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西南文會
清風拂麵,綠水緩流,出城向東,車馬行人漸多起來,李玉岩和薑寶貞身著藍布長袍,頭戴巾帽,走在前麵,阮清和阮九青書童打扮跟著後麵,再後是李大安裝做長隨挑著食水用物綴在其後,竇玉梔背了琵琶,笛子在旁邊。
有趕馬車的上來問,“客官是要去飛鳳閣參加文會的嗎?坐車唄!早些到可以找個好位置。”
“文會?”
“瞧客官像是外地來的,怕是不知道咱西南一年一度的文會,今年在飛鳳閣舉辦,共計三日,今日是第二日,客官是要去那的吧?”
“學生今日才知道,謝謝大哥,就麻煩大哥載我等一程!”
“好勒!客官請上車。”
待幾人上車後,那車夫招呼了一聲,“坐穩嘍!”‘啪’一甩鞭子,馬車噠噠行走起來。邊走,車夫邊給他們介紹西南文會的盛況。
西南最著名的學院是鴻林院,建院三百載,最早辦文會就是由鴻林院山長牽頭舉辦,原本是方便地方學子交流學術,有優秀的民間學子在文會上展露頭角的,山長親自發名帖十份,可以憑它免費進鴻林院學習三年,如果是學院學生或是不願意進學的,學院則給不同等級的獎勵。
文會早些年用君子六藝設組參賽,現在由於學文無處可用,學院也是逐漸的落敗,連像樣的獎品也拿不出來,交流項目已經簡化成琴、棋、書、畫、數的交流。就是這樣,鴻林院山長也是頭痛不已,為了籌備獎品獎金到處化緣。
不僅是山長緊守傳統的困窘,更是文人難說的尷尬,大多人參加文會獲獎,獎品寧可選擇銀子,也不要書法文藏。
因為社會給文人的機會不多,文人也是人,百十兩銀子,可以吃用很久,比較實惠。
即便如此,文會仍是西南盛會之一,是文人才子交流的好機會,也是很多閨中待嫁女子選夫婿的時候。
甚至很多文不成武不就的浪子們也趁這個時候裝人模狗樣的穿行其間,尋訪佳人,待遇到可心的女子。
那趕車人風趣的言語,詼諧幽默,逗的幾人哈哈大笑,對文會也有了認識。
阮清格外佩服鴻林院山長,實在是個有氣節又不拘泥的文人,為了堅持傳統,不惜降下身段求取經費,沒有自恃清高,恥於言錢。
其實不僅是西南,就是其他地方也是不行,就如董相的二兒董儒賢自幼就在文學上凸顯天賦,原是一心做學問,但無人賞識,空有才名,卻無實物,任蹉跎歲月,終心生倦意。
言語間,已經到達了飛鳳閣地界,幾人下車付了車資,準備步行前行。
眼前車馬喧囂,多是如阮清他們這樣的,三五一群,自停車處步行向飛鳳閣而去。
飛鳳閣麵北朝南,麵前矗立一高大的白石樓牌,上書寫著三個厚重淋漓的金字‘飛鳳閣’下麵幾個小字‘鄭文渡手書’。鄭文渡就是現今的鴻林院山長。
建飛鳳閣時,汝陽王鳳霖燁花了五百兩請其手書,他就一個條件,以後辦文會可以無條件使用飛鳳閣場地,當然沒問題了!
