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五、浮塵2
大角怪和那些個不久前還是我們的敵人的家夥們在忙著獵食。
“一份小小的禮物，希望您能將它帶給受傷的浮冰。”我將鯨舌放在大角怪麵前說。
鯨舌隨著海浪的波動而晃動，大角怪看了鯨舌一眼，說：“難道沒有更多些嗎？你在饞我。”
“嗬嗬，會有的，但不是現在。”我說，“您是最合適的和事姥。希望您能讓他明白，我們從沒想傷害誰，雖然更不允許被傷害。”
“不！我們不能接受這份所謂的禮物！”“一塊鯨舌就想收買我們嗎？沒那麽容易！”“除非他們願意放棄領海！”
“閉嘴吧，你們這些愚蠢的家夥！不要讓嫉妒心折磨死你們。浮冰需要這份禮物，而你們之間需要和平！”大角怪喝道。
“得之不易、守之更難。如果有誰確信自己麵對今天這樣的挑戰會取得勝利而不是戰死，我們願意放棄現有的一切！”我說。
“對，我的兄弟說的對，比如冰洞潛水！”石頭幫腔道。
“冰洞潛水！天呐，這太瘋狂了！”“有多少競賽者最終消失無蹤。”“隻有瘋子才會參加那樣的比賽！”
“所以說，閉嘴吧！貪婪與死亡同在。上天沒有賜予你王的能力，就不要妒忌王的榮譽。”大角怪嘲諷道。
“你有王的能力嗎？落魄的王！”“就是，還不是和我一樣做個巡邏兵！”“在人的麵前沒有誰是真正的王！瞧瞧你的傷疤，哈哈哈！”
“你們這些小醜，真的叫我無奈！”
“是的，我們確實是小醜，但至少有你這個老小醜作伴。”“哈哈，是的，老小醜，失去了一切的老小醜。”
“看吧，這些傻蛋就是這麽沒心沒肺、不求上進。好在我的境況讓他們找到了快樂的參照體。”
“但這委屈您了。我們都知道您有過輝煌的過去。”石頭盯著那些“傻蛋”說。
“嗬嗬，往事就像是一場夢，過眼煙雲而已。”大角怪歎息道，“永恒的不過是晝夜的交替、季節的變換、歲月的周而複始。”
大角怪的神態叫我即刻想起了嘮叨的奶奶，於是打斷他的話說：“我想出去一趟，公鴨就交給您照顧了。”
“放心吧，他們畢竟是相處日久的好朋友。”大角怪笑道。
“你是要去約會嗎？我的兄弟！”
“沒有誰阻止你去找你的彩虹，”我說，“但沒準兒我會將你今天的糗事講給她聽。”
“糗事？冒險王，總有一天會有某件事證明冒險並不總是明智的！”
“你們這一對歡喜冤家！”大角怪說，“去吧，去戀愛吧！有什麽比戀愛更美好的！如果再年輕一些我也想再來一次戀愛！”
“去吧，老家夥！有許多沒牙的老太太等著你去愛戀！”“哈哈！身老心不老！”“想想就覺得可笑，一個老家夥和一個老太太，哈哈哈！”
“看吧，孩子們，一切都過去了。你們可以安心去享受自己的青春了。”
向大角怪道過別，我和石頭一路奔月亮部落的方向去了。
“我的兄弟，我說的沒錯吧！這些家夥賊心不死。我不認為在享受了領海的安逸之後，他們還會回到過去的半居無定所的狀態。”石頭說。
“誰知道呢。”我略有些糾結道，“順其自然吧。”
“你猜，姨奶為什麽不派援兵相助。”石頭打斷我的話說。
“因為，我們是男子漢了。”
行至半路，遠處浮現出兩個起伏的身影。海藻表妹柔美的背鰭我再熟悉不過了。與她同行的當然是彩虹表妹。一瞬間，對敵鯨群的凶險、與三道疤決鬥的驚魂消失殆盡了。
“看吧，姨奶還是在意我們的，派海藻表妹和彩虹表妹打探消息來了。”我說。
“但也許隻是兩位表妹自己的主意，和那個老妖怪無關。”
“我們已經失去一個可愛可親的老妖怪了，還是珍惜現在的老妖怪吧。”
海藻表妹和彩虹表妹見到我們，加速遊了過來。及至來到我和石頭的身旁，兩位表妹卻並不言語，隻是圍著我和石頭打轉。我和石頭靜靜浮在海麵任由兩位表妹仔細查看。許久之後兩位表妹才浮在我和石頭對麵，定定地看著我和石頭，好似盯著兩個怪物。
“兩位表妹好！”我和石頭打破沉默道。
“聽說兩位表哥今天遇到挑戰了？”海藻表妹平靜道。
