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頷首 痛別心愛之人
中午時分，楊帆拿著厚厚一遝資料走了進來，匯報道：“邵隊，屍檢報告全部整理好了，看一下嗎？”
“好，你先說一下房間那個人，他什麽情況？”
“死者，姓名不詳；性別：男；年齡44至46歲之間；死亡原因，失血過多。”
“死因是失血過多？不是腦後那一刀嗎？”邵劍鋒反問道。
“不是，腦後那刀是死後補上去的。”楊帆回答道。
“死後補刀？為什麽會在腦後，而不是在心髒？”邵劍鋒疑問道。
“腦幹的位置也很重要，人體主要生命中樞，我想凶手這樣做同樣可以確保萬無一失。”楊帆解釋道。
“行吧、先繼續。”邵劍鋒依舊疑慮重重。
“死者身上有五十四處關節被利器斬斷，但現場沒有發現凶器，手法和之前醫院那次相同，一刀斬斷關節韌帶；其它沒有什麽特別之處，等DNA結果出來確認身份。”
“結論這麽簡單？”邵劍鋒拿過報告。
“是啊，因為死因比較簡單。”
“沒有線索可以查嗎，還要等DNA？”邵劍鋒再次問道。
“死者麵部骨縫連接處也遭到破壞，雖然盡量複原了，但還是不能做麵部識別，需要等DNA結果。”楊帆再次確認道。
任菲菲一下子沉浸在那個結論中，語氣沉重地問道：“你是說，這一次斬斷關節是在死前動手的？”
“是的。”楊帆點頭。
“真是太殘忍了！怎麽會這樣？”任菲菲還在歎息，她實在不願意相信，這是易星辰所為；那天在郊外，他幫忙抓捕逃犯時，明明表現得很果斷、很友善，也很……算是，正義嗎？
“任警官先看看這些報告再下結論吧！”楊帆將其餘資料分別遞給在場眾人，那是八個孩子的屍檢報告。
“哦，不好意思，你接著說。”任菲菲接過資料。
“嗯，這些，大家還是自己看吧，我…不好形容。”楊帆為難地說道。
幾人分別翻看著資料，一個個瞬間便表情凝重了。
那些觸目驚心的文字，描述了每節斷肢的形成原因、傷口情況等內容，難怪楊帆不忍心讀出來，看文字都讓人痛心，這些孩子之前經曆了什麽樣的遭遇啊？
“他們的死因是什麽？”邵劍鋒緊鎖眉頭、抬頭問道。
“有兩個是疾病導致的器官衰竭致死，其餘的都是心髒射血突然終止造成的死亡。”
“心髒射血突然終止，那是怎麽形成的？”
“一般是心髒病患者最終容易出現的症狀，心髒異常電波導致節律失常，心髒停止工作，周圍組織供血停止，腦部會最先進入暈厥狀態，之後是機體其它部位逐漸喪失功能，細胞進入衰亡階段，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死亡’。”
“這種方式可以定義為故意致他人死亡嗎？”
“這個……”楊帆有些為難地解釋道：“如果能確定是外力導致了心髒節律異常，應該可以定義為故意致他人死亡，但目前我們沒有在皮膚表麵找到電擊的痕跡或者是擊打的痕跡。”
“也就是說，還沒有找到造成心髒節律異常的原因？”江美妍確認道。
“是的，所以，目前還不能完全認定是故意致他人死亡。”
“這個結論怎麽又這麽複雜？”邵劍鋒疑問道。
“是呢！這些孩子的死因的確沒有那個人那麽明顯。”楊帆有些尷尬地點點頭，繼續解釋道：“不過，從死亡過程來看，這種方法，當事人的痛苦最小；與那個人，也正相反。”
“先斬斷關節，最後補刀，這麽說，凶手對那個人所做的一切，純屬故意？”邵劍鋒總結道，情緒有些失落，他也不希望自己追捕的這個人是個凶殘至極的魔鬼。
江美妍看完報告，又看看邵劍鋒，沒有做評論，即便那人的初衷是好意，但這次的性質實在太惡劣！
這種集體殺戮嚴重侵犯了當事人和家屬的權益，即便當事人同意，似乎也不太妥當，況且還沒有證據顯示當事人是自願的；而極刑處決那個可能是瞎子的人，似乎也是有些過分了。
但是，當她低頭看向報告時，又糾結了，作為受害人的家屬，應該不會認為這是極刑，而是罪有應得吧！即便如此，那人的死也仍然彌補不了他毀掉別人家庭和生命的罪惡！
江美妍正在思維焦灼之際，一旁的楊帆繼續說道：“如果是同一個人所為，客觀來講，他隻是對不同的人區別對待了；至於為什麽會這麽做？恐怕還要綜合全部事件，再做整體評估。”
“各位，打擾一下。”這時，程浩宇將打印好的資料遞給揚帆看，說道：“你讓我查的病毒文獻找到了，先看看！”
楊帆接過來，驚訝地道：“是HV9病毒？”
“是的，這種病毒並不常見，通過空氣擴散傳播，接觸過的人群感染率為百分之九十。”
“也就是說所有到場人員都要做檢測？”楊帆立即反饋道。
“我覺得是。”程浩宇點點頭。
楊帆轉頭說道：“邵隊，這種病毒有可能造成傳染，在坐的各位和我去抽個血吧，通知機動隊的同事也要過來。”
“這麽嚴重？”
