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兒女情長
望著階下的二位,是他們浴血奮戰在一線,此際卻來認罪,公子感到臉上發盪。
他仰天長嘆道:「要說有罪也是我罪重,是我輕敵且計劃不周,陷二位於險境,幸得上天相佐,二位脫險,否則李某便是一死不能謝其罪。」
公子停了停又道:「眾多兄弟姐妹,皆因決策不力而亡,這個教訓不可謂不深,然而死者已矣,你我能做的也就是在以後的戰爭中莫犯同要的錯誤。起來吧,我都沒臉來扶二位。」
眾人皆說勝敗乃兵家常事,紛紛前來勸解。
史舍含淚道:「事因我而起,是我中計在先,然後連累了大家,車夫人將財物全數歸還於我,在下哪有臉用這些兄弟姐妹們用鮮血換來的東西?在此當著眾人的面,我表個態,以後我就是漢昌人,不管是什麼情況下。這些東西我捐出來,至於怎麼用,還請主公安排。」說置便拜了下去。
公子心思,這錢你真要捐出來,那我也不能要,這得找個什麼用處,方能讓大夥心服口服呢?
公子扶起他來,見他眼淚在眼中打轉,知其乃是真情實意,於是命車寧估價,成立戰爭傷亡補助基金。
每年在軍-費中拔出千分之二投入這個基金,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陣亡或重殘軍人,命史舍為第一監督官。
並立下軍令,貪此基金者,數目超過一天社會平均工資的,罰苦役一月,以此類推,總數超過三個月社會平均工資的,處以斬立決。
史舍便在這裡做軍隊紀檢,又將音理學術一步步地推廣,為天岳文化運動和法-治工作作出不少貢獻。
公子安撫過眾夫人,帶了幾天孩子,便閑不住了,這裡看看,那裡忙會。
一天,史舍來見,帶來一譜,吵著讓公子過目。
二天,公子接過一看,原來是自己寫給馬靜的那首詞,馬靜寫來掛在房間被姐妹們看到,一度傳了出來,這史舍便譜了一曲,這才來讓公子看。
公子看了,笑道:「兄弟有心了,這個譜法不對。」
史舍問其由,公子笑道把這改過來給他,他拿著一看,驚道:「公子真箇能文能武,神人也!」
公子笑道:「我也不是精通樂理之人,只是略知一二罷了,此調又名「十拍子」,平韻,重頭曲,每段由兩個六字句、兩個七字句、一個五字句組成。第一二兩個六字句多為對偶,第三、四、五句為奇句,故音節較為響亮,調勢亦平穩。你再去譜一曲,交給我夫人吳婕瑜去校對,比找我有用。」
史啥樂呵樂呵地去了,他這一搞不要緊。
在這個民間少娛樂的時代,這一曲竟然不翼而飛。
先是傳遍漢昌羅縣,繼而傳遍長沙城,其後不知是什麼時候傳進京都,讓公子哥這校經立傳的形象大打折扣。
一年忙碌下來,181年漢昌周邊倒也沒什麼大事,朝中是人才更迭,而漢昌山高路遠,也無人理會。
只是漢昌、羅縣越來越富有,而公子名聲在外,總有各地天年不濟者前來落戶,人口越來越多。
到秋收時節便破十萬戶之眾,公子無法,著吳穎帶兵,將洞庭平原慢慢佔據,一一改造。
今天佔一點,明天佔一點,越占越寬。
氣得周邊官府咬牙切齒,又恐公子武力,做不得聲,到長沙郡太守那裡告狀的人自然少是不了的。
韓玄還因他公子平復江夏有功,這時自然不敢惹事,只好等待機會。
並且太守日子也不好過,一邊是安排魏延領軍將史家過境舊部剿滅,軍費開銷不小。
又有鄰郡在朝中不時打他的小報告,害得他四處忙於應對。
而家裡這老姑娘,小時候怕她病死,送去修道。
這時已經是二十有餘了,其時二十多的人,小孩都能打醬油了。
而她卻整天一副男裝,東遊西盪,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著實讓人說閑話。
太守實在是沒法,只好託人去說媒,長沙郡中青年才俊,她卻誰都看不上,死活不肯嫁,這可急壞了這個當爹的。
時有荊州刺史王睿,字通耀,琅琊臨沂(今山東臨沂市)人,膝下僅有一子名曰公成,長得不差,文武皆通。
聽聞韓玄有女,長相奇秀,武能破敵,文能解經,愛慕不已,便請媒人前去提親。
韓茹詩自是不允,以出家相逼。
因其從小便不在身邊,韓玄自覺虧欠女兒許多,不敢相逼。
王公成表示非此女不娶,王睿溺子那是出了名的,只得親自前往韓府提親。
韓玄也一來見公成一表人才,一來心中喜歡,二來不敢得罪頂頭上司,便應允了這門親事。
韓母便去做韓茹詩的思想工作,誰料佳人心有所屬,默不作聲,等其母出。
她便泣不成聲,哭了一晚,次日收拾好金銀細軟,策馬便朝天岳而來。
行到山下,卻又不知如何是好,難道一大黃花姑娘去纏著有婦之夫,求他納自己為小?
