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初會竇氏兄弟（二）--碧湖洗心
“將軍！不要動怒！”離著姬長風最近的是副將王雲軒忽然看到了姬長風嘴角溢出鮮血來，連忙上前扶其坐下，“這琴聲有蹊蹺，動怒不得！”
姬長風也心中明白了些，他按捺下自己躁動的情緒，緩緩運行真氣護身，一盞茶的功夫，胸前悶脹的感覺才緩解了些。
“將軍，我聽聞這琴聲，忽而想起老師梁首乘先生來，聽聞他有一首琴曲—問月洗心，將軍還記得否？”副將王雲軒說道。
王雲軒自幼就伴隨姬長風四處遊學，後來一起赴燕京國子監學習，是姬長風的貼身內衛之一。
西南鴻林學院最繁華時節，姬長風也曾去遊學過，親自聽聞梁首乘先生的授課，但先生他製琴技藝和彈琴不常現世，他也是一次巧合了，隔著牆聽到先生指點梁居越女士的琴藝，得以片段仙音的耳緣。
真的有梁首乘先生的影子嗎？姬長風閉眼細聽，淡淡的音符好似雨點兒落入湖水，滴答！眼前水波粼粼，推去開來，合著人的心跳和呼吸，舒緩，舒緩——
“問月洗心，和眼前這是不同的，那時節皓月當空，一絲流雲繞月漂浮，琴聲空蕩浩渺，聽聞者隻覺的心胸滌蕩，高遠寥廓。”王雲軒接著說。
他在古琴一道上頗有天賦，當初就要拜在梁先生的門下學琴，但被梁先生以消遣之趣推了去。就這隔牆聽聞的一曲被其半生回味賞玩，但無論如何也複製不出那樣空靈的境界來。
“眼前的少年雖然年幼，彈琴手法也不及梁先生高雅、嫻熟，好似浸入骨髓一般。但其信手閑彈，每一撩撥，都是扣著人的心跳節律，配合呼吸和步伐，有一種漸漸占據了聽者的身體主導權之感。”王雲軒的說法，漸漸不被姬長風理解了。
但姬長風相信王雲軒的感覺，隻是眼前這個俊美少年看著還沒有姬應宇大些，會有這樣的造詣嗎？當世除了梁首乘先生，還有何人可以教導出這樣的孩子來？難道是梁居越女士？但隻怕就是梁居越女士自己也彈不出這樣的曲子吧！
“有法子破解嗎？”姬長風看著遠處朦朧的身影，再回首看著五千將士一副癡迷狀，有些心驚。
“我試試看！”王雲軒從身後取出一管短笛，橫在嘴前，跟著琴曲節拍吹奏起來，笛子起的低吟，漸漸高璿，聲音蓋過了琴聲的低沉，好似平地刮起了一陣清風，漸漸翻轉上了雲霄。
“嗬嗬。。。我這碧湖洗心，哪裏是那麽容易破的！”少年淡笑，隨即手指翻飛，幾個跳躍的音符好似攜帶了湖水的水龍卷順著王雲軒的笛音攀附而上。
刹那間，風平浪靜變成了風雲聚變，水龍卷漸漸攪動天地，匯聚八麵來風，沉沉雲水壓頂而來。
“啊！”尖叫聲此起彼伏，五千將士忽然間就抱頭倒地翻滾，連同那馬兒也是口吐白沫，汗水滾滾，眼看著就要氣絕身亡。
“快停下！快停下！”姬長風再次口噴鮮血，不顧一切的衝著王雲軒喊起來，腥紅的血沫子撒了他一臉。
王雲軒也是胸口悶痛，憋得臉色鐵青，姬長風握拳衝著他就是一擊，打在了他的胸口，“哇！”一股暗紅的血，噴湧而出，王雲軒頓時悶脹感減輕，臉色變的紙白，他趕緊抱拳謝過姬長風，“多謝將軍出手！”
高昂激越的琴聲漸漸低緩下來，好似溫和的手，拂過眾人的傷痛，有些安撫，有些疏導，眾人合著琴音的起落，配合自己的吐納，半晌才覺得身心舒暢了些，不由的鬆了一口氣。
“敢問兄弟何人？在下姬長風前來求見竇氏莊主，絕無惡意！但望引薦一二！”姬長風見著麵前雖然隻是一人，實則鐵板一塊，雖然自己帶了五千騎兵，想給對方一個下馬威，顯然自己估計不足，隻得放下身架了！
“姬長風？不就是武威將軍，當世的豪傑之一？”那少年終於停下手來，抬頭問道，“將軍前來求見我家大哥，還帶來五千鐵騎，當真是看得起鄙莊啊！”
姬長風臉色白裏泛青，但還得按下自己的情緒。“這些人是在下的護衛而已，但望兄弟不要計較。”
“我家大哥倒是在！但將軍這樣的隊伍，隻怕莊子太小，接納不了啊！”少年抱著琴走出了敞軒，日光之下，少年藍色長袍，上麵點綴著星星點點的光點。
“原來是竇氏天房，恕在下王雲軒唐突之罪！”王雲軒一見少年身上的長袍，點點星光恰似一幅星圖，忽而想起他們收集的關於竇氏天祥麾下的兄弟們消息來。
傳聞竇天祥收養的乞丐兄弟們，因為無名無姓，皆是隨了竇氏一姓，按照天星二十八宿起的名字。
眼前少年的身上衣服閃爍星光，正是布置的星圖，為東方蒼龍七星之一的房宿，傳聞房宿得日曜精華，形如兔，善騰飛，正氣極勝，可避妖邪，有道是：房曜反複生，普化九天曲，無弦造化律，日真須自回。
難怪了！他手下信手彈來，就是難以攀附的神曲。看來這名字起的還是有理由的。
“好說好說！”少年全然不在意的樣子。
“不知房小兄弟彈的是否是——問月洗心？”王雲軒到底是心癢難耐，忍不住問。
“咦？問月洗心？沒聽過。不過我這一曲是——碧湖洗心！”少年一臉懵，言辭也不似作假。
王雲軒相信他說的是真的，當初聽聞梁先生的問月洗心，也是隻是一種極為難企及的高妙，而眼前少年的卻是一種有殺傷力的武器，眾人的死活端看他的心思了，想到這，王雲軒不由的冷汗落下來。
“怪不知道我看到的是瑤池美女，差點沒把持住自己。”旁邊的魏幹申連忙附和，看著眾人目光睽睽，此起彼伏的羨豔聲裏“魏兄好豔福啊！”，他不由尷尬的一笑閃邊上去了。
“房兄弟！不知能否引薦另兄一見？”別的先不說，此時姬長風忽然對竇氏兄弟有了極大的興趣。
“心房退下！姬長風將軍今日前來，是要賠償我們店鋪的損失嗎？”不遠處站了一個身著灰色長袍的年輕人出聲道，他身形高大，微微消瘦，更顯得修長料峭，池塘水波泛光，照映他的衣服之上，影影綽綽的星光閃爍，儼然比竇天房身上的星圖更是弘大。
背光處，看不到他的麵容如何，但漂浮在清風中的發絲和穩健身形還是能看得出這是一位極其偉岸的年輕人。
“是！大哥！”竇天房抱著琴緩緩退後，站在年輕人的身後，他身形單薄秀美，更襯托出後來者的高大偉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