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操場上的回憶
初二下學期，剛開學沒兩天，天兒又寒又凍，偶爾下個毛毛雨，那看起來弱不禁風的雨絲仿佛利箭一樣，刺進骨頭裏，冷得人瑟瑟發抖，魂都飄了。
體育課被各科老師輪流占用，好幾節了，班裏青春躁動的荷爾蒙越積越多，在多到快炸之前，老天爺開恩，終於放晴了。
連不喜歡體育課女生，也都高高興興，蹦蹦跳跳非常積極去了操場。但桑渝卻蔫蔫的，拖著腿，走得很艱難。
範芊芊趕上一節課的筆記，晚了一點兒出教室，小跑著追前麵的同學，追上桑渝的時候，覺得奇怪，怎麽她會落在後麵了呢？停了下來，挽著桑渝，“你這是咋啦？被物理打懵了嗎？”
桑渝嘴唇的顏色，有些發白，但她抿著嘴，誰也看不出來，“嗯，物理和例假都按時到來，我承受不了。”
範芊芊捂著嘴笑，“請假嗎？我幫你！”
“好不容易，天晴了，我的身體卻下起了血雨，老天怎麽這麽殘忍！”桑渝望著熱量微弱的太陽，感慨萬分。
“祝賀你，在邁向女人這條道路上，走得很穩健.……”眼神不自覺地瞟桑渝胸前的小饅頭，小饅頭發酵了嗎？膨脹得很快啊！
桑渝含胸，收了一收，試圖減少小饅頭的影響力，“這會影響我跑步的速度，遊泳的速度，騎車的速度……”
“騎車都被影響，你是不是誇張了點兒？”範芊芊笑得不行。
桑渝搖搖頭，語重心長，“千萬不能過坎兒，抖得我肺痛……”
範芊芊趴在桑渝肩上笑得花枝亂顫，被已經在操場活動的陳心悅看到了，自然是不高興的，範芊芊是她的閨蜜啊，怎麽能和桑渝如此親密呢？在她們走到操場後，範芊芊就被陳心悅叫了過去，桑渝就跟遊魂一樣，在人群的最外圍迎著太陽站著……
做完熱身活動，桑渝感覺下麵熱流更洶湧了，還在猶豫是否開口請假，就被體育老師叫去幫忙計時，今日課程：女生800米跑，男生1000米跑。下麵慘叫聲一片，什麽活動不能搞，一定要跑步呢？但中考必含的體育項目，逃避是不行的。
桑渝鬆了一口氣，在嘈雜的抱怨聲中，自然沒聽到，還有一個計時的同學：宋玨。
2天前，宋玨就發現了桑渝不太對勁，轉身的速度變慢，反應也很遲鈍。之前用筆戳她後背，就隻能戳到一次，第二次是肯定不行的，不是被她閃過，就是被她回擊了，有來有回，其實很歡樂的。但這兩天必須要戳第二次，她才會開始反擊，反擊也沒質量，但也不見她咳嗽或是發燒之類的……
桑渝上前接過老師手上的秒表，也沒想過要拿本子和筆，徑直去了操場起點的位置。
宋玨多看了她兩眼，從老師那裏拿過本子和筆，跟了過去，站到桑渝身邊都好一會兒了，她也沒反應，隻是偏頭看太陽，似乎在努力地吸收太陽的熱量，也沒趁機踩他一腳，踹他一腳，或是拍一掌之類的，詭異地和諧。
老師分組完畢後，也過來了，跟過來還有第一組要跑的同學，男生組，“桑渝，掐表的時候，準確一些。”
“宋玨，記成績的時候，再三核對一下人名，不要記岔了！”
這時，桑渝才轉頭，看到身邊站著是宋玨，條件反射般，一腳跺了過去，被宋玨不動聲色地躲開了，一旁的老師也沒發現。
宋玨這針興奮劑，今天的效用不大，桑渝按下計時器後，沒一會兒，就蹲下了，蹲著蹲著，就想坐下。這時候的地麵，還夾雜著潮氣，自然是不適合的，桑渝左右轉了轉，也找不到合適的墊子，方圓2米，就隻有宋玨的腳尚且可用，然後陷入了糾結，坐還是不坐，坐著舒服嗎？會不會有麻煩？
一個轉身，她不小心瞥見，她的影子被宋玨踩著了，而且還被某人用腳使勁碾了，碾了身子，還碾臉，桑渝的鬥誌猛地就被激發了，噌地站了起來，對著宋玨的影子一頓狠狠地踩。
