “是的，生活是美好的，生命是美好的。”


  “轟！”


  又是一聲巨響，伴隨著落水聲傳來的還有一聲海豹的慘叫。


  “看吧，生活中偶爾也會有不美好的事情發生。”我說。


  “我猜想如此富有攻擊性的便是傳說中的大白鯊了。”海藻表妹聆聽著遠處的聲響說。


  “是的。幹淨利落的獵食者。”


  “天呐，有誰能安心於身底下遊曳著可以輕易獵殺海豹的大魚。”


  “它們嗎？”我說，“一群有勇無謀的家夥。”


  “即便如此還是小心為妙。”彩虹表妹說，“尤其是夜間，它們又無處不在。”


  “好吧，回家吧。想想這麽美好的夜晚與月亮叔叔、大角怪這幾個老家夥相伴，真是掃興。”


  “好了，不要抱怨了。”海藻表妹說，“生活到底是美好的，雖然偶爾有幾朵烏雲。”


  “表妹，有你的陪伴，每一刻都是陽光明媚的。”我說，“你就是我的太陽，照亮了我的生命，讓我的生命充滿了活力。”


  “既然如此，以後不許在任何情況下、為了為何事情離開我。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知道嗎？傻哥哥！”


  “是的，你的哥哥確實是個傻蛋。但傻蛋已經明白了愛便是生命、生命便是愛。我答應今生今世永不再離開你！”


  “倘真如此，也算我這半年的苦沒有白受。”


  “嗬嗬，是的，從現在開始我是真正的男子漢了。”我說，“我相信自己有足夠的智慧和力量讓一個新的家族在白世界誕生成長。”


  “我們的‘星星部落’！”海藻表妹說，“不要太大，隻需熠熠生輝，照亮我們自己的天空便好。“


  “這個名字寓意雖好，可總是俗氣了些。叫冰藍部落怎麽樣？”


  “蔚藍之星？叫做蔚藍之星好嗎？”


  “蔚藍之星？多美的一個名字啊！”我說，“一顆閃耀著神秘的淡藍色彩的星星點綴在星空上，閃爍出自己妖豔的光芒！”


  “是的，蔚藍之星大王！”


  “你才是女王陛下，我隻是您終生的奴仆。”我說，“女王陛下，您願意一輩子對我發號施令嗎？”


  “是的，我願意。嗬嗬。”


  海藻表妹說完扭身遊走，舒緩擺動的尾鰭將撒滿海麵的月光攪成跳躍的魚兒。我看著她優美的身影有些癡了，許久才緩過神來追上她，與她並列遊動。美好的生活不在於浮華的形式，隻要心與心交融、靈與靈交融，互相付出、擁有，從此便不分你我，好似兩個隔世穿越的靈魂找到了失去的彼此，完成了前世的夙願。


  這樣的好時光讓你恨不得將時間冰結永不消融。但又是一聲轟隆隆的落水聲打破了夜的平靜。我能感受到海藻表妹身體一停頓間的警惕，於是靠近她，說：“有哥哥在，不要怕。”


  “嗬嗬，笨蛋哥哥，雖然知道大白鯊的厲害，但一個虎鯨還不至於畏懼一條大魚。”海藻說，“我在想那隻母人。”


  “你擔心他們的安全？”我說，“他們遊泳時很像海豹，這倒是真的。”


  “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擔憂的感覺。”海藻說，“他們是一種…一種…一種很好玩的動物。”


  “嗬嗬，我知道了，是那個胎兒對嗎？那個胎兒喚起了你的愛心？”


  “好像不單純是。”海藻說，“他們讓我感覺驚訝、有趣、難以理解，像是在天海之外世界另一麵的存在。”


  “那些個人可以搞出讓我們感覺匪夷所思的東西，”我說，“有了他們的存在，世界和生活雖然喧囂卻不再單調。”


  “對！是的！靈魂的敬畏。”海藻表妹說，“他們是一種讓我們心生敬畏的生命，讓我們感受到了大自然的神奇。”


  “說的沒錯。他們的靈魂甚於極光的美麗，雖然偶爾也會如閃電般恐怖。”我說，“沒有誰會願意毀壞這偉大的靈魂和生命。”


  “是的，所以我們該做點什麽了。”


  “好吧，尊敬的蔚藍之星女王。有誰知道在這樣美好的夜晚我有多麽不想殺戮啊！”


  “有的時候殺戮便是拯救。我更願意聽你說這是個拯救之夜。”


  “好吧！我們的拯救之夜。”我說，“是的，我不喜歡那些齜牙咧嘴的老饕鯊魚。”


  “是的，開始我們的拯救之夜吧。”


  也許是月光和海岸的燈光吸引了太多的魚兒，魚兒招來了享受夜宵的海豹，那些個聞到了魚腥和血腥的鯊魚們結群遊蕩在海麵上。這讓我心生出幾分緊張。我可不想讓海藻表妹置身於成群的大白鯊中間。我停了下來，說：“也許我們可以改日再來，孤軍作戰並不符合我們的生存法則。”


  “但相對而言，那一對情侶才是危險的。”海藻表妹說，“也許不需要殺戮，隻需要驅趕和威懾。你說呢，哥哥？”


  “為何與你在一起時我總是那麽愚蠢。是的，我們的存在本身便是威懾。”我說，“隻需要從人的身邊浮出來，我相信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遊泳了。”


  “你這個壞東西，那會把他們嚇死的。”


  “好吧，一場瞻前顧後的拯救行動。讓我們出發吧。”


  我和海藻表妹徑直向那燈光照亮的海灘遊去。幾片鯊魚的背鰭劃過海麵，不多時便又幽靈般潛入海底不見了蹤跡。遠處一隻海豹猛地躥出海麵，而後發了瘋般逃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