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肚子裏有地雷
2010年4月，宋玨被宋德盛使喚去北方出差，考察一個他物色已久的礦區。當然，這事兒他完全可以拒絕的，但這段時間，桑渝的脾氣異常地詭異，折磨得宋玨完全不知該說什麽，做什麽，深吻也沒用，撲倒的效果也時限，因為總不能隨時隨地地撲倒，就想著不如借這個機會，讓大家都冷靜一下。
4月13日，出差5天了，宋玨望著酒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裏似乎也被蒙了一層灰，頓時有了返程的心，打了一個電話給桑渝，沒說兩句又被掛掉了，最後一句，“我很煩，不想說話！”讓他打消了回去的念頭，可能還需要再涼一涼？有長吐了一口氣，也不知道還要涼多久？
4月14日清晨，宋玨被礦區老板，一個睡眠很少，精力很旺盛，跟宋德盛一樣很是自來熟的老頭兒，拽進了礦區。兩人倒是悠閑自在地，一邊轉悠，一邊聊天。
老頭兒很喜歡宋玨，聊得沒完，尤其是礦區信號差，也沒有電話打擾，越聊越嗨，天南地北地聊，尤其發現宋玨以前也在部隊待過，更是沒完了……
快到中午了，老頭兒餓了，使喚宋玨開車出礦區。出了礦區後，手機信號逐漸變強，接著宋玨遭遇了電話轟炸，從宋德盛到徐立蘭，到蘇秋華，到DICK，到那茹，到方嘉宇，唯獨沒有桑渝，都是問同一個問題，“你那裏安全嗎？”
老頭兒也接到電話，得知青海玉樹發生了強烈地震，立即讓宋玨改道兒，回他的公司，幫忙組織援助災區。
老頭兒說的是幫忙，卻把所有安排都扔給宋玨，還很體貼得給他定了盒飯，還假裝商量地問他，“是否能跟車送物資去青海？”
當然老頭兒不說，宋玨也有這個打算，離災區這麽近，沒可能不幫忙，但心裏惦記著桑渝，借口上廁所，去到回廊的盡頭，撥打電話給桑渝，這才發現，桑渝在上午撥了20來通電話.……
電話接通後，先聽到水聲，再聽到嘔吐聲，等得宋玨很是焦急，想安排機票趕緊回去，但回頭一看，礦區老頭兒正盯著他，很明顯不會放他走。
好一會兒，聽到漱口聲，然後是桑渝清嗓子的聲音，“上午，你幹嘛去啦？”
宋玨很不適應這麽溫柔的桑渝，一時就沒反應過來，又聽到桑渝接連叫了好幾聲，“宋玨，宋玨……是宋玨嗎？”
“進礦區了，裏麵沒信號，這裏很安全，沒事兒，但.……”
“你要幫忙送物資過去嗎？”桑渝接話很快，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就是心靈感應嗎？
“你剛才怎麽了？”
“今早跟宋玗打賭輸了，喝了一杯牛奶，很不舒服，吐就好了，我沒事兒。”但為什麽想到那個味道就想吐，桑渝強忍著，順了順胸口，揉了揉太陽穴。
“中午沒吃飯？一直想吐嗎？”宋玨著急了起來，“能去醫院看看嗎？還是我電話保叔去誠建？”
“不用了，多大的事兒啊！而且保叔可能去支援災區。”桑渝推開窗戶，想呼吸新鮮空氣，可是外麵的空氣並不新鮮，夾雜著汽車尾氣的味道，更不是舒服了，趕緊把窗戶關上，靠在洗手台前，抬頭望天花板，煩惱下一次嘔酸水翻湧是何時？
“先回家休息，可以嗎？或者待在媽身邊？”
“我沒事兒，你要注意安全！我等你回來！”桑渝忍著從胃裏湧上來的惡心，又問了一句，“你本來是打算幾號回來的？”
“礦區這邊，還有一些細節沒定下來……”快一個星期了，還有細節沒定下來，說出來，連宋玨自己都不信。
宋玨說不下去了，桑渝也沒吭聲。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地說：“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等你回來。”然後掛斷了電話，眼淚流了出來，擦了還有，擦了還有，心裏又是愧疚，又是擔心，第一次理解了，她進汶川之後，她親爹和剛叔的感受。
