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視察小梁村
“傾兒，今日朝堂之上，群臣再次諫言，說要西蜀後宮空虛，不利於國，其實就算三千佳麗，又如何抵得上傾兒一個。今生能得傾兒眷顧，已是三生有幸！朕心足矣！
況且咱們兒子也是聰慧有餘，機敏善學，諸位太傅無不交口稱讚。若是能夠捋順了西蜀，朕交付皇位於弘碩，前去東梁尋你可好？”。。。
傻瓜！鳳傾城合上信箋，心裏有些喜歡，有些扭捏，原來這些日子，不僅是自己時刻思念了洛宇宸父子，自己也是被惦念的啊！
自己雖然是女子之身登帝，還常常被朝廷大臣關照到後宮問題，若是洛宇宸登帝的話，同樣更是名正言順，後宮也是朝廷各方勢力的博弈之地，若是當真的為她空置後宮，想必也是不易的。
“走！咱們去看小梁村看看！”外麵傳來備馬的聲音，鳳傾城收好了信件，起身整理了衣服，就走了出去。
計劃好要去看那裕西西南側一個小村落的，那裏鹽堿度高，且土地裸露出來的多，近日裏微風咋起，吹了不少沙塵，各處都有加強土地濕化，未有聽說那處水源困難，百姓隻有一口苦水井，勉強夠吃用的，哪裏還有濕化地麵的可能。
更聽說那裏原本十餘戶人家，如今存數不住五六戶，窮困潦倒，甚是於一家人共用一條褲子的地步。因為鹽堿度高，雖然附近有十餘裏的空曠地界兒，卻難以種出好莊稼來。季延滄也曾經借了避難時候，做過那處的遊說工作，勸說他們搬離那處，可是未能成功而已。
鳳傾城帶了季延滄幾人打馬一陣疾馳，奔向了西南一個荒涼村落。
自進裕西所見已經格外荒涼，而此處愈發的荒涼，放眼望去，所及不過是黃土，混沌日光，細蒙蒙的微塵隨風流動，越是接近地麵，越是有一種煙塵的質感。
偶有一篷蓬茅草，貼了地麵，枯黃焦燥，帶了鹽霜風中搖曳。道路旁側可見人為種植的豆苗兒，已經長了一尺來高，上麵開了三五朵花淡紫色的花，稀稀疏疏的，卻是有了一種生機。
遠處，毀損的半垛矮牆後有一棵小樹，樹枝虯結曲屈，三五片殘葉風中飄搖，發出微微沙沙聲。再往後是零落的三五間低矮的茅草房，偶有犬吠雞鳴。
“陛下！就是那裏了。”季延滄指了指前方。
鳳傾城有些詫異，小梁村，就是眼前的三五間茅草房？“村裏原本也就十餘戶人家，大雪封門時候，有兩戶不願離開，凍惡而死了。還有兩戶投親去了。這裏就是剩下的幾戶人家，其中一個孤身老漢被一對夫妻收留了。”季延滄麵帶愧色的介紹道。
怪不知了！大雪之災，原本就是難以預測的事情，就是投身進官家辦的救濟所，也是不能保障一定沒事兒。或是死於凍惡、或是死於塌方的、再或者死於有心人的詭計之下的，即便自己如何努力，總是有羽翼護不到的地方。
就如這處小梁村，幾戶百姓，荒涼黃土上的堅持，不是他處黃土不埋人，而是這片黃土是故土，他們骨血之地，自是難以拋舍。
“咱們走過去看看！”鳳傾城看了一會兒那低矮的草房子，躊躇一會，忽而下馬道。
“行！”季延滄點頭，也下馬，把馬兒交給了玉衡。
玉衡默然接過幾人的馬韁繩，牽馬一邊找吃食起來。
轉過矮牆，就見一個身著了老藍色布褂子的漢子，一臉兒的愁苦，臉上的褶子也好似塗上一層黃土似的，昏黃且繁複。他手執了長煙杆，正依著矮牆抽煙呢。
“呦！季大人來了!”那漢子頓時激動起來，想把煙袋鍋子在腳後跟上磕磕，想想，又沒舍得似的，就那麽捏在了手心裏，訕笑著迎了上來，“我這裏琢磨這還得一會兒，沒想到大人來的這麽快。”
“梁叔莫要客氣，這位梁叔是小梁村的現在的村長，負責轄區原先四十五人，現在隻有三十人的小梁村事宜。”季延滄對於轄區各處很是熟稔，指著那漢子給鳳傾城介紹道。
小梁村的原先村長年級大了，暴雪來襲之時，轉移了村裏的大多數人家，自己卻不想走了，最後和另外一戶留在了村裏，受困而死。眼下接任的就是村裏新選舉的村長梁豐收。
“哎！哎！”梁豐收不知眼前這個俊美不凡的年輕人是什麽人，反正看季大人對他很是恭敬，那一定是比季大人更尊貴的大人了。
“大人前來鄙村，蓬蓽生輝啊！咱無有好飯食招待，請大人恕罪！不如到鄙人的家裏喝碗粗茶如何？”