心中那個恨呀,躲在山間無人處,哭他個天翻地覆。
有後世多才之人題《心緒》嘆曰:
聞道郎君在楚宮,金尊翠幔醉秋風。
不知雲雨歸何處,月照離人夜夜同。
在山中大哭一夜,上山又能說什麼?
走又不甘,不知不覺便到了天岳山前,有暗哨發現,便報與公子,公子大驚,正不知如何是好。
芷嫣卻道:「我這師姐本性不壞,必是遇著危難之事,不知如何開口,這解鈴還須繫鈴人,這事別人幫不了你,你得勇敢面對才行。」
車寧笑道:「這事也是怪讓你為難的,牽扯麵太廣,弄不好便會讓韓玄那老頭直接找我們拚命的,這事你得三思而後行。」
公子當然明白車寧所述,娶她,韓玄豈能讓閨女下嫁自己這山賊?
不娶她,逼得她做了傻事,那還不等於挖了韓玄的祖墳?
這裡外不是人的事,怎麼就會落在自己身上呢?
公子苦笑著,長嘆道:「男女之事,本是要你情我願的,可是我真的不喜歡這姑娘,她這又是何必呢?」
車寧和芷嫣催著公子出去,公子沒辦,換了行頭,只好硬著頭皮,策馬而出,見著韓茹詩行禮道:「韓姑娘近來可好?」
韓茹詩抬頭望著公子,眼中充滿了無限的愛意,卻也帶著無限的愁絲,悠悠地說道:「公子……」話未完,便泣不成聲。
公子望著她那猩紅的雙眼,心知必是大哭過,心中不明所以,只好硬著問道:「姑娘有什麼事,儘管坦誠地說來,不必顧及什麼。」
「說來慚愧,小女子自恨慧根太淺,跑來見公子,了卻一段塵緣,我欲學師父的,雲遊四海去,今朝一別,不知道再逢又是何年,公子願同我到溪邊走走不?」
韓茹詩一咬嘴唇,鼓起勇氣,抬頭望著公子道。
公子發了個暗號,讓人將馬牽走,同韓茹詩在外走走聊聊,公子抬頭望著天空道:「你看那月兒,不管我們願不願意,她都掛在那裡,若硬說她要代表什麼?是人因心緒而定,不是她本來就代表什麼。」
韓茹詩嘆道:「公子所言極是,吳家小姐乃是南山之木,世人羨之。」
「她不是南山之木,我也不是那帶來光明的太陽。世人來到這世上,各有各的角色要扮演,各有各的責任要擔當。」公子說著說著,停了下來。
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不怕小姐笑話,時至今日,我還是雲天霧地的,自己都搞不清路在何方,也許哪一天人頭就被掛城樓了。」
韓茹詩嘆道:「你就不能不跟我父親作對么?」
公子長嘆道:「我又何嘗不想,可是他能容忍我在此生活下去么?這裡可不是我一個人,整個墨家,幾千人口,還有無數的窮苦百姓,發生多少次易子而食的事情了,官府一再加稅,大家怎麼活?」
韓茹詩道:「可是你也是縣令了,朝廷冊封的將軍,同一個體-制內,我父親做不到的,你又能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