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送別
林忠背著昏迷的左西走進了靈熙閣，看著這個自己曾經來過的地方，已經完全變換了模樣，也不知是因為歲月流轉，世間的一切都改變了模樣，還是這都是荷童造成的結果。
林忠也來不及去調查，就感覺到自己掉進了一個漩渦之中，當他站穩之後，身邊的左西就已經不見了，憑借他對左西的了解，他想對方一定不會有事的，所以林忠也沒有去管左西，而是朝著前方走去了。
他的目的本來是想去找林雪狐的，卻沒有想到，在找到林雪狐之前，先看到了兩個熟悉的人。說起來熟悉，其實也許久未見了，看著兩人扭打在一起，林忠的心情又有一些複雜。
“師父，好久不見了。”林忠走到兩人麵前，也沒有管兩人其實是在打架，方臨殊聽到林忠的聲音又有一些意外，他看向林忠，又皺起了眉頭。
“你來了，看看你這個師妹。”方臨殊語氣之中雖然有責怪，但是更多的還是對兩人的關心，卻不想他話音剛落，莫芷芯的拳頭就貫穿了方臨殊的身體。
林忠驚訝的看著眼前的場景，又很快反應過來，隻是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阻止莫芷芯的能力，他能夠為方臨殊做的，隻有帶著方臨殊離開。
兩人躲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林忠又想給方臨殊療傷，然後林忠才想起來，左西不在身邊，方臨殊現在這個情況，恐怕自己也無能為力。
“你不用自責，快去幫幫她。”方臨殊看著林忠擔心自己的樣子，但是他自己最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莫芷芯，看著莫芷芯完全失了心智的樣子，方臨殊又恨自己無法讓對方解脫出來。
“她這是怎麽了？”林忠看著正在找方臨殊的莫芷芯，也有一些疑惑，雖然莫芷芯做事是有一些不安章法來，但是她對這個師父還是很尊敬的，怎麽也不會下死手。
“她……”方臨殊剛想說些什麽，又似乎想到了什麽，最終他又選擇了沉默，林雪狐看著對方的樣子，就大概明白了，自己這個師父如果還有什麽想要在弟子之間隱藏的，就隻有那一個人了。
“是掌門幹的吧，掌門在做什麽，師父您知道嗎？”林忠的語氣變的嚴肅起來，他心中又一陣惡心，有一個秘密他沒有告訴任何人，盡管他活了這麽年，都在讓自己去愛這個世界，但是還是有那麽一個人，讓他一想到就覺得惡心。
“我知道你不喜歡她，你離開也是因為她，可是她畢竟……”方臨殊到底還是了解這個弟子的，就算他的性格和大多數人迥異，但是方臨殊還是很愛這個弟子的，所以在大多數情況下，他也是支持這個弟子的選擇的。
“師父，我知道你怎麽想的，但是現在這種情況，您還要維護她嗎？”林忠看著方臨殊，表情又變的冷漠起來，他從來不覺得林雪狐的生性冷漠是因為前世是神的緣故，林忠的本性也是如此，隻是他偽裝的比較好罷了。
“我不知道她對你們做了什麽，至少看在她救了你們一命的份上……”方臨殊自然是清楚的，就算他是整個左宗門最弱的，但是許多事他也是看在眼裏的，隻是就算如此，他也隻能看著那些事的發生，無法也無力去改變。
“師父，您別說話了，您的傷口留了好多血。”看著對方一直在為荷童求情的樣子，林忠隻覺得對方可悲，從他發現方臨殊喜歡荷童，從他發現荷童的真麵目時，他就有這種想法了，隻是他從未開口跟任何人提起過。
“你答應我，答應我！”說道最後，方臨殊又有一些激動，傷口處的血又不斷的流了出來，林忠見狀，又露出了一個微笑，他將手伸向方臨殊。
“師父，您放心吧，您就在這裏安心休息，等您再次醒來，一切就都結束了。”方臨殊搖了搖頭，他有些明白對方是什麽意思，所以他不願意，但是現在的他已經無法反抗了。
林忠看著方臨殊漸漸的閉上了眼睛，傷口處的血液也沒有往外流動了，又站起身來，走到了莫芷芯的麵前。
