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八章 眼淚
嫦兮離開的時候正好撞到了前來看望牧北的靖安和雲眠,在靖安看來此刻的嫦兮隻是和平常有一些不一樣,似乎是有點難得一見的魯莽。
但是雲眠卻一下就注意到了嫦兮耳垂之上那還未來得及消散的紅暈,能夠讓嫦兮露出這幅姿態的人還有誰能?在這個世界之上怕是除了牧北之外就再也沒有別人了。
“嫦兮,你怎麽了,是牧北醒了嗎?”
原本隻是當做是一場意外的靖安,在聽見了雲眠說出的話的時候,目光一下就變了,也期待的看著嫦兮,期待著她的口中的答案。
“恩,他醒了!”嫦兮現在還沒有完全從剛才和牧北之間的曖昧之中緩過來,就連回答他們的問題的時候,也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摯友醒來的激動現在在兩人的心中比一切都來的重要,所以在得到了嫦兮肯定的答案之後,兩人就立即向著牧北的寢殿的方向去了。
看著兩人離開之後,嫦兮也離開了,現在她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
靖安和雲眠來到寢殿的時候,牧北還維持著之前嫦兮離開的時候的模樣,一動也不動的。
一進門就看見牧北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靖安也是有些困惑,但是聯想到之前在外麵碰到了嫦兮的事情。原是沒有任何的證據,但是他就是覺得牧北現在的這個狀態是和嫦兮有關。
“牧北,你這是怎麽了?”
連靖安都可以猜的出的事情,心思靈巧如雲眠又怎麽會不知道,他隻是故意這麽問一下而已,也算是為了顧全牧北額的麵子罷了。
牧北被雲眠這麽一問,也從失神之中清醒了過來。看見麵前的兩位好友,他立馬就收回了自己方才那明顯是不在狀態的模樣,又變回了從前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你們兩個怎麽來了?”
牧北就在之前嫦兮坐過的那張凳子上麵坐了下來,若無其事的看著自己兩個好友。
而雲眠和靖安也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牧北分別為兩人倒了一杯茶。靖安端過牧北遞過來的茶,看著牧北那已經和從前沒有差別的臉色。
一邊在心中暗自感歎鬱書顏的醫術高超,一邊沒好氣的說道:“你還好意思問我們為什麽過來,你知不知道你這次究竟是昏迷多久?甚至還險些真的丟了自己的性命?”
說完之後,他還是沒有停下來:“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讓我們給你護法,但是你每一次都拒絕,結果你看出事了吧,你還有沒有一點身為魔界之主的自覺了?要是你出了一點什麽事情,你讓魔族怎麽辦?你讓先王……”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雲眠出口打斷了靖安沒有說完的話,在看牧北的時候,果然他的臉上已經帶上幾分不開心的情緒了。
這時靖安也已經注意到了牧北的神色,歎了一口氣之後,也沒有再繼續說了。
“先王”這兩個字對於牧北來說是一個禁忌,他不喜歡任何人在自己的麵前提起這兩個字,就算是自己的好友也不行,那是他心裏一道無法愈合的傷口。
靖安也是氣急了才會說出這兩個字來,他很清楚牧北心裏的傷痛,對於他看待這個世界的真正的態度也了解。
但是就是因為知道、因為清楚,他才更加的難過。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又有誰會希望自己的好友永遠的離開呢,就算那是他心中想要的結束,身為朋友他們也是沒有辦法接受。
他也知道牧北不喜歡旁人提到先王,更加不喜歡別人用魔界來牽製他,可是這偏偏又是唯一可以將他留下來的方法。
靖安喝了一口茶,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了下來,想到牧北現在的情況,倒是對於他之前的行為的生氣少了一些。
“不過這次你倒也算是因獲得福了,從此以往,你再也不用每隔三十年就去一趟鎮魔塔了。”
“你說什麽?”牧北對於靖安的話似乎是有些不理解,他一邊問道,一邊用手撫上了自己的心口。
華貴的錦衣之下,傳來一陣又一陣強有力的心跳聲,全然不似從前那般病態虛弱,就像是他再活過了一次一樣。這種感覺是那樣的陌生和奇妙,讓牧北茫然無措。
“你這次損傷的太過嚴重,心脈已斷,所以不得已為你換了一顆心!”靖安看著牧北茫然的表情說道,雖然語氣之中有對於自己好友受此折磨的不忍,但是更多的是對於他從獲新生的欣喜。
但是牧北對於他口中的話還是有些不太理解:“換心?”