“他們還活著。這就好。”彩虹表妹說。
“是的，活得很好、很健康。”海藻表妹說，“誰來描述一下今天都發生了什麽？”
“今天？今天真是快意的一天。一群妒忌我們如此之快擁有領海的家夥意圖向我們發起挑戰，但我和多多聯手打敗了他們！另外我們還和企鵝群島的霸主三道疤來了場對決，打了個平手。這實在是太暢快了。總有一天我們會取代三道疤的位置，成為企鵝群島的霸主！”
“天呐！我的好哥哥，我好像在聽你說你們成為群島的敵人了！”彩虹表妹震驚道。
“看吧，有勇無謀的男孩子。他們被欲望衝昏了頭！難道姨奶沒有告訴你們最好的武器不是牙齒，而是頭腦嗎！”海藻表妹說，“我看到了危險！”
“事實上，這一切都是被動的。”我說，“現在，老鯨王在調停此事。事情可能要比石頭描述得更複雜些、更簡單些。”
“更複雜些、更簡單些？多多表哥，難道你傻了嗎？”
“是的，彩虹妹妹，他今天憋了很久的氣。誰憋氣那麽久都會變傻一些，這是再正常不過的。”
“哥哥，告訴我事實的真相。”海藻表妹有些焦慮道。
“石頭說的大體是對的，但更複雜一些、更簡單一些。”
“你！你這個壞蛋！”
海藻表妹說完扭身遊了開去。看著海藻表妹的身影，我有些無奈地嘟囔著：“真的是更複雜一些、更簡單一些嘛！”
“複雜的簡單先生，快去哄哄你的妹妹吧！嗬嗬嗬嗬…”
彩虹表妹的話提醒了我，擺動尾鰭向海藻表妹追去。
海藻表妹卻沒有一絲等我的意思，潛入海底快速遊動意圖擺脫我。我緊緊追隨在她幾個身位後。海藻表妹的身軀總是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地躲閃。一座巨大的冰山浮現在前方，海藻表妹繞過冰山才最終浮了起來。冰山將遠處的石頭和彩虹阻擋在視線之外，海藻表妹這才轉身看著我，說：“我知道，現在已經問不出真相來了。但我想你至少該明白，無謂的好勝鬥勇對你並沒有好處。”
“事情是這樣的…”
“好吧，多多，我隻想告訴你，在你將自己置於險地的時候，還要記住有親人在為你擔心。”
“但是…”
“我會將你們還活著的消息轉告給奶奶的。現在，你該回去休息了。”
“我…”
“再見。”
海藻表妹說完沒有絲毫的猶豫，轉身遊走了。我愣在原地半晌，大腦一片空白，不知作何是好。
見到海藻表妹的身影，彩虹表妹發出幾聲長嘯，海藻表妹遙相呼應著，叫我自覺甚是無趣，於是轉身遊了回去。
“我猜你是被海藻給訓了。看到你灰溜溜的樣子我真的很開心。”
彩虹表妹已經追隨海藻表妹回部落去了。我無心理會石頭，徑直遊向企鵝群島。
我的內心再次被煩悶填滿。海藻表妹的愛是我心髒中幾乎全部的血液，她的擔憂和離去叫我的心枯萎了下來，進而充斥進來的黑色情緒將我狠狠摁進壞心情的水坑裏翻不了身。
“我的好兄弟，我不認為天黑之前回到企鵝群島是一個有多好的主意，這會使得我們的處境略微有些尷尬。”石頭說道。
“那怎麽辦？你的叮當母親現在還有奶水，你可以回到太陽部落。”
“哦！天呐！你怎麽可以拿一個部落的長輩說事兒！”
“好像就在剛才還有某個混蛋把姨奶稱為老妖怪。”
“老妖怪？那是愛稱！”
“那你要我怎麽稱呼你的叮當媽媽？中妖怪？大妖怪？”
“我…”
“我在想風哨說的話，他為何說你是遊獵族的後代？”
“多多！我正式警告你…”
“我們對遊獵族是有些歧視和偏見。”我說，“他們其實很熱情，雖然也確實有些粗野。”
“去吧，我的好兄弟。去和那些友好的遊獵族一起流浪吧。我會歡送你的！”
“唉！多糟糕的一天啊！”我歎道，“連吵架都那麽索然無趣。”
天色已暗，我和石頭緩緩遊回群島。曆經今日之戰，我和石頭不再是群島的邊緣角色，而是提前進入了權利鬥爭漩渦的中心。但我的心中卻總是感覺空蕩蕩的。一種體內的血脈、筋絡尚未生成的怯生、一種心虛的“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