莫芷芯並沒有理會林忠，她還在找著方臨殊，在她和林忠擦肩而過的時候，又被林忠抓住了手，其實這些事，他一早就知道，隻是他從未跟莫芷芯說過。
因為他知道，莫芷芯也有自己的秘密，荷童不光和自己聯係了，她另一邊也在和莫芷芯，和眾多的弟子聯係。
那個時候的林忠並不想為了誰反抗荷童，他隻求自保，但是如今，離開了左宗門那麽多年，還是要見到荷童，自己的子孫還是跟荷童扯上了關係。
想到這裏，林忠又笑了起來，或許連自己離開這個環節，也是荷童計劃好了的。自己看似離開了棋局，卻還是在隱退十幾年之後，出現在棋局中央。
林忠感覺到自己和莫芷芯對戰是的力不從心，或許是因為對方變強了，又或許是因為自己變弱了。
總之，林忠很快就敗下陣來。在戰鬥停止的那一刻，莫芷芯突然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了，她呆呆的待在原地，一動不動，林忠就那樣躺在地上，感覺世間仿佛回到了左宗門的時候。
“對不起，是我拋下了你。”林忠還記得自己上次見到對方的時候，雖然對方身在妖精的陣營之中，但是也是意氣風發的，誰能料到，幾個月之後，對方又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呢？
“你不會真的一點都聽不到我說話吧，你不至於這麽脆弱吧。”林忠看著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的樣子，又補充了一句，看著莫芷芯依舊一動不動的樣子，林忠又皺起了眉頭。
“看來她是真的下了狠手了，你尚且如此，更何況那些孩子呢。”林忠說著，又坐了起來，其實就相處的時間來看，明明方臨殊要更長，但是現在方臨殊也算是被放棄了。
而林忠之所以會如此說，是因為林忠覺得，莫芷芯應該是對方手上最好用的幾顆棋子了，但是現在莫芷芯沒有了自主意識，就相當於荷童將一個驍勇善戰的士兵，變成了一把鋒利的武器。
雖然變的好控製了，但是也失去了靈活性，完全由荷童操控，也不知道荷童能不能忙的過來。
林忠正想著，又感覺到背後傳來了殺氣，原來是莫芷芯感覺到林忠坐了起來，還能戰鬥，於是又發起了攻擊。
林忠看著對方的樣子，隻是歎了一口氣，然後又跑了起來，現在和對方正麵戰鬥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也隻能逃了。不過他忘記了自己已經成為農夫許多年了，速度也不是對方的對手了。
林忠很快被莫芷芯抓住了，看著對方的拳頭又要穿透自己的胸膛，林忠又奮力扯掉了身上的衣服，才幸免於難，他想自己現在原本就是紙人，要是被莫芷芯毀了身體，恐怕連轉世的機會都要失去了。
隻是兩人的戰鬥依舊沒有結束，看著步步緊逼的莫芷芯，林忠又四處看著，他找不到藏身之處，想著自己恐怕要葬身於此了，林忠嘴中又念念有詞。
他想，如果這一次的死亡將再無來世的話，自己怎麽也要給自己兩個孩子留一些話。
他還在念著的時候，又感覺到有什麽液體滴到了自己的身上，林忠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猛的睜開眼睛，又看到了自己的臉，但是他很快反應過來，這不是自己，這是林雪狐。
“你……”林忠是來救對方的，可不是讓對方為了自己送死的，所以林忠也來不及高興，隻是看著對方受傷的樣子，又十分擔心，一時又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爹快走，我不會有事的。”林雪狐想了想，這裏再怎麽說也是水蓮的結界，對方一定會保自己的，所以他沒有很擔心，隻是讓林忠趕緊離開。
“你衝動了啊，我原本就死了，再死一次又有什麽關係呢？你這你……”林忠哪裏肯離開，他看著眼前雙目失神的莫芷芯，又深吸了一口氣，如果說自己和對方戰鬥有什麽優勢的話，那就是自己熟悉對方。
