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九重深鎖
這一走,就七日七夜,為何遠遠的看到地平線上的樹木、山崗,就是走不到呢?朱陀大師看著身後滿麵疲憊的遼人大軍,心裏早已意識到蹊蹺。但無論用羅盤怎麽看,這天這地都是兩國邊境,按說,一日就可達到了遼城外,卻怎麽也行走不到。
“停!”他一舉手,大軍停下,遼軍大部不由鬆口氣。早就察覺異常了,但大師看不出什麽,兩位王子不說,他們也不好說。
“這個朱陀大師,反射弧還真是長!不如改名叫豬囉算了。”小雨兒嘀咕了一句。任誰看著大軍在麵前轉了七日,也是煩悶至極。但鳳集賢除外,他一邊數著圈數,一邊扒拉著身上的繃帶,撓著結痂的傷口,害的小廝旺兒不停的跟著操心。
“反射弧是什麽?”鳳集賢問,小雨兒不時冒出他聽不懂的字句來,使得他經常懷疑自己才是山旮旯裏走出來的。
小雨兒隨手拋了一個石頭子兒,努努嘴,“噥!”小石子升高到頂,又弧線落下。
“噢!明白了!”鳳集賢其實不太明白,但師兄已經解釋了,他也不好再問。
“哎喲!大師要放大招了!”忽然,小雨兒兩眼瞪大,扒拉著座椅向前探身,驚呼道。
“啥?血祭?”鳳集賢趕緊放下心裏念叨的‘反射弧’,看向前麵。
隻見朱陀大師,他手托羅盤,一手捏了訣,腳踩七星步伐,口中念念有詞,猛地啐出一口血噴在了羅盤上,口中大喝,“開!”
恍然光影閃變,遼軍眼前變了數變,草原再次消失不見,身邊的軍隊也消失不見,朱陀大師眼疾手快,伸手拉了耶律紋駿消失在了原地。
“咦?他們到哪兒去了?”鳳集賢驚奇的看著眼前烏泱泱的人馬,說不見就不見了,“恭喜遼軍!終於打開了‘九重深鎖’陣,該咱們忙活去了!”小雨兒起身,拍了拍手,吆喝著鳳集賢跟上。
“小師兄,拜托解釋一下唄!”鳳集賢第一次聽聞這個陣法,他很是不明白,緊跟著小雨兒問。小雨兒轉身想敲他額頭,看了看包紮的不成人樣子的鳳集賢,收回手,歎息一聲,
“唉!也不能怪你!九重深鎖,是個複合陣法,很是繁複、多變,也極為厲害!陷入者多不能安然脫身。故最初兩段是存了良善的所在,若是心存畏懼,還有機會可以退了去。可惜啊!可惜!”
如果有了畏懼之心,不得深入,也是保全自己的一種方式。可惜兩位王子,不僅毫無畏懼之心,而且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小師兄,何謂‘九重深鎖’?”小雨兒說的不明不白的,鳳集賢想不明白,好奇的抓耳撓腮。
“九重深鎖分三段,第一段五重,以五行、五常、五色、五味、五嗅為基,交雜錯亂,斑駁陸離,變數達三千一百二十五變,入陣者必須心底清明,緊守根基,排除心內喜、怒、憂、思、悲、恐、驚的七情,和生、死、耳、目、口、鼻所生六欲,方能得以出陣。”
小雨兒的解釋,鳳集賢不由全身汗毛豎立,額頭津津生汗。他不敢想如果自己落入陣中,有幾成機會出陣。但這還隻是第一段,其他的會如何?
“第二段共三重,以天、地、人為基,交互考量天地倫常,時空往來,共計二十七變化,入陣者必須先天慧極,能勘破自然、人倫、因果玄機,方可出陣。”
這段才三重,但變數雖少,育含極為智慧,古往今來,多少人窮極一生研究玄學之法,可以稱為一家之言的不過了了。鳳集賢沉默了,他數盡自己所知,也找不出適合的言論來表達自己的所想。
“第三段就一重,但這一段不僅包含了前麵所有,還遠遠大於前麵所有,如果一定要找出詞語來形容。。。”小雨兒毫無所察的前麵行走,他沒有注意到沉思的鳳集賢。“就用‘混沌’來形容吧!”
鳳集賢忽然突發奇想,“小師兄!你說他們會有幾人可以出陣?”
“嗯~!一個都走不出來!”小雨兒肯定的道!“咱們趕緊的,撿人撿馬去!”當初二爺在這邊境設了半陣,就是不想會有今日,也怕東梁軍人仗著此陣的威力,挑釁遼國。今日不得已開了此陣,困遼軍十萬,也是小試牛刀了。
東梁戍邊軍人很忙,忙著收拾遼軍人馬。怎麽收拾的?好似雨後的草蘑菇,邊界方圓五十裏,不時會冒出不知何處而來的三兩遼軍,他們俱是眼神茫然,呆若木雞,倒是馬匹還好,圍著主人吃著身邊的枯草。
馬匹無償收歸於東梁了,人嘛!分處看管起來,做著牛馬一樣的體力活,不怕他們反抗嗎?不怕!他們兩眼呆滯,好似失魂落魄,隨便給點吃的,讓他幹啥就幹啥!