雖然在鄭山長看來,可以省了不少辦文會的經費,但辦文會會帶動飛鳳閣快速成為人文景觀,造就它獨一無二的社會價值,提高附近人氣,更會帶動那裏的地盤價格上漲,帶來商業機會。
鳳霖燁首肯後,他二話不說,蘸飽了墨,心裏醞釀一下,就寫了這幅字。原字現今收藏在王府裏。
白石樓牌後是寬闊平坦的大道,約五六丈寬,兩側是梧桐樹林,始發嫩葉,生機盎然。
路兩邊陸陸續續的有擺攤售賣各式各樣的東西的。不像別處,叫賣聲此起彼伏的,而是文文靜靜的,如有人問價,售賣人邊比劃,邊小聲討價。好似大聲就玷汙了‘文’字似的。
時有讀書人的模樣,著儒衣或交領長袍帶童子經過,也有三五成群,著錦袍,執紙扇的,就如那趕車人說的,‘人模狗樣’。
有的遇著熟人,相互作揖行禮。“張兄好!”“李兄安!”
阮清他們很好奇,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文人的集會。
雖然文壇沒落,但這些文人仍是盡量保留文人的氣度和風範,實在是一奇怪的景致。
可能世人骨子裏還是尊重讀書人的,不是有人說‘萬端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嗎?
幾人緩緩前行,看著熱鬧,聽著路人閑談。
阮九青還是孩子心性,拉著阮清看路邊售賣的小玩意兒,有精致的扇墜兒,繡花荷包,大小毛筆,鎮紙,折扇的,多少都跟文扯上些關係的多,也有老奶奶擺攤子賣點心,還有挑擔賣茶水的。。。
“兄弟,聽說那副對聯還沒有對出來,莊家又加碼了,誰對出來,十兩銀子!”
“這樣啊!我要對出來就好了,得好好想想!”
兩個書生模樣的快步前行,討論著前行而去。應該是民間擺攤鬥文的了。
‘鬥文’是讀書人的一種擂台,就是做莊家的,把自已收羅的難題擺出來,可以無條件挑戰的,也可以花費報名挑戰的,多數是為了以文會友,也有圖個熱鬧的。
李玉岩和薑寶貞相視而笑,招呼兩小的前行,這小攤小販的有什麽看頭,前麵的才是大熱鬧。
果然前行百米餘,地勢漸漸有了層次,前麵的一個三階上有一處大的平台上,約籃球場大小,三麵長廊,自入口如懸掛著長幅,書寫著百餘幅上聯。
這是一家文房店鋪擺放攤位,有人張羅著歡迎著來人挑戰對聯,凡是可以對完百幅,可得白銀五十兩,湖筆一對的彩頭。
阮清和九兒跟著李伯等在外麵。李伯取出小馬紮子,四人坐邊上吃點心,看熱鬧。李玉岩和薑寶貞二人跟著人群前後腳擠進去挑戰。
前五十聯還好對,越往後就越難,待到七十左右,前麵人就不多了。李玉岩站在第七十六聯邊思索,‘白蛇過江,頭頂一輪紅日’
薑寶貞到了六十就退出了,和阮清他們一起喝茶吃東西去了。
每次出了奇對,就會有人大聲的念出來,圍觀的眾人聽聞後點評的,叫好的都有,場麵很是熱鬧。
最前麵的一人在九十九處念著‘梧桐樹旁吾同對’,思索良久。聽說他是鴻林院的學生,眾人無不佩服。
至今還未見有對完百幅對子的呢!這九十九就是最佳成績,加碼的就是它了。至於第一百,目前還沒有亮出來。
李玉岩又前進兩聯後退了出來,朝幾人走過來,九兒連忙遞過去茶水,“辛苦了!岩哥。”
薑寶貞問,對到的啥聯,李玉岩說“水路州,州停舟,舟行州不行”,薑寶貞念了幾遍,自己也是沒有頭緒,就放開了。
幾人說說笑笑的,又再次前行。
順台階拾階而上十多米,右側一處兩百平方左右大小的敞軒,裏麵懸掛著算經題目五十道,是一家酒店擺設的。彩頭有三等,前三十題得銀子五兩,四十,十兩銀子,五十,百兩。
這裏吸引的人就少些,沒有前麵熱鬧。多數人不學算經,或學的不精,挑戰幾題就落敗而去,隻有七八個人疏散在其間。
這次除了李伯,幾人全上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