隻是現在的他和林雪狐都沒有戰鬥力了，因此林雪狐四處看了看，又看到了一旁仍然在昏迷的青素綰，於是他又離開了紙人，附身到青素綰的身體之中。
接著青素綰的身體和力量，林忠終於可以和莫芷芯抗衡了。林雪狐在一旁看著，幾次想要幫忙，都被小麒麟按下了，小麒麟舔舐著林雪狐的傷口，漸漸的林雪狐也不覺得痛了，甚至還覺得有一些舒服。
林忠控製著青素綰的身體，原本隻是想打退莫芷芯，卻不想莫芷芯也一副不要命的樣子，看著莫芷芯已經完全淪為武器，林忠又長歎了一聲。
他不得不認輸，就算莫芷芯可以無限透支自己的身體，但是他不能傷害青素綰的身體，至少不能造成永久性的傷害，所以林忠離開了青素綰的身體。
以靈魂的狀態站在了莫芷芯的麵前，他看著莫芷芯，又仿佛見到了那個小女孩，那個眼中充滿著好奇，還不清楚自己情況的小女孩。
“也罷，就當是我沒有救你的報應吧，我也該死在你手上。”林忠呢喃著，一旁的林雪狐見狀，又想上前推開林忠，但是他並不是每一次都能夠及時趕上。
“不要！”林雪狐吼著，又看到莫芷芯的手穿過了林忠的魂魄，看著林忠的魂魄即將散開的樣子，林雪狐又連忙拿起一旁的小紙人，試圖讓林忠躲在其中。
“還是讓你看到這一幕了，當初的我太自負了，以為可以掌控這一切，現在看來，還是我太天真了。”林忠勉強笑了笑，自己恐怕要先走一步了，剩下的就要看這些孩子了。
“不行，不能這樣，這已經是你的魂魄了，不值得的，不值得。”林雪狐搖了搖頭，他無法接受對方泰然自若的接受死亡，他將一切歸咎於自己，又抓住林忠的魂魄，但是無果。
“一切都是定數，我不愛這個世界，你和我不同。”林忠看著林雪狐難過的樣子，他其實並不理解對方的情緒，就算他偽裝了這麽多年，讓自己看起來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但實際上，這一切都是他的偽裝。
如今，自己這出戲，總算是可以落幕了，如果說還有什麽遺憾，他還沒有看到荷童的結果，不過他也可以猜到了。
“不要死，你不能這麽死，我還沒有學會怎麽在這個世界生活呢，小兔還在等著你呢。”林雪狐有一些聽不進去對方在說什麽，第一次看到對方死亡的時候，林雪狐的心中一點波動都沒有，但是這一次不同。
經過了這麽多事，他已經變的有血有肉了，他擁有了感情，會發自內心的開心，也會有痛徹心扉的痛苦，他不斷的嚐試著，捧起林忠的魂魄，將對方的魂魄珍藏，但都是一些無用功。
“沒關係的，你還有小兔，你不必為了我傷心，我才是不值得你傷心，我當初和你簽訂契約也不過是想嚐試征服神明，根本不是真心幫你……”林忠說著說著，就感覺到自己的話已經傳達不到對方那邊了。
所以他隻能留下一個笑容，每個人都是哭著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的，那至少在走的時候，他想留下一個笑容。
在林忠微笑的時候，林雪狐已經泣不成聲了，他從未如此失態，仿佛身邊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了，林雪狐也不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麽，等他再次取回意識的時候，又看到身邊正躺著青素綰和小麒麟。
困境依舊在，他還需要堅強起來，問題還沒有得到解決，他還需要繼續向前。
隻是林雪狐四處看了看，都沒有看到莫芷芯，也不知道對方到底去了哪裏，還會不會突然出現，給自己致命一擊。想到這裏，林雪狐又看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那裏還有一個傷口，他之前沒有注意，現在看過去，才發現那裏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