下午開會前，JERRY看桑渝的臉色白得很異常，想到一口沒吃的午飯，和頻繁往來洗手間的情況，很是擔心，還在考慮是否給蘇秋華打一個電話，就見到桑渝從座位上站起來很艱難，還沒站穩，又坐了回去，意識到問題的嚴重，趕緊電話了嚴順芝。
嚴順芝扔下手裏的活兒，以最快的速度上來，看了一眼的桑渝的情況，打了電話給蘇秋華，並讓JERRY安排車送桑渝去醫院。
在畫廊裏談笑風生的蘇秋華，尋了一個借口離開，安排下麵的人應酬，趕到醫院的VIP病區，正巧撞到了嘔得天昏地暗的桑渝，心裏有一個念頭產生，和嚴順芝對視了一下，扔下全身發軟的桑渝給小護士幫忙看著，去找崔主任。
晚上11點左右，生活物資準備就緒，正在依次裝車，即將出發去災區了，宋玨擔心信號會越來越差，又撥了一個電話給桑渝。
電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接，“桑渝？”
“嗯！要出發了嗎？”
“睡了嗎？”
“嗯，快睡著了。”吐了快一天，累得不行，桑渝輸著液，暈暈欲睡。
旁邊的方嘉宇用手戳了戳她，讓她告訴宋玨實情，桑渝完全不理會，還白了他一眼，但門外護士的聲音很清晰，“9號床，桑渝家屬，過來拿檢查結果。”
“你在醫院？”宋玨的心擰著疼，在原地轉來轉去，腦子裏一片混亂，該回去？還是該去災區？一顆心似乎被放在了炭火上烤，哪麵烤著都痛。
“芝姐大驚小怪，堅持把我送過來，我已經不吐了……”
話筒裏傳來方嘉宇的一句吐槽，“再吐下去，就該把孩子都吐出來了！”
那之前的陰晴不定，反複無常，煩躁不已，都是因為懷孕啦？“幾個月了？”
“沒幾個月……”桑渝支支吾吾，但被方嘉宇搶了手機，“宋總，孩子已經有心跳了，很健康，不用擔心。但一個當媽的，懷孕二個多月都不知道，離譜吧！而且還是雙胞胎，更離譜吧！”
離譜的豈止桑渝，還有宋玨。之前是桑渝的例假不正常，後來是桑渝上了環，例假很少來，兩人都不關注例假的時間，連桑渝的脾氣異常，也不會往懷孕這事兒上聯想。
沒聽到宋玨反駁，方嘉宇繼續吐槽，“明明餓了就反胃，還什麽都不想吃，是不是找事兒？崔主任說，她這樣下去，大概是要全程在醫院住著了，然後她又吃下了一碗飯。”
“別人懷孕都是要吃酸或是吃辣，她很奇怪，想吃胡蘿卜絲炒肉，這口味，醫院附近的三公裏範圍都滿足不了她，最後還是桂嫂出手解決了。”
……
“方方，你夠了沒啊！”桑渝忍不了了，需要這麽事無巨細地匯報嗎？
“宋總，我把電話給桑渝啦！”方嘉宇把手機塞給了桑渝，開始削桑渝要求的橙子，但她隻想聞橙子皮的味道，並不想吃橙子，也讓方嘉宇很抓狂。
“我不放心你，我還是回來吧！”宋玨目不轉睛地看著正在裝車的物資。
“能照顧我的人，很多，不用擔心！你去吧，但是要注意安全！”
“什麽時候出院？出院之後，住哪裏？”宋玨的心揪了起來，垂眼看地麵，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桑渝接過方嘉宇遞過來的橙子皮，聞了聞，舒服了很多，“明天吧！媽讓我回桑家住。”
方嘉宇扯著嗓子吼了一句，“宋總，不用擔心，秋華姨很緊張，奶奶都過來了一趟，已經安排剛叔暫時坐鎮誠建，等桑渝孕吐的情況好轉之後，再回去上班，如果不是保叔下午就飛往災區了，大概也走不了了，桑家會把桑渝當國寶一樣供起來的.……”
桑渝拉了杯子蓋住自己，隔離了方嘉宇的聲音，“不用擔心我！你要注意安全！”說著，眼淚就下來了，很想再說一句，你早點兒回來，又說不出口。
但宋玨幫她說了，“我會盡早回去的，你乖乖在家休息等我。”
物資已經裝好，司機也坐上了駕駛位，宋玨狠了狠心掛掉了電話。
方嘉宇領了蘇秋華的命令，讓桑渝保持開心，見桑渝半天不從被子裏出來，很是負責地拉開被子，查看她的情況，滿臉淚水，“你這又是唱的哪出？”
“如果不是我發脾氣，宋玨早早就該回上海了，現在還要去災區，萬一出事兒，咋辦？”桑渝指揮方嘉宇拿紙巾，一邊說著，一邊哭著，一邊擦眼淚。
