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吻
既然不回宿舍,那自然沒必要在外麵買晚飯。
肖子清昨天大采購,準備的食材還剩下不少,蔬菜葷菜應有盡有,等到家之後她看了眼冰箱,打算做個簡單的自製麻辣燙。
不過因為顧南澈不吃辣,還是得想辦法做兩種鍋底。
這種本身就需要用辣味提鮮的菜品,清湯類的的確很考驗功底,做得不好會特別讓人沒胃口。
好在冷櫃裏還有前兩天凍著的一根骨棒,可以熬湯之後做香味更濃鬱一些的大骨湯。
至於飯,昨晚的飯也有剩,剛好用來炒蛋炒飯。
大概把晚飯需要的食材研究了一遍,肖子清才開始一樣一樣動手。
顧南澈回來之後就一直在接電話打電話忙到飛起,等她這邊開始洗菜切菜,他才從門外走了進來:“要我幫忙嗎?”
“……你要幫忙?”肖子清不太確定地看他。
顧南澈也愣怔了一下:“試試?”
“試試?”肖子清洗菜的手都停下了,看上去有點懵懵的。
“我覺得可以試試。”顧南澈點頭。
他倆在回來的路上已經商量好要去參加那個美食綜藝,他做事不喜歡拖遝,剛剛在外麵就給團隊回了消息,讓他們務必把這件事處理好。
既然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要錄製《家的味道》,顧南澈就覺得哪怕是出於敬業精神,他也該提前適應一下。
何況在做飯這件事上,他其實也有點不服輸。
從小到大,他各方麵的能力一直都很強,中學那會兒哪怕荒唐了一陣子,一點書都沒碰,但隻要他願意,哪怕是在最短的時間裏他一樣可以學到最好。
更別提其他的譬如運動、藝術、科學,包括對公司的管理。
之前他還覺得不能理解,為什麽肖子清燒菜做飯的時候動作這麽利落,做個化學實驗卻手抖得不行,又想這兩樣事明明都是對力道的控製,應該是相通的,結果上次自己就鬧出那麽大動靜。
顧南澈有點不信邪。
再加上他一直想以自己為例激勵肖子清不要害怕實驗課,幾個緣由一相加,原本還隻是心血來潮的念頭一下就變得格外堅定。
肖子清把手頭洗好的大白菜堆到一邊,轉頭就看到顧南澈已經把運動服的袖口捋到了臂彎處,一副鬥誌滿滿的模樣。
她張了張嘴,沒好打擊他:“要不,你切……那個,打一下雞蛋……”
白菜正好才剛洗完,肖子清第一反應是可以讓他幫忙切塊,但還沒說完,腦子裏卻不受控製地浮現出他上次切土豆時的誇張場景,於是到嘴邊的話本能轉了個彎。
好在她表現得也不是非常明顯,而顧南澈因為要再次動手和飯菜做鬥爭,也有些難得的緊張,一時間並沒有察覺。
肖子清已經去冰箱裏取了兩顆雞蛋出來,又拿出來一個小碗,教他:“這麽拿著蛋,敲這個碗邊,然後兩邊蛋殼一掰……”
顧南澈茫然地看著她。
“……”肖子清頓了頓,幹脆親自動手敲了一個給他看,“這樣,把蛋先打進來,打完之後放一點鹽,再用筷子攪就行。”
有了示範在前,顧南澈大概知道了意思。
而且說實話,這種步驟比起實驗的確簡單太多,他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動作,自覺胸有成竹,點頭道:“知道了,你去做別的吧,這個我來。”
肖子清雖然不太放心,不過再想想,打蛋無論如何也不會像切菜似的有什麽見血的危險,便把剩下一個蛋遞給他,自己則轉身去準備即將要下鍋的材料。
白菜是一部分,還有紅薯切片,土豆切片,小青菜隻需要在洗淨之後掰開即可,另外再有一些豆芽、萵苣,加上幾個油麵筋。
等蔬菜準備好,之前放進微波爐裏的骨棒也已經解凍完畢。
這會兒想用小火慢燉肯定是來不及,她索性又把高壓鍋拿了出來,蔥薑蒜放好,再加一點料酒去腥,因為是做底鍋,再燉的時候便又添了些香料和鹽,最後放入大骨棒加水。
肖子清做菜的時候一向認真,在加上習慣性開著油煙機,其他嘈雜聲也不太聽得見,便更有了些心無旁騖的意思。
等她這裏把火點著轉過身去看時,就見顧南澈正低著頭,打蛋的碗插著兩隻筷子被放到一邊,手裏則拿著半個空蛋殼不知道在搗鼓什麽。
還沒來得及開口問,肖子清視線一轉,忽然被那隻擺在桌上的碗給徹底吸引。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錯了,總覺得這碗自己在很輕微地移動。
大概是為了方便打蛋,顧南澈放的位置本來就靠著桌邊,肖子清定睛看了兩秒,忽然一驚,靠!不是看錯了,碗就是在動!而且速度越來越快!什麽玩意兒?!
