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母愛無敵
吳芷嫣問公子後悔么,這個怎麼說呢?
這個時候可不是談情說愛的好時機哦。說後悔有用么?
說不後悔,誰願意一輩子終老在這山洞裡,或許沒有一輩子,只要這些食物吃完,一切都結束了,有道是,好死不如賴活著。
事實上,每個人都將面臨「死亡」的問題,生命終要終結。
公子也知道要尊重生命,愛惜生命。
可生命是有尊嚴的。活著,如果沒有了尊嚴,不能體面地活著,那不如體面地死去。
可死在這裡,體面么?除了說明自己無能,還能說明什麼?
公子撫摸著她的臉蛋,深情地望著她,一言不發。
吳芷嫣痴痴地望著公子問道:「若是與奴家一起死在這山洞裡,公子感到幸福么?」
公子沒做聲,那婦人在旁邊卻嘲笑道:「男人跟女人,在看待問題時是有區別的,再說了,爾一個姑娘家的,成天是死來死去的,若是在這裡出不去,我那才三歲的兒子怎麼辦?還不趁有點氣力去找出口。」
吳芷嫣嘆道:「吾何嘗不想找到那個出口,大嬸子,吾等努力了這麼多天,可有用么?」
那婦人道:「一起努力,盡最後一絲氣力,尋找生機,決不放棄,才是當下我們需要的,而不是情情愛愛,明白么?小姑娘。」
公子摸著吳芷嫣的頭髮,長嘆道:「夫人教訓的是。」
那婦人道:「我沒有爾等那麼遠大的理想,我不過是一個被陳家買來的女子,原來的夫人因病死了,我才被扶正的,做這正室夫人也沒幾天,賤命一條,個人生死倒是無所謂,可是我還有後人,他們需要我。」
跟大廳里的人形成多麼鮮明的對比,這是多麼偉大的母愛,在這生死關頭,想到的從來都不曾是自己。
公子為她點贊,很誠懇地說道:「若是能出去,我會將你們的家產變現,我分文不取,爾帶著孩子遠走高飛吧,從此過寧靜的日子,打打殺殺的江湖,本不屬於爾。」
那婦人「叭」的一下,在地上磕頭來,口中說道:「那我就替小兒先謝過公子了,若是真有以後,我決不讓其尋仇。」
公子慘笑道:「爾且起來,能不能出去還是個問題呢。再說了,我過的本來就是刀口上討生存的日子,我也不在乎有沒有人找我尋仇,只是我真的不願意殺人,也許爾不相信。」
「呱呱」一陣響,肚子突然一痛,實在是忍不住了,公子推開吳芷嫣便朝廁所跑。
拉完肚子,感覺輕鬆多了,呆在廁所里的時間長了,兩腳發麻,實在是不聽使喚,腳下一滑,公子顧不得這石壁是不是臟,一把扶著凹凸不平的牆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好像感覺到了什麼,突然公子在想,這個時代又沒有抽水馬桶,為什麼廁所沒有讓人噁心的氨氣呢?
公子太高興了,跑回去一把抱著吳芷嫣道:「我們不用終老在這破山洞裡了,我終於知道其中的緣由了。」
吳芷嫣笑道:「有什麼發現,慢慢說來。」
那婦人道:「你發現什麼了?」
公子笑道:「我們忽略了一個地方,那就是廁所。所有的地方我們都翻遍了,可是廁所的下面,因為臟,我們從沒有留心過。」
吳芷嫣擺擺手道:「那地方,我可是寧願乾淨的死,也不去的,更何況你還不確定是不是在那裡。」
公子心思,在生與死面前,你還嫌臟,哎,真是大家小姐。
本來此處應有掌聲和一聲聲誇讚,無奈思維方式不一樣,什麼叫代溝,什麼叫難以跨越?
說來也是,一個時代的父母和兒女尚有代溝,何況相隔數千年的兩個人。
公子哥,每天身邊圍著一群美女,人在花叢中,多少羨慕的眼光,可有誰知道紅塵落寞、繁華之中的孤獨是什麼滋味?有無事清客題《臨岩抒懷》一詩嘆曰:
撥開迷霧見寒暉,未懼霜華染弊衣。
誰解東山花不語,倚松獨望白雲飛。
那婦人道:「公子,說出你的想法來,我不怕臟,我去查看。」
公子道:「若是廁所里的化糞池是個密閉空間,那麼裡面應該是臭氣熏天,可是這裡的廁所基本上沒什麼味道。再說,這裡生活過的死士,看留下的物件,估計不下五百人。那麼多人,得要個多大的池子,才能裝得下長年累月的糞便呢?所以我斷定廁所是建在暗河之上,出口應該就在暗河之中。」
那婦人拿起一件衣服說道:「有道理,收拾東西,我們一起去,我去探路。」
三個人收拾好東西,來到廁所,撬開踏腳的大石板,那婦人二話不說,直接跳入水中。
還真讓公子猜中了。過了一會兒,那婦人又回來道:「快來,底下是條河,水不是很急,齊腰深淺,朝上遊走,約繞過去一百五十步便有石階了。」
三個人順著地下暗河中的石階上攀登上去,有個小平台,平台前是一道門,有十二個格子,裡面亂七八糟排著的八個字。
吳芷嫣叫道:「上來吧,這個機關容易,是個移字組詞的遊戲,將這些字移到底下這個槽里,成一句話,便打開了。」
公子心思,這不是最原始的密碼門么?
仔細望望,笑道:「這個字的排列是『靡不有初,鮮克有終』,你來移還是我來?」
吳芷嫣笑道:「我來吧,一句出自詩經的句子,看來設置機關的人是考我們的文化水平呢。」
說完便慢慢移起字來,移完,聽到一聲很小很沉的響動,她又說道:「設機關的人水平一般,還有排序正確的提示音。」說完一拉把手,一道石門緩緩升起。
三人便進得門去,走了約百步,又有一道門,設置一模一樣,吳芷嫣看了一會,嘆道:「這句我真不知道,公子知道么?」
公子走近一看,笑道:「應該是『其曲彌高,其和彌寡』,爾且試試?」
那婦人道:「公子,事關性命,可不能試試。」
吳芷嫣笑道:「哪有那麼怕死呢,吾家文郎之言,定然沒有錯。」
婦人指著門上方的一條裂紋道:「這可不一定呀,公子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