“早就跟你說了，不用擔心肚子裏小土豆沒父愛，我和年年都會疼他們的呀！”方嘉宇盡心盡職地撿桑渝扔在被子上的紙巾，很是嫌棄。
之前開這種玩笑，桑渝大概就踢他兩腳，但這怎麽越哭越凶猛了呢？這樣哭，肯定擾民了呀，“不要再哭了，再哭，我就報警了！”
“他一個身體強健的成年男人，又有智商，又有技能，又能身手，能出什麽事兒？他就是去送一趟物資，送完就回來了呀！你擔心個啥！”
桑渝突然伸手攤向方嘉宇。
“要什麽？紙巾嗎？”
“橙子皮……”話還沒說完，就開始幹嘔，嚇得方嘉宇趕緊拿床邊的盆去接。
桑渝拿著盆，辛苦地嘔著，還要從床上下來，去洗手間。方嘉宇擔心她摔了，扶都不好扶，伺候得很累，又不得不依了這個祖宗。
嘔完這一陣兒，桑渝坐在蓋上的馬桶上，三魂六魄都沒了。方嘉宇想扶她回病床，被拒絕了，堅持要去外麵散散味兒，又隻能扶著她下樓，在漆黑的夜裏當遊神。
“怎麽會突然嘔這麽嚴重？”方嘉宇覺得奇怪，自言自語，“電視裏，那也是定時，定量地嘔啊，誰跟你一樣，一嘔好像就要把孩子吐出來.……”
“崔主任說，讓你保持情緒穩定，我還以為是擔心你思慮過重，影響了孩子發育。其實應該是會加重你的孕吐吧？”
方嘉宇通過這一晚上的伺候，自行總結，也不管桑渝有沒有聽，要不要回答。
“也不知道年年晚上要不要帶孩子的，如果不帶的話，讓他也過來，我們三人鬥地主，最能維持你的情緒穩定了……”
突然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你們是哪個病區的？怎麽還不睡覺？”
方嘉宇抬起是手表看時間，哎呦媽呀，12點過了，“木魚，我們還是回去睡覺吧！”
桑渝不動，“我想回家。”
方嘉宇不敢使勁拽她，又不能扛著她走，抱著她走，他又沒信心能抱多遠，“你站在這裏等著，我去問問護士是否OK？”
值班護士對著方嘉宇一頓訓斥，這讓他想起來了上次住院那個小護士，問了一句，得知小護士轉了科室，隻能感歎，時過境遷啊！
桑渝最後還是沒留在醫院，逼迫方嘉宇半天開車回了這段時間她和宋玨住的江邊公寓，在蘇秋華的全程監督下，洗了澡，上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可手裏抱著宋玨的睡衣，聞著宋玨的枕頭的行為，讓蘇秋華很想用鞭子抽她。
方嘉宇很自覺地去客房睡了，蘇秋華也睡在了宋玗的房間，但宋玗小公主不在，她最近都住在隔壁，因為那茹在輔導她作業。
隔天清晨，半夢半醒的桑渝同意搬去桑家，但被子，床單，枕頭一並都要帶走，惹怒了蘇秋華，發了一通脾氣，嚷嚷著，我不管你了！砰的一聲，關了門，出去了。
隔壁也聽到了動靜，由那茹帶隊，兩個小的跟在後麵，自行開門過來看怎麽了。但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室內很安靜，唯一的異常是，桑渝還沒起床。
季安寶寶很開心，躥到桑渝的房間，衝上她的床，抱著她一頓亂啃，也不管她高興不高興，就往她懷裏鑽，往她身上撲。
宋玗也跟著擠了過去，想要睡個回籠覺，嘴裏還感概，“真好！YUKI又是我們的了！”
那茹站在門外，笑著看兩個孩子在桑渝身邊滾來滾去，突然聽到身後方嘉宇的聲音，“寶寶們，別在她肚子上滾，那裏有地雷！”
嚇了那茹一跳，趕緊衝進去，抱起季安，拉開宋玗，很是緊張，“啥地雷？又出什麽事兒了嗎？”
方嘉宇嘻嘻笑著，“安安，你有兄弟或是媳婦兒了，或是能同時擁有兄弟和媳婦兒！”
又看向宋玗，“宋小老板，你有弟弟或是妹妹了哦，或是能同時擁有弟弟和妹妹！”
那茹喜極而泣，放開兩個孩子，衝過去抱著還帶著眼罩的桑渝，“桑渝，太好了！”
宋玗和季安都楞住了，宋玗沒很興奮，季安也沒有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