宋玨對桑渝的行為很不理解，她是病入膏肓了，把影子都當成人了嗎？這時第一組跑步的同學回來了，桑渝根本顧不上按秒表，還是宋玨搶了過去，及時按了下去。
東西被搶了，當然要搶回來，但老師也走了過來，詢問他們記錄的情況，桑渝才有了點兒幹活兒人的自覺，幫忙宋玨拖著記錄本的底，低著頭，不作聲。
“桑渝，下一組，你報數，宋玨記錄，稍微快一點兒，不然測試不完。”老師吩咐了一句，又走開了，操場中間，體訓生在進行體能訓練，把體育老師的注意力吸引了一大半兒。
宋玨把秒表遞回給桑渝，她沒接，而是拿過了本子，“你計時，我來記錄！”這時候算盤算得賊精。
和桑渝理論，不費腦子，費的是體力，但他們有任務在身，還是維持難得的和諧更好，尤其旁邊還有幾個剛跑完的男生，很自然地以桑渝為中心，環繞著。
桑渝接過杯子和筆之後，拿在手上，也不理會馬上開跑的第二組，又對宋玨的影子發起了進攻，專踩頭，頭挪到哪裏，她就追到哪裏，這才是一個不離不棄啊！
“桑渝，你幹嘛呢？”肖大軍緩了過來，看桑渝左蹦右跳，也沒什麽規律，非常不明白。
“踩小人！”桑渝回頭，惡狠狠地說了一句，眼裏殺氣十足。
幾個男生這才發現，原來她在踩宋玨的影子。這時的桑渝不能惹，不敢惹，不好惹，幾人互視了一番，默默地回到了男生群裏。
能跟桑渝鬥得這麽長久，宋玨的好勝心也是屈指可數。沒一會兒，宋玨就被桑渝惹毛了，兩人繞著圈圈，你踩我，我踩你，虧得宋玨的責任心強，沒有漏掉任何一次計時。
看他們鬥得這麽起勁兒，經過的男生和女生，心裏的感觸都不盡相同。
男生們整體的感慨是：宋玨這貨兒，惹誰不好，又惹了桑渝，一鬥就沒完，就這樣還吸引了女生們的視線，有這麽招人喜歡嗎？轉學生真讓人心煩！
女生們整體的感慨是：桑渝這貨兒，挑事兒本事一流，剛才還蔫耷耷的，怎麽就蹦躂得這麽歡快了呢！宋玨就不能不要理她嗎？一個隻會惹事兒的麻煩精！
當然也有直接出擊的，陳心悅跑完後，深吸了幾口氣，強行壓抑住自己的喘，走到桑渝身邊，拉了踩不到宋玨腦袋，隻能改為踩他身子的桑渝，“桑渝，你記錄累了吧！我幫你！”
桑渝順手就把本子和筆塞到了陳心悅懷裏，跟陳心悅一起跑完的女生見狀，都走了過來，紛紛說：“宋玨，我幫你計時！”
宋玨被女生們牽製住，桑渝一個猴躥就踩到他腦袋上，狠狠地碾了又碾，這是絕對不能忍的，把秒表遞給了桑渝，沒了任務的兩人，作戰的範圍以操場為限擴大，從繞圈圈互踩，到追著互踩，到都躲避到大樹，教學樓所產生的陰影處，追逐著互踢，互踹。
兩人都是狠人，也絕對不留情，鬥得熱火朝天，把體育老師都逗笑了，跟旁邊訓練體訓生的老師聊天。
“宋玨這孩子太不懂事了，也不知道憐香惜玉。”
“你們班的桑渝跟惡魔一樣，我們體育隊的男生都對她很是忌憚。”
“每屆都能出一個搗蛋鬼，沒想到這屆竟然是一個女孩子。”
“她是不是跟陳老師有一些關係？怎麽總是袒護她呢？”
“你這話就不對了，陳老師對問題學生都很袒護，還培養他們的興趣愛好，幫他們找出路，可不是隻袒護了桑渝一人。”
“對，我忘記了，桑渝也是一名極為典型的問題學生，這孩子精力這麽好，就是不肯到體訓隊來，練習長跑，跳遠，跳高，都行啊！”
“她的總成績不至於倒數，家長是不會同意，體訓生這條路太苦了。”
“唉，苦是苦的，我更擔心這群孩子，練習的時候不夠認真，文化課耽誤了，又不能取得一個不錯的成績，以後就更難了！”
“紀律上一定要盯緊，千萬別讓他們起了其他心思，還是有希望的。”
“嗯……這事兒不容易啊！”
……