“你的心脈斷了,已然是接不上了,但是書顏上仙告訴我們,有秘法可以用靈石代替心脈救活你。”說道這裏,雲眠停了一小會兒,想起了自己和嫦兮同行的那段短暫的時光,心中劃過難以言說的情緒。
但是他已經明白了嫦兮對於牧北的感情,所以就算是心緒複雜,也隻是一瞬間而已。
“為了救你,嫦兮親子和去了四方城的湖底成,和清落身邊的景霄談了交易,換得了雲霄一族的靈石回來救了你。”
對於這些從雲眠的口中得知的答案,牧北是震驚的。他以為他這次是會死的,這次是真的會死的。
就算是這一次他並不想要死去了,但是在鎮魔塔中陷入黑暗的那一刻,他也是沒有沒有抱有任何的希望了。
可是他卻活了過來,不像從前那樣,萬般不情願的再次活過來,而是帶著滿心歡喜的醒了過來,而且一睜眼就看見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對於這些他都是驚訝和不敢相信的,甚至是又那麽一刻,他在想是不是上天的眷顧,所以才讓他再次的挺了過來。
可是原來不是的,他的這條命是嫦兮找回來的,是嫦兮親自在混沌的邊緣、在黑暗之中將他拉回來的。
這世上之事向來很少會有幸運兩字,更何況自己的情況又是那麽的糟糕。當初自己的祖父也不是沒有為自己找過大夫,甚至可以說這是世上有名的名醫,十個他也見過九個了。
但是不依舊是對於自己沒有什麽幫助嗎,那麽嫦兮又是怎麽救了自己的,為了拿到心髒裏麵那顆賦予自己新生的靈石,她又究竟付出了什麽?
“她,她和那個人做了什麽交易?”牧北的心裏現在滿是膽怯,他還是第一次這麽的害怕。
雲眠知道他說的是嫦兮和景霄之間做了什麽樣的代價,對此他也沒有什麽想要隱瞞的,於是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牧北。
在雲眠說到嫦兮幫助了景霄去見一個凡人的時候,牧北想到當初在凡間的時候,嫦兮插手江沅那件事情時所受到的懲罰。
心也跟著跳的更快了一些,他很害怕嫦兮這次也會受到懲罰。雖然他知道那對於嫦兮來說算不上什麽多嚴重的懲罰,可是隻要一想到那天雷,他就會心痛不已。
當雲眠說出為了給他換心,嫦兮甚至還還將自己的血脈與他的血脈交融,損耗了大量的靈力。
血脈交融意味著什麽,牧北不會不知道,要說心意相通是靈魂之上的聯係,那麽兩人血脈交融就是生命之上的相接。
雖然說不至於一方死去,對方就也會死去,但是也會受到極大的痛苦。牧北從來沒有想過嫦兮會為了他這麽做。
或者說從他出生到現在他就從來沒有奢望過會有人為他做到這個地步,因為他知道那對於自己來說究竟是有多麽的癡心妄想。
但是這一刻,雲眠卻親口告訴他,現在在這個他早就已經厭惡至極的世界上,有著那麽一個人義無反顧的為他做到了這個地步。
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是嫦兮,是那個高貴的天界長公主,是他的妻子。
牧北抬起手,看著手上青碧色的血管,熾熱的血熱在裏麵不停的流淌著,他的這一生很少哭,但是現在那晶瑩的淚水就在陽光之下落在了他的手腕之上。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呢?”牧北自言自語到。
“那麽肮髒的我,那麽卑賤的血液又有什麽資格進入你的身體裏麵呢?我,怎麽配呢?”
牧北在自己的心裏詰問到,現在的他完全就不像是魔界至高無上的王,也不像是那個被萬人敬仰的俊美無比的貴公子。
他將自己放進了塵埃之中,在他的眼中,自己是那麽的不堪和卑賤,像他這樣的人究竟是那裏來的資格讓嫦兮為他做到這個地步。
像他這樣的人怎麽配得到她的一絲一毫的情緒,他怎麽配?他那裏來的資格?
牧北在自己的心裏一邊又一遍的問著自己,可是沒有人可以給他答案,除了那個人之外,但是現在的他又是那樣的膽怯,他害怕,他害怕去見她。
從來不哭的人並不代表他不會哭,也不代表著他不會難過,就像是牧北一樣。雲眠和靖安從來沒有見過牧北哭過,就算是那個人離開的時候也沒有見過。
甚至有的時候他們都在懷疑,牧北是不是早就已經無法感受到這個世界上的任何悲喜了,他的活著不過是對於那個人的承諾,不過是在苦苦的撐著罷了。
但是今天他們竟然卻看見牧北哭了,本就是美的世無再有的容顏,現在看上去更是動人不已。
牧北的眼淚是沒有聲音的,但是這對於靖安和雲眠來說已經足夠讓他們吃驚了,從前的牧北就像是一個木偶一樣,他所有的模樣也隻不過是在討他人的的歡心,讓別人如意。
但是現在、這一刻的牧北卻完全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了,他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真實,讓人可以真真正正的感覺眼前這個人是活的。
靖安和雲眠都沒有想到嫦兮對於牧北的影響竟然會這樣的大,他愛上嫦兮了,這是兩人心**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