肖子清猛地一驚,趕緊抬手弓腰就以一種小太監扶皇上的姿態衝了過去,嘴上則咋咋唬唬喊道:“欸欸欸,碗碗碗……”
“啊?”顧南澈慢悠悠地抬起頭。
等他終於發現不對勁把手也往前托起時,隻聽到“嘭——”一聲脆響,已經完全解救不及。
碗砸到地上摔成了好幾瓣。
沾了一點蛋液的筷子一隻在碗掉落前先掉到了桌上,此刻半耷拉著搖搖欲墜,另一隻則“咻”地一下飛起老高,再從空中掉落,“啪”一聲粘到了地麵。
兩個圓溜溜的蛋黃很滑稽地順著沒完全碎掉的碗邊往外流,一直等流完才停下……
肖子清的表情都不知道該怎麽擺。
顧南澈瞠目結舌地愣在那裏,自己也非常不敢置信:“我沒碰!”
他的手還保持著托舉的姿勢:“打完蛋之後我發現蛋殼裏好像有剩餘很多蛋清,我就看了一眼,碗怎麽自己就……”
“忽然覺得好耳熟,”肖子清幽幽道,“和做實驗時炸了燒瓶的我真像啊!”
她眨巴眼睛,默默蹲下身收拾,又拿了掃帚和拖把過來,看著雞蛋和碗歎了口氣:“都是碗和蛋自己動的手。”
“……”顧南澈一下被堵了個無話可說。
還有點手足無措,有點丟人。
他在外時的形象向來挺完美,不料到了自己女朋友麵前卻頻頻失誤,而廚藝更是簡直成了過不去的坎,叫他無所適從。
顧南澈僵著身子,又看肖子清悶頭打掃渾身都有些緊繃,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對他極其失望,又或者會生氣他幫倒忙卻忍著沒開口斥責,手裏的半個蛋殼更是仿佛在嘲笑似的,害他都不知道是該繼續拿著還是該扔了。
垂下雙眸,視線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顧南澈忽然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
她抖什麽?哭了?
不會吧,氣哭了?
結果下一瞬,肖子清的笑聲再也憋不住:“哈哈哈哈哈哈!老天果然是公平的!再牛逼的人都有不會的東西,你還非要說會做菜不怕拿刀就一定可以把實驗做好……”
她抖得不行,反正就是感覺這事戳到了她的笑點。
笑得到最後都要站不住,硬用拖把撐著身子才斷斷續續道:“是不是覺得不容易?不瞞你說,每次我做實驗也跟你剛剛一樣,我真的都沒動,它們自己就動手了,不是炸了就是裂了,我,我都不知道怎麽回事……”
顧南澈先是木著一張臉,最後被她說得也勾起唇角,默默地去一邊把蛋殼扔掉。
這才走到原先放碗的地方,仔細看了一眼,桌上有點濕,可能剛好是水的張力引起了碗的浮動。
但這時候再去解釋原理已經毫無意義,他抬手將她撈起來,扶著她坐到外間的椅子上,站在旁邊無奈道:“好了,別笑了。”
“嗯,嗯……”肖子清點頭答應,可惜本能卻停不下來,最關鍵是一抬頭就又看到他無辜的臉,再想到剛才那搞笑的一幕,還有她轉過身時他那句震驚的“我沒碰”,就笑得幾乎要打滾。
肖子清本就長得稚嫩乖巧,平時小表情也很多,但笑成這樣卻還是很少見。
因為笑得狠了,她的眼尾處都帶了些微的嫣紅,臉頰也添了一抹說不出的粉。
顧南澈原本還隻是勸,等視線不小心落在她的唇瓣,他目光沉沉,聲音也喑啞了幾分:“還笑?”