宋玨這一腳踹到了桑渝的小腿脛骨上，痛得桑渝出了冷汗，怒火更盛，一定要踹到同樣的地方才行，可是宋玨的反應力太敏捷，踹來踹去，隻看到校褲上的鞋底印子，就是踹不到他的脛骨……
著急要報仇的桑渝，不折手段，開始玩陰招，她朝著宋玨的方向，突然立正站好，乖巧地說了一句，“啊，老師過來了！”
宋玨沒感覺後麵有人，不想上當，堅決不回頭，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桑渝又說了一句，“老師，我們也要跑嗎？”然後又點頭說道，“好的，我們馬上過去！”
見宋玨仍然沒回頭，桑渝白了他一眼，往800米的起點走去，這才讓宋玨放鬆了警惕，回頭去看，是否真的有老師，就在那麽電閃雷鳴的一瞬間，小腿吃痛，痛到他跳腳.……
桑渝哈哈大笑，為勝利歡呼和慶祝，歡喜過頭，自然放鬆了警惕，然後她的馬尾被狠狠地拽住了，還扯了好幾次她的頭皮。此人就在她身後，拉著她的辮子，她要強行回頭，隻會扯得頭皮更痛，唯一的辦法就是向後退，但後麵的人跟著往後退，轉來轉去，都沒有還擊的可能。
保持頭顱不動，往後踢，怎麽都踢不到這個可恨的人；蹲下，掃蕩腿，也沒能觸碰到他的腳尖；最後的辦法，就是迅速翻轉過去，以自己為武器，撞他。
結果就是人沒撞到，還被突然鬆了辮子，前撲的重心沒了支撐點，“啪”地摔到地麵上，結結實實的，為了不至於太丟人，桑渝堅持用手撐著了地麵，手掌和膝蓋都擦傷了，還不能喊痛，不能哭，不能讓這個肇事者知道，但此仇不報非君子。
桑渝迅速站了起來，嚷嚷著“宋玨，我要剁了你！”追著他開始了繞圈跑。
體育老師笑嗬嗬地看他們跑了一圈又一圈，“這兩個孩子，是我們年級唯一不用測試跑步成績的孩子，你看看多自覺，基本每堂課都這樣。”
“這兩個孩子都能到我們體訓隊就好了！”
“這，你就別想了。宋玨成績排名前三，可是學校重點培養的苗子。”
“今天桑渝的速度不行，平時更快一些！”
“就這成績，來我們體訓隊是夠格了……”
下課鈴聲響了，體育老師收了記錄成績的本子，仔細看了看，前麵幾行，字跡工整有力道，中間幾十行，龍飛鳳舞，筆法流暢，很有風格，最後二十行，字跡小而局促，跟上麵沒法兒比，大概寫字的人也察覺到了，越寫越潦草，也模仿不了那風骨。
桑渝和宋玨的追逐大賽，以桑渝主動奔向廁所結束，不是她不想追了，隻是再追下去，褲子就要被血浸濕了，這麽冷的天兒，她不想洗褲子，一點兒都不想！
宋玨不明所以，但追他的人消失了，他也能放鬆一下，跟其他男生一起，去了一趟廁所。
但從廁所回教室的路上，他又被襲擊了，被人跳起來，曲著指頭，爆敲了他的頭，不用回頭，聞聞味道都知道是誰，一個側身，就把剛落地，還沒加速跑的桑渝拽住了。
“你剛拽我頭皮這麽多下，我才敲你一下，不算過分吧！”周圍同學來來去去，桑渝不想引人注意，被迫退步到口頭交涉。
“我放了你，你保證不再還手嗎？”宋玨把她拽到人少的一條路上。
“我保證，你會信嗎？”桑渝笑得很挑釁。
宋玗卻一本正經，“信！”
桑渝突然就不好意思了，看了宋玨一眼後，垂著頭說：“嗯！我說到做到！”
宋玨鬆開了她，越過她，往教室走，快走出這條小路時，被一個果子砸了，回身一看，並沒有看到桑渝的身影，也沒有其他同學，又看了看掉在地上的果子，再抬頭看了看頭上的樹，摸了摸腦袋，在上課鈴聲敲響之後，趕緊跑回了教室。
但桑渝並沒在教室，過了一會兒，才珊珊進來了，笑得很開心，這下換宋玨不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