“是的。”程浩宇補充道：“這種病毒不常見，一般會發生在環境衛生比較落後的地區，接觸感染率高達百分之九十，死亡率更高，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這些孩子全部感染了這種病毒嗎？”邵劍鋒確認道，又一個不可思議的結論出現在麵前。
“是的。”楊帆回答。
“那病毒會是從哪裏來的？”
“HV9在咱們這一帶並不常見，很有可能是接觸過他們的成人帶來的，孩子抵抗力弱，就集體爆發了。”
“上午搜查的房間帶回來的物品做過檢測了嗎？”邵劍鋒緊張地問道。
“還沒呢，大家都沒騰出空來。”
“趕緊查，如果真是瞎子之前的落腳點，那個房間，甚至整座樓都要隔離檢查。”
“明白！”眾人立即起身，發現這次的問題更加嚴重了。
又是一個夜涼如水的深夜，易星辰看著身邊的人，久久未能入眠，也沒有舍得叫醒她；最終，他獨自走出房間，來到陽台，看著夜空，吹風、思考……
天邊的那顆星看似很遙遠，但他的回憶卻越來越清晰，那是一個多麽和諧自律的地方，雖然終日為維護和平而戰，但至少，人與人之間不會存在猜忌和殺戮。
這次不尋常的旅程，出現了太多身不由已的決定和掌控之外的事件，他隨心意引領做了一個又一個決定，甚至有一些也超越了軒轅的規則……
但他並不後悔，依然堅信：對於傷害了別人的罪惡靈魂，必然要給與嚴格的限製和嚴酷的懲罰！
但轉念，又讓人困惑的是：離開這個軀體，不知道自己還能否順利回歸？即便回去，師父們還能否接受現在的自己？
“你怎麽不睡了？”身後，突然傳來煥影的聲音。
他轉回身，看向她，溫和地問道：“你醒了？”
“你有心事吧？”她走過來問道。
他拉過她，靠在自己懷裏，良久，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這樣安靜地抱著她。
她像是預感到什麽，問道：“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呢？”
他低頭，更加用力地抱緊她，伏在她耳邊，輕聲說道：“記住，你是我傾盡終生也要守護的那個人，無論多遠，我都會回到你身邊！”
“什麽？為什麽說這些？”她緊張地詢問，想轉身，身體卻被他牢牢禁錮，動彈不得。
他抬手取出一枚金星，甩手，深深將其嵌入陽台壁上；剛剛從殼子裏麵取出的金星，格外明亮，熠熠放著光輝。
“星星？”煥影頓覺頭暈目眩，一種神識被吸食的感覺襲來，她質問道：“我知道你不會現在離開，你到底想幹什麽？”
“你必須回去了，留下太危險！”他回應道。
“你答應過我要一起走，又想反悔嗎？”她頗為惱怒地問道。
“我之前說過，我們的情況不太一樣，而且，一顆星的力量也不能帶走我們兩個；所以，你先回去，我再想辦法。”他堅定地說道。
“還有什麽辦法？你又能好到哪兒去？我們不是說好了，不能回去就不回了，你放開我！”她用力掙脫，同時抬手按住頭，竭力抵禦那光芒的引領，金星近在咫尺，竟然不能迅速將她的神識從體內抽離。
“別亂動！”他握住她的手臂，試圖讓她安靜下來。
“趕快收起來，你再自作主張，我一定不會原諒你！”她傾盡全力掙紮，手臂終於掙脫了他的手掌，但已經感覺到神識恍惚，全身無力，說話都很艱難了。
“對不起！對不起！”他誠心道歉，聲音充滿了無奈和不舍，最終，他抓起她的右手，繼續低聲說道：“你可以怪我，也可以恨我，但我真的，不能讓你出事！”
“你這樣做，真的讓我很失望，也很難過……”她感覺更加沒有力氣了，似乎軀體和神識都不再受控製。
巨大的悲痛和無助感襲來，將她團團包圍……那股力量越來越強悍，自己的心卻越來越空洞……
這種離棄讓人彷徨不安、甚至悲觀絕望，即便她知道那是好意，但同樣，不能接受！
“對不起！”他猶豫片刻後，最終將她的手用力按在她的胸口處。
這是她幻化成影子時的動作，可以快速將聚合的粒子驅散；二合一的力量頓時將她的神識抽離，一束束亮光沿著金星的方向，飛向天空，那軀體也在瞬間崩解飄散……
不知何時，葉小艾來到陽台，看著那道漸漸淡去的光芒，問道：“姐姐走了，是嗎？”
他點了一下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夜空。
“竟然，也不和我們打聲招呼。”葉小艾苦笑一聲、嗔怪道。
“對不起，如果讓她知道，我就沒有把握送她走了。”他回答道。
“我沒有怪你，隻是，有一點舍不得。”她走近陽台邊緣，用力拔出那枚金星，小心翼翼地舉在眼前觀看，問道：“已經是第六枚了，對嗎？”
“是！”他應了一聲。
她轉頭看向他，感覺離別的時刻已經近在眼前；然而，那憂傷的身影，竟然還會令她心痛；但她知道，他的悲傷與自己毫無關係！
她望向天空那道漸漸淡去的光亮，心想：‘如果有人也會為自己這樣傷心難過，真是死了也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