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請教農婦
莊文韜坐於上位，擎著受傷臂膀，看著這個進來後不卑不亢的中年婦女，約麽三十多歲，布巾包頭，藍布花褂子，腳下一雙黑布鞋。她皮膚微黑，手指骨節粗大，顯然是長期出力做活的人，典型的一個農家婦人。
這個婦人和普通的婦人還是很有區別的，她落落大方的上來給莊文韜行了禮後，就退邊上等候莊文韜的詢問。她沒有向其他沒見過世麵是的鄉下人似的眼神亂瞅，也無見了貴人的局促不安。那樣低眉順眼、安守本分的樣子很的莊文韜的好感。
“張嫂子請坐，今天可是虧了你了，要不然這城能不能守得住可不好說了！”這是實話，莊文韜吃虧就在低估了敵人的隨機性，說出兵就出兵，說撤退就撤退。對於帶了的人馬說舍棄就舍棄，這些舍棄的多數是臨時收下的土匪或是有誌跟隨的農民，他們眼裏炮灰一樣的存在。
“將軍說笑了！守城的順利還是虧得了將軍帶領眾位小將和士兵們，大家一起使勁才得打退敵人。”張嫂子哪裏敢坐下，隻是謙遜的推了給自己的功勞。
自己一農婦，就是看情況有些急，就出了個主意，做了辣椒粉，石灰粉的包包，一個敵人也沒殺，怎麽能領這樣大的功勞？可是滿城喊打喊殺的軍人那麽多，就是眼前的將軍也負傷了，哪裏能給自己論功勞呢。
“嫂子不要客氣！今日你的功勞很大，咱們舒蘭城得以脫險，絕對是虧了你出的主意，最重要的是時機拿捏的剛好。慢一慢可就不好說了啊！”莊文韜站起來親自請張嫂子坐下。
張嫂子不好再推脫，自好勉強半坐於客座，管家親自給沏茶水端點心。陸續過來匯報軍情的小將們，聽聞扭轉局麵的是這個婦人，也都誠心誠意的過來行禮感謝，給張嫂子嚇的起了身要行禮，又被人按下來。隻好繼續坐於板凳上。
“能動的都過來，咱們聽聽嫂子怎麽想到這樣的招數的！”莊文韜發話了。
原本以為不過是流匪，即使有些脫離了軍隊來的，無非就是身手好些，多些紀律和組織而已。何況匪徒聚眾三五百就不得了了，成不了什麽氣候。現今看來，自己有些大意了。
他們不僅靈活善戰，而且強悍血腥。還有些身負絕技的人手摻雜其中。如今日和他過手的人，就是個少見的高手，還有幾十人攀附城牆用的鉤繩，沒有練過，決計不會用的那麽順溜。
對於這樣行事無忌憚的雜牌軍，自己還真是覺得棘手。但這個東津府過來的農婦，卻在那樣危機關頭，鎮靜應對，實在不容易。如果不是看她渾身上下俱是長期勞作的痕跡，莊文韜甚至懷疑她是什麽人派過來的。
管家也有事後摸底，確認婦人在東津府明泉城外的一處叫杜家集的村落居住，當初首先開展農民自衛的地方。
據說他們附近十餘個莊子在一家農莊帶領下，采用了很多手段，保住了性命和財產，沒有讓敵方占便宜。甚至於還因為繳獲的戰馬和車船，小發了一筆財。
“嫂子，你看匪徒這麽凶惡，逮什麽人都殺，連孕婦都被破腹了，這樣的惡人不死，就得好人受難不是？”莊文韜一副拉家常的架勢，開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起來。搞得張嫂子好似藏著掖著，不肯說似的。
“其實，也沒啥！咱們的村子人都知道的！”張嫂子受寵若驚，不知道自己這點兒的舉動，竟然讓這將軍如此看重。
在眾人再三請求下，張嫂子就把自己莊子裏如何演習、如何挖陷阱、如何相互間交流信號大致說了說。
張嫂子原本不知道這些事該不該說，但想到這些軍人是為了保護遭難的人，才和凶匪搏鬥，如果陷城了，還有更多的人要遭難，她閨女一家也是跑不掉的，也就豁出去了。想來劉將軍知道也不會怨她吧！
但沒有想到就是這些她們日日看著，還跟著操練過的，以為別人都知道的事情，聽得一堂人目瞪口呆起來。
