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二章 情動(上)
說起這段已經過去了許久的時光,牧北仍舊是覺得可笑至極,明明是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早就因該忘記的曾經,但是他卻又偏偏記得那麽的深刻。
“那個男人是真的很愛那個鬼族的女人,就算是祖父告訴他隻要他肯和那個女人斷絕關係,那麽他就不會殺了他,他依舊是不願意。
在我被帶出鎮魔塔的時候,他和那個女人都被囚禁了起來,但是有一天他還是帶著那個女人一起逃走了。因為那個女人在祝陽城的時候,隨心所欲,犯下了眾多的殺孽,所魔族根本就不會放過她。
更何況她還偷走了魔族的聖令,那時的我並不明白為什麽那個男人會愛上這樣的一個女人,一個如此歹毒、內心腐朽不堪的女人?”
“他們在六界之中躲躲藏藏了數千年的時間,並且還將在魔族得到的消息交給了妖族,也是從那個時候起妖族開始越來越肆意的侵擾魔族。他們的這個行為讓祖父對於他的最後一點耐心都用盡了。
在祖父將自己的王劍交給我的那一天,給個下達的第一個命令就是殺了他們。從心而論我對於他們是有恨的。
恨他拋棄了母親和我,恨他讓我的母親的一生變得那樣的不堪,我就像是找到了一個突破口一樣,我將自己那些年遭受的所有不幸都怪罪在了他們的身上。
我用盡了自己所有的能力找到他們,在一座荒蕪至極的大山裏麵,那個女人早就已經不複她當初讓人癡迷的美貌,那個男人也是頹廢之際。
可笑的是再看見我的時候,那個女人的眼裏沒有絲毫的害怕,倒是那個人緊張的將她護在了身後。
那個女人明明知道我是去殺他們的,但是她仍舊是想盡所有的辦法來讓我痛苦。我一直都以為我的母親對於我的愛早就已經消失殆盡了,所以才會那樣的對待我。
可是那個女人卻告訴我說,那個已經消失在我都生命裏麵的女人之所以會那樣對我,是因為她被下了蠱。”
“下蠱”這兩個字,讓嫦兮為之一怔,這是一個多麽殘忍的答案,果然她一抬頭,就看見了牧北臉上滑落的淚水。
“一場情愛裏麵總是容不下第三個人,何況那還是一個對於他們來說是多餘的人。她給我的母親下了藥,讓她失去了一個人該有的情感,變成了一個為愛癡狂的瘋子。
而我雖然沒有辦法去憎恨她,但是在那數千年的時光裏麵,我也從來沒有去看過她,就讓她一個人孤獨的待在那片竹海裏麵。
最後我拿回了聖令,也殺了那個女人,而那個身為我的父親的男人,也在我的麵前自殺了。那個女人在臨死的時候,用這世間最為惡毒的話來咒罵我,好像是我有多麽的該死一樣。”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她和父親之間的那個孩子,雖然不是死在我的母親的族人手上,但是卻是被祖父派人殺害的,他無法允許一個帶著鬼族血脈的孩子帶上魔族的痕跡。
而在那之後不久我就出生了,於是她將所有的恨意都歸結於我。那時才知道原來生來就是有罪的,對於母親我是有罪的,對於父親我是有罪的,對於那個女人我也是有罪的。
可是,可是如果他們都還活在這個世上的話,我也真的很想要問一問他們,難道,對於我而言,他們就是沒有罪的嗎?”
牧北將自己的頭輕輕的靠在懷中的嫦兮的頭上,像是找到了依靠一樣。
他看著嫦兮那比星辰更美的雙眼,露出了一個悲傷至極的笑,而後在那漫山遍野的燭火映照之下。將自己曾經的歡喜與悲苦、期待與絕望一一講給自己身邊的女子,講給自己的妻子聽。
最後在講到魔族中那些待他好的人,他說:“魔族之中很多人都知道我的遭遇,但是他們都將這當成一個秘密放在心裏,從來沒有說出過口。
他們也都對我很好,尤其是在祖父離開以後,可是你知道嗎?我的自卑深植於內心,它從骨髓裏麵發了芽,蔓延至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我怎麽也拔出不了。
甚至是在知道你要嫁給我的時候,我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我怎麽配?”
他們兩人靠的很近,所以嫦兮可以清楚的感受得到他身上的顫抖。想到當初他們第一次在雲瀾之境見麵的時候,那玩世不恭、淡然於世的模樣,怎麽也沒有辦法和自卑兩個字聯係在一起。
嫦兮起身,伸手撫摸著他額前的碎發:“牧北,相配與否,隻看我們相愛與否。在我心裏,這世間唯有你可與我相配,也唯有你可與我相配。”
要是放在平時的時候,牧北聽到這個答案一定早就已經高興的忘記了自己糾結是誰了。但是他剛剛才告訴嫦兮那個真正的自己,那個讓他自己都沒有辦法接受的自己。
他一把就將嫦兮的身子轉向了自己,看著嫦兮的目光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熾熱和瘋狂。
“嫦兮,看到這樣的我,你是不是很失望?可這就是最真實的我,一個虛偽至極、滿口謊言的騙子、一隻應該活在爛泥裏麵的臭蟲。一直以來我都蜷縮在最陰暗的角落裏,渴求著不屬於自己的光。裝作最好的模樣,演著世間最可笑的獨角戲。
就算是麵對這樣的一個我,這樣一個不堪的我,你也確定自己的心意一如往初嗎?”
嫦兮撫上了牧北泛紅的眼角,他的這副模樣惹人憐愛至極,嫦兮在他的眼畔落下一個輕柔而又熾熱的吻。
“愛你又不是錯,有何不可呢?”
清冷的聲音在靜謐的夜晚之中響起,但是牧北卻偏偏覺得那是這樣的讓人覺得溫暖,就像是那一望無際的燭火一樣。
星光在那一刻在深黑的夜幕之中亮起,與地麵上無數的燭火兩相映照、溫柔繾綣、讓人著迷。
牧北看著嫦兮的目光變得越發的幽深,**在其中肆意的蔓延,一切都是那麽的曖昧至極。牧北攬上嫦兮纖細的腰,吻自然而然的發生,就像是他們之間的愛戀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