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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天下第一琴師

  可史基這一閉上眼,滿腦袋是戰車與兵,耳邊猶如號角齊鳴,鐵鼓激蕩,汗如雨下。

  眾人皆不敢言語,眼望著他入魔了一樣的表現。

  良久,他才搖了搖頭,睜開雙眼,擦了把汗,硬著頭皮走子。

  要說史基也真是能手,殺著殺著,便成一車大戰三兵了,可還是棋輸一著,最終還是失手了。

  公子笑道:「承讓,承讓。」

  史基倒真是棋迷,迫不及待地說:「這局在下輸了,算是平局,公子去找老四吧。可是有一事不明,還請賜教。」

  公子傷口的血已自行凝結了,這下心裡有底了,也不怕他耗時間。

  可是想調整一下姿勢,稍稍一動便感到鑽心的疼痛。

  眼下在場面上,也顧不得那麼多,不但要強忍著痛還要裝出很自然的笑容。

  他微微笑道:「為什麼在下敢讓閣下隨便挑選一方?說穿了一文不值,這是盤和局,若是不出錯,隨便閣下怎麼走,都是和局。當然,個中變著,有數百種之多,要全記著才能擺出來。」

  史基皺眉問道:「請問公子,如何才是正手?」

  公子笑道:「執紅先手,紅車五平二后,黑棋正解是卒7平8攔車。到最後,也是一車大戰三兵,可是能守和,閣下慢慢去研究吧。」

  史基憨直地笑道:「感謝公子指點,受教了。」

  老四琴魔史舍拿出一把古香古色的瑤琴來,拱手道:「公子已受傷,若是再戰,那是在下不公,不如一較琴藝如何?」

  史舍正等著看公子笑話呢!

  他想這公子一個練武的粗人,圍棋都下不好,難道會彈琴?

  公子卻笑道:「我聽說瑤琴有六忌、七不彈、八絕。」

  史舍笑道:「若遇知音,皆可舍之。再說在下在這大雪山上,若有這般講究,那這琴要來有何用?」

  公子笑道:「說來也是,不過在下可不只是不曾沐浴,衣冠不整,還有傷在身,足下所用之琴,如果在下沒看走眼的話,應該是春秋之時的「繞樑」,不可有辱聖品,在下夫人也略通琴藝,不知道四莊主要如何比試?」

  他那稀瀉(爛)的琴藝,在吳家小姐的指導下公子琴藝雖有所進步,卻也是難登大雅之堂。

  但他身邊卻坐著個數一數二的琴藝高手,自然是要找原因讓她出場的,指出是上古名琴,不能辱沒了聖物,加上自己受傷這理由,更是讓史舍無話可說。

  公子讓史舍提比試辦法,史舍笑道:「公子好眼力,能識得此琴,想來必然是有識之士。如此說來,倒是在下有強人所難之勢了,也罷,能見識貴夫人之琴藝,也是千古盛事,這樣吧,在下彈一曲,由貴夫人復彈,若能跟得上,不出錯便可。然後貴夫人在彈一曲,在下再復之彈之,若不出錯,便算平手。若是皆有錯,錯多者輸。」

  公子聽到他誇自己,心裡難免得意,在閑庭之中呆那大半年,還是用了功的,那些書還真沒白讀,這下他對自己的記憶力是更有把握了。

  吳芷嫣道了個萬福,微微笑道:「四莊主有請。」

  史舍也連不客氣,往上一坐,撫來一曲,如伸士娓娓道來,確實好聽,公子真不知道這是什麼曲子。

  吳芷嫣吟唱道:「洞渭兮流澌,舟楫逝兮仙不百還。移形素兮蓬萊山,欽傷宮仙不還。」

  史舍突然停了下來,公子笑道:「四莊主何不彈完此曲?」

  史舍垂頭喪氣地說道:「還有什麼彈呢,就這曲子而言,估計貴夫人比在下熟悉得多,原創的詞他都能背,還能與配音不差一絲節奏。」

  吳芷嫣起身,含笑道了個萬福道:「上古名曲《水仙操》,九歲開始學,十二方成,自是不敢忘記,也不敢瞞四莊主。」

  史舍大驚,喃喃道:「這段就不用複述了,但在下願聽李夫人撫曲,不知道在下有這福份么?」

  吳芷嫣又道了個萬福,微微笑道:「答應與四莊主比琴,這自然是分內之事,感謝莊主肯定,讓跳過複述的環節。」說罷示意劍奴去搬琴。

  劍奴走過去搬琴台,那史舍倒是個開朗的人,竟幫著打理,將琴抬到吳芷嫣這邊來。

  吳芷嫣一身挑花裙裝,面帶桃花,指若玉脂,上手便是一曲上古名曲《廣陵散》。

  猶如仙女下凡,動作輕柔,正所謂是指未動而琴聲起,冰雪梅花沁心脾。

  此時山下也已是冬季,聽她此曲,卻有如人在深秋,有說不盡的秋高氣爽之意。

  明明是一曲壯烈的敘事曲,卻有說不盡的田園風情,讓人再也不想勾心鬥角,願意放下一切。

  此曲造化之功,非是言語可表,有風雅後人題《題美女撫琴》一詩為證:

  才下青鸞撫-玉徽,古今誰復賞音稀。

  金聲滿院西風緊,野色縈溪暖日微。

  向晚丹霞隨雁去,霎時紅葉似花飛。

  一簪華髮三千丈,醉倚松根棄黼依。

  在場之人無不為這情這景折服,這是公子在這第二次聽這曲子了,可是公子此時聽琴,卻沒有第一次聽的感覺,腦海中放電影似的閃過許多疑點。

  很小的事都翻了出來,比如有一點他始終不明白,後世文獻記載,不是說這曲子是嵇康因反對司馬氏專政遭害,臨刑前曾從容彈奏此曲以寄託,是他獨有的么?

  又比如接下來如何辦?反正一句話,就是雜亂得很。

  為什麼在漢代會有這曲子呢?

  難道嵇康也是從別處得來的?

  公子對這個曲子很在意,在很多書里看到過記載,也曾看過各種版本的譜,所以特別留心。

  那為什麼吳家小姐又會這曲子呢?一切還真不好解釋。

  這曲子本來失傳已久,史舍哪裡聽過?

  這敘事曲又長,沒譜的情況下,要全記下來,就算是公子這麼好的記憶力,也吃不消,更別說他四莊主了。

  一曲彈完,史舍便已認輸。

  吳芷嫣笑問:「四莊主所彈的琴譜《水仙操》,不是原創,乃是小女子家傳之物,請問四莊主從何而得此譜?」

  此話一出,史家上下一個個的如臨大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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