“我地個乖乖來！這比咱們練兵也不差啊！”有人搓著手震驚的叫出聲來。其他人紛紛跟著附和，點頭。
“怪不知道了，他們在東津府四處都占不了便宜，往咱們的地盤上來呢！”莊文韜心裏有數了。對於首先開始練莊戶漢子守衛的人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劉將軍派人去莊子上的嗎？”
“嗬嗬。。。這個小婦人就不清楚了。”張嫂子還是有些保留，就是今日不知道自己說這麽多，對劉將軍是好是壞事呢！
“張嫂子可以給咱們演習一下鋤頭陣嗎？”有人聽聞大大有名的鋤頭陣不由心癢起來。
“鋤頭陣要人配合，小婦人也是看過幾眼的，就是不知道使出來有幾分像似。”張嫂子起身來到院子裏，抓了一把管家特意找來的鋤頭比劃著。眾人似懂非懂的，不甚明白。
“這樣，你、你、你。。。過來，”張嫂子急了，指點了幾人，給按在一定位置上，“你第一位，出手勾，對了，就這樣。”
“你，瞅準了，敲敵人的腿窩，用勁些，一下敲斷最好！”看著這婦人說的輕鬆，聽的人卻是冷汗流出來了。敲斷了，人就殘了，還不是成了砧板上的肉了。
“你！他如果沒有敲斷，你接著敲，不順手就敲另一條腿！”冷汗！
“你！如果前麵人給敲倒了，你就砸他後腰眼上，砸準了，那人準得殘了！”
‘狠！’眾人心裏隻有一個字來形容。但顯然還未達到他們想的那個級別。
“如果敵人倒在了地上，你就砸他腦袋。十有八九得死！”看張嫂子一副很平常的樣子說著這麽殘忍血腥的事情，就如砸一頭豬似的，在場的人不由的用另類眼神看向這個婦人。
“嗬嗬。。。”張嫂子尷尬的笑了，“其實我就是看見他們砸豬來著。。。”
這還差不多，不要說他們還是軍人呢，也沒有像張嫂子這樣血腥暴力的樣子呢！
“拉一頭豬到校場上試一試。”莊文韜看著也是很感興趣。農人如果配合的好，效果也是極好的。
當初東津府傳來消息，聽說農民自衛，居然戰果豐碩。開始自己聽了，隻當是劉保華為了安慰農人們，編出來的謊話呢。現在看來空穴不來風啊！
一個農婦隻是看了幾眼就描述的了這樣殺招，隻怕使用起來，效果更是強些。
校場上，管家的辦事效率也是奇高，不多時，就拉了一頭大豬和一頭小些的牛過來。
小將們人手一把鋤頭，怎麽看，怎麽奇怪。他們按張嫂子說的方位站立了，就等豬了。
管家自後麵猛抽了那大豬一下，“嗷！~”大豬一個蹦高就衝幾人衝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最前麵的小將往後一退，眼疾手快的一下勾住了大豬落在地上的一條腿。
那大豬被拽倒在地上。另一人就砸豬腿去了。“錯了！砸腰！”張嫂子跟著喊。“我忘了豬腿短，勾倒就行了。。。”眾人汗！
可是豬的反應也是很快的，迅速爬起來準備再次跑起來。第三人快速補了一鉤子，那豬剛站起來，又悲催的趴到在地上。
第二人也不耽擱，幹脆利落的敲了一鋤頭在豬腰身上，就聽‘哢啪’一聲骨折聲，豬就再也直不起腰來，它嗷嗷直叫，不知道為何禍從天降，自己怎麽就受到這樣的非人對待。
可是這還不算最慘，第四人不慌不忙的過來，朝著豬腦袋就是狠狠的一下。豬就低頭倒地不再哼哼了。
“嗬嗬。。。咱們那天全村人一起吃了殺豬菜呢！”眾人還沉浸在這簡單的幾招奇效裏。張嫂子一句話打破了安靜，眾人哭笑不得起來。
莊文韜看看小牛，也是笑了，這莊戶人家，改不了的脾氣了。“嫂子有勞了。今日咱們也吃殺豬菜！這牛犢子就給你牽回家吧！”
其他人還未反應過來，心想著準備再把小牛如法炮製的，張嫂子一下子竄上前，牽了牛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