四日後,東梁出動十萬人馬,到處忙著收拾了遼軍大約九萬人左右。
第七日,遼大王子耶律勿翰出現,他手裏揮舞著長刀,舞的潑水不入,和眼裏看到的假想敵戰鬥著。稍傾,他一刀砍入地麵,劈開了一道深深的裂口。
他雙手掐腰,“啊哈哈。。。恐懼吧!本王戰無不勝!啊哈哈。。。”他一副瘋癲模樣,長笑後,仰麵倒下,人事不省。
“這。。。這怎麽辦?”東梁士兵有些束手無策,不知能不能上前。
“無事!他累得脫力了而已,捆緊些,食物就給些漿水即可。”小雨兒無所謂的揮揮手。當然不能給他吃飽了,不然等他緩過來,可不容易對付。
第八日,二王子耶律紋駿出現了,他背著手,臉四十五度上仰,“不能怪我!大哥、三弟,誰讓我生來就比你們善經營,精韜略,這遼王之位,本王當之無愧!”
“呦嗬!原來這位誌向不小啊!”鳳集賢拍著大腿喊了一句,“廢話!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做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小雨兒搶白了一句。
“咦?這麽有內涵的話!小師兄聽誰說的?”鳳集賢纏著小雨兒看著熱鬧,他的傷勢已經大好,尤其看著讓自己吃了大虧的遼人,一個一個的落入自己這方手裏,更是神清氣爽起來。
“當然是讀書讀來的!那個像你,空長力氣,不長智力!”小雨兒白了他一眼,這些日子,小雨兒和他粘在一起,無事就拌拌嘴兒,拉低著相互的智商。
江陵王鳳璟霖忙著安排遼城內外事物,看著小六兒和杜先生幾人短的時間就盤活了遼城內外民生和市場,安排了戍邊軍人的供給,他顧不上驚歎,趕緊的拉出自己的大兒子鳳驥昌,交給了孫叔楊先生帶著,一起跟小六兒他們後麵學習。
鳳驥昌自打燕京重傷預後,留下了瘸腿的殘疾來,他曾經鮮衣怒馬,章台揚鞭,哪裏能接受這樣的重挫。但閉門不出一段時日後也就認了,畢竟比起吉霖王的世子鳳驥晟,他還活著不是嗎?
他重拾經書,但偏重經濟一事,詩詞書畫沾也未沾。瘸著腿談詩論畫,想著也極為違和不是?王妃抹著淚把王府的經濟賬目都交給他來打理,忙著做事,人就不會胡想瞎想了。
江陵王鳳璟霖什麽也沒說,但看到小六兒短短時間所為,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對於經濟民生一事認識的不足,原來執政者不能僅僅重武,還得考慮民生的重要性,這就是守土與治國的區別。
對於三兒鳳集賢,他偶有時間過來看看,這個兒子精神的很,他也就懶得過問,給放他大假和小師兄在一起撕磨吧!哪怕能學點皮毛也好。
等到了第十一日,十萬遼軍都已安頓好了。朱陀大師終於出現了,他還正在打坐中,禪杖擺在身邊,羅盤放在麵前,上麵已經被褐色的血跡糊了厚厚的一層,也不知道被噴了多少的血!如果不是因為了解,都看不出那血呼啦幾的一攤,就是羅盤。
朱陀大師低眉順目,神態安詳,好似陷入了深深的冥想之境,伸手一觸鼻下,已無氣息,有人推了推,他晃動了一下,就似泥菩薩一樣,仰麵朝天的的躺倒,兩腿還是盤著的。原來他已經死去多時,屍體僵硬了起來。
“唉!也是癡人,埋了吧!”小雨兒歎息了一下,轉身離去。
玉昆山,一處山間石殿,“報告鄭長老,十三陀長老的命牌碎裂了!”一位守著深殿的老者俯首向座上的一長須老者報告。他是專門看管玉昆派重要人物的命牌殿堂的執事,這日,正細細清掃衛生,忽而手邊的十三長老命牌‘哢擦’無故碎裂,這是他當執事十多年來從未有過的事情,嚇的他趕緊過來報告長老們。
“嗯?不是說他去遼王庭辦事去了?早就說不要惹紅塵俗事,他偏偏不愛聽。”鄭長老無所謂的道。
“師兄!也不能這樣說。咱們玉昆派久不走動江湖,快被世人遺忘了。這十三行走王庭,也是震我派的威風!他的命不能就此算了!咱們要找到凶手,不然玉昆就不能被人小瞧了去!”另一位和朱陀交好的徐長老有些不忿。
“好吧!那我來算算,是誰取了十三的命!”鄭長老歎一口氣,他閉眼掐指扒拉了一會,“咦~,奇哉怪哉!這十三竟然是死於悟道!”在場的人不由麵麵相覷,一臉的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