“等一下,等一下……”肖子清捂著肚子停不下來。
“怎麽才能停?”他又問。
肖子清笑得正開心,根本不知道危險即將來臨,這會兒幹脆把手上的東西都扔到了一邊,捂著肚子擺手:“我再,一會兒,就一會兒……”
話沒說完,一道陰影忽然擋住了麵前的光線。
肖子清滿臉帶笑抬起頭,就看見顧南澈的臉已經倏地到了她跟前。
他靠得太近了,近到這一瞬肖子清竟然清晰看到了他的每一根睫毛。
顧南澈眼睛有神是公認的,其中濃密的睫毛也是絕對的加分項,她之前雖然知道,不過也沒好意思湊近仔細研究,哪裏想到這笑得正開心,這人竟突然擠到了她的跟前。
肖子清這才發現周圍有多安靜。
剛才因為要過來看他的情況,怕說話聽不清,她把油煙機都給關了。
視線糾纏,鼻息交疊,嫣紅的唇近在咫尺,肖子清的笑則徹底僵在了臉上,但顧南澈根本沒等她回過神,就突然往前一湊,在她的唇上輕啄了一口。
“可以停了嗎?”他問。
“……”肖子清愣在那裏,某一刻腦子裏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突然就冒了一句,“如果沒停的話,你想幹嘛?”
顧南澈俯著身子,在她的嘴角邊啞聲道:“沒停,那就……”
他又在她唇上啄了一口,笑了一聲:“親到停?”
“那我現在這樣是停了嗎?”肖子清呆呆地看著他。
顧南澈地視線在她的臉上轉了一圈,其實這會兒她早就變得有些傻乎乎的,哪裏還有笑容,但也許是她平時遇事都霸氣慣了,因此難得有這樣的表情,就變得非常好欺負。
人已經送到了跟前,兩次觸碰她也並沒有反感的意思。
顧南澈一隻手還搭在她的椅背上,另一隻手則覆上了她的肩。
也許是因為靠得近,他的每一次開口都讓肖子清覺得好像細微的電流觸到,從脖頸到脊椎完全無法控製地竄出一股酥麻,腦中更是劈裏啪啦炸起煙花。
有那麽一瞬,他說的話她根本就沒聽見。
腦袋都變得空蕩蕩的,偏偏又好像沉甸甸的,她有點茫然地又“啊”了一聲,才終於聽見他低沉而磁性的聲音:“我覺得,沒停。”
說完,顧南澈也懶得再等她反應,原本還按著肩的手轉而按住了她的後腦勺,他輕輕一用力,肖子清毫無防備往他跟前撞。
那張完美的俊臉無限放大,顧南澈已經再次吻了上來。
之前兩次都隻是很輕的一碰,肖子清其實除了覺得軟,都還沒來得及有其他感受。
但這次卻成了廝磨般的接觸,他一點一點地慢慢磨蹭著,雖然沒有繼續深入,卻也不想就此放過。
肖子清傻愣愣地坐在那,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快炸了。
啊啊啊啊我的天!以後再有人問我跟影帝接吻是什麽感覺,我算是知道了!
她無力地靠著椅背,一隻手本能地攥緊了他的衣擺,隻覺得慶幸自己先前是坐著的,否則這會兒她肯定得腿軟癱地上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肖子清忽然察覺到他的舌尖似乎在她唇瓣上輕輕拂過,她猛地瞪大了眼睛!
這感覺簡直,簡直叫人……
她一下往後退開,動作太大把顧南澈都嚇了一跳:“等,等一下。”
肖子清慌亂地抬手,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唇,有點語無倫次道:“我,我不笑了,我明明都已經停了。”
顧南澈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深。
片刻後,他才站起身來:“我去陽台站一會兒,你要是覺得冷,就去廚房待著。”
他不說還好,一說,肖子清的視線不由自主就往某個方向看。
這一看,頓時又鬧了個大紅臉。
因為今天的球賽,顧南澈本來就穿著寬鬆的運動服,這一下就變得更加明顯。
他沒再說話,肖子清也坐在椅子上沒動,就聽到身後某人開了陽台的窗戶,估計是在吹冷風降溫。
不過下一秒,他倒是“咦”了一聲:“地上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