這個糙漢子看著眼前長的精致的年輕人，不知如何是好，拿捏著動作，學了以前在縣城裏見過大家老爺們說話的勁兒，堆了一臉兒的笑，簡直把那堆兒的褶子擠成了一朵幹菊花似的。
季延滄看著那漢子作手作腳的模樣，差點兒沒吐出來，他扭臉一看鳳傾城，卻一副麵色如常模樣，頓時佩服不已。
“梁叔，我叫阮清，跟著季大人打下手的，聽說馬上會刮大風，前來看看小梁村裏怎麽處理幹地的，要不要幫手。”鳳傾城看著那漢子的模樣，哪裏不知道他拘束了的，直接往後一退，站在了季延滄的身後，雙臂下垂，一副隨時準備聽命的樣子。
“哦！這樣啊！”梁豐收看看季延滄一副不忍直視的樣子，頓時直起腰身來，有了正常的模樣，“嗬嗬。。。大人啊，咱們村子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不僅是人少，勞力不足，還缺水，這偌大的地界兒，若是都要澆水，實在辦不了的啊！”
前些日子，就接到的縣裏的通知，要各處村落抽出人手來把裸露的地界都澆濕了，免得大風刮出灰塵來。先不說這麽大的地界兒，鹽堿度大，就是想澆水，也無足夠的水源啊！就是西麵那處的大湖如今也是幹涸的就剩下了鹽窠子了。
就算村裏有口井，如今也隻能下去刮那不到兩桶鹹水，一村子的吃喝都是問題，哪裏有水來澆地。
倒是聽說不少的地方通了河水，還在朝廷支援下栽種了不少的莊稼，可是那河水有沒流到這片地界兒來，自己這幾十人的小地方，是沾不上一點兒的光了。
說講著，幾人就走到一處小院子外，半人高的籬笆牆內，低矮的茅草房子勉強湊出了三間房來，左側一處小棚子，下麵簡單地搭了鍋灶，顯然是廚房的地方，右側則栓了一隻羊，吃著麵前堆放的些幹草，小院倒也還算是齊整。
這處就是梁豐收的家了，他打開那柵欄門，就吆喝上了，“娃兒他娘，季大人帶人來了，快端茶水上來。”
“哎~”應聲處，就見那棚子裏鍋灶後麵站起一個婦人，頭裹了老藍色的布巾，身上也是老藍色的布衣，就是補了幾塊補丁，還勉強算的齊整。
她趕緊端出一個小木桌子，擺放了幾隻大碗，又從屋裏掏了個紙包兒，很是小心的給放了些在碗裏，澆上剛燒開的水，就退了下去。
“季大人請！客人請！”梁豐收伸手做了請姿，季延滄是知道這裏人的窮苦，自然不會計較到他們待客的粗陋，“哎喲~老梁啊，你把珍藏都拿出來給咱們喝了，今日怎麽這樣慷慨？”
“嘿嘿。。。這不是有細伢子嗎？”其實季延滄他見了幾回，不是端著架子的官兒，好說話著呢。可是今日跟來的這個年輕人，看著細皮嫩肉、俊眉細眼的，就是城裏大戶人家的孩子，他忍不住的就用了高規格的待客茶水。
這茶葉有些年頭了，還是那年自己生了大娃，一高興，賣了一頭羊，置辦酒席時候，二十文一斤買的茶葉。除了年節自己喝上一碗外，就是招待過客人用點兒，如今還剩紙包裏的這麽點兒。
“客人請！”看著梁豐收的實誠樣子，鳳傾城也不是矯情的人，直接端了碗，“謝謝梁叔！”她把那粗瓷大碗湊到眼前，果真漂浮在碗底的茶葉舒展開來，有了一種淡褐色的茶色。
喝上一口，閉目仰天，過了半晌，才開始喝上第二口，“吸溜吸溜”一口接著一口的，好似品味著極為珍貴的美味佳肴般細作。最後，還砸吧砸吧嘴，“這茶夠味兒！”
不同於那梁豐收一臉寬慰的表情，季延滄目瞪口呆的捧著碗，看著鳳傾城飲茶後，還用袖子擦了擦嘴，幹淨利落的放下碗來，才低頭看看自己的茶碗，心有疑惑的喝了一口，頓時臉色變了變，又快速的大口大口喝下餘下的茶水，就聽‘咕咚咕咚’聲，那喉結一動一動的，就幹了一碗茶水。
“好了！老梁，咱們茶水也喝了，就該幹正事去了。”他放下茶碗，學了鳳傾城的模樣，用袖子抹了嘴，眼神瞄了瞄鳳傾城，不覺兒帶了敬佩。
“好勒！”老梁心下寬慰，也是砸吧砸吧嘴兒喝了看半碗茶水後，放下了碗，衝屋裏吆喝了一聲，“娃兒他娘，我帶客人出去做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