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原來真的是男人了
“水……”嘀咕了聲,白勝武翻了個身,眯縫著眼,等了半天沒人理會他,他才反應過來自己不是在家裏。
撓了撓頭,翻身坐起,順手推開一條大腿都壓在他身上的小胖墩,白勝武打了個哈欠,爬下炕呆坐了半晌,才去窗前八仙桌上抓起了茶壺直接灌了一肚子涼茶。
雖說已經是春天了,可這麽灌了一肚子涼茶,還是覺得身上發冷,困意倒是一下子就沒了。
呆站在窗前,癡癡地看著窗外的月色,白勝武看似在沉思,可其實整個腦子還是暈乎乎的。
突然歪了腦袋,他盯著窗外皺起眉來。
好像有什麽動靜似的——外頭那麽黑,分明還沒快天亮,姥爺也不該這麽早起啊?
晃了晃腦袋,拍了拍臉,白勝武悄無聲息地開了門,順手在門口操起朱平安耍的細木棍橫在胸前。
月色如水,雖不是滿月,卻格外明亮,院裏空蕩蕩的沒有人,山風嗖嗖刮過,讓白勝武不禁打了個冷顫。
剛想回屋,卻又頓下腳步,轉向院外。
許老太太愛花,朱家的宅院門口種了不少花,雖說春寒料峭,山中更冷,夜裏有時還會結薄冰花,卻也開了花,蛾黃的冰淩花,在寒夜裏暗香浮動,楚楚動人。
輕輕推開門,白勝武嗅著花香,舉起了手中的木棍,瞄準了那道蹲在花畔的身影……
無巧不巧,就在他靠近的同時,那蹲著的人影忽然轉過臉來,一張慘白的臉猛然闖入眼簾,白勝武“鬼啊”的一聲叫出聲來,嚇得倒退兩步,那人也被他的叫聲叫得“啊”地尖叫起來,雖說隻是一聲,白勝武卻聽出來了。
驚魂未定,他就喊了出來:“許文嵐!你要嚇死人啊?!”
拍著胸口,許文嵐也是嚇得不輕:“你喊什麽啊?嚇死人……”說話聲小小的,怪怪的,還反手去摸臉上……
看她去摸臉上那慘白的什麽麵膜,白勝武更氣個半死:“又敷那什麽狗屁麵膜!你當嚇死人不償命咋的?”
他和阿薩說的許文嵐的毛病,那都是小兒科,白天那會兒真該說說許文嵐這和郭布羅家小姐學的臭毛病。
好好的精白麵,人都舍不得吃呢,還往臉上敷,更不用說裏頭還摻什麽雞蛋清、蜂蜜啥的好東西了。還有,大夏天,頂花帶刺的黃瓜,多水靈,井拔涼水一洗吃得多清爽,她不,偏要切成片往臉上貼,好好的東西就這麽讓她糟蹋了。
偏娘還舍不得說她,隻說這是許文嵐從郭布羅家小姐那學的,會讓女孩子更漂亮,不能因為舍不得東西就讓姐妹們變醜啊!
當時憋得他手裏的黃瓜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到最後還是不好意思再啃,讓出來給娘三個貼麵膜了。
話說從前和爺奶一起過時,哪怕夏天正產瓜果的時候,吃根黃瓜也要糟白眼,說那黃瓜一會兒還當菜吃呢,可現在,在他們家,那黃瓜都不是用來吃的了。
不過浪費也就罷了,這麽嚇人就實在是……
眉毛一跳一跳的,白勝武很懷疑許文嵐是不是故意嚇他的,從前就是故意講鬼故事嚇唬他——哼,還當他是小孩?!現在他可是個大男人,怎麽會怕?!
挺起胸膛,白勝武冷眼瞥了眼許文嵐,從鼻子裏哼了聲:“就你這麽敗家的,誰能養活你啊?”
他一說這話,許文嵐就火了,摸著臉上用麵做成的麵膜,生怕說話聲大點就裂了,她壓著嗓子低喝:“我自己能養活自己!要你管?又沒讓你養活……”
不知是許文嵐的火氣壓倒了白勝武,還是那張臉嚇到了他,白勝武張了張嘴,剛才的氣焰突然就消失了,哽了半天才小聲道:“我以後會好好賺錢的——就算是不去考武舉,也能去鏢行跟車保鏢……”
白勝武的聲兒太小,許文嵐要細聽才回味過來他說的是什麽,在心裏把他說的話又過了一遍,許文嵐就有些怔住了。
好好賺錢?這是啥意思?幹啥和她說這些?那個啥,這是在說會養她?
差點就噎到了,許文嵐瞪著白勝武一直半會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剛才已經在屋裏胡思亂想了半晚上,就是因為睡不著才跑出來閑逛,卻沒想到竟碰到了讓她睡不著的罪魁禍首之一。
在意識到自己並不想離開白家之後,許文嵐不得不正視自己和白家兩兄弟的關係。
他們原本是兄妹,可是現在卻要變成男人和女人的關係,這種心理真的是很微妙,尤其是這會看到白勝武。
他——要養她呢!
眨了眨眼,許文嵐忽然覺得有些氣虛。
也就因為她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吼回去,白勝武來了精神,手一比劃,橫橫地道:“我說你啊!整天花枝招展的也就算了,幹啥還老是招蜂引蝶的?你是不是都忘了自己是定了親的人啦!許文嵐,你不能這樣你知道不?我和你說……”
沒等白勝武說完,許文嵐就俯近了身,她突然一靠近,倒把白勝武嚇得噎住了,身子不覺往後仰,還故意嫌棄地撇嘴:“你幹啥玩意兒?一張鬼臉往誰身上蹭啊?”
“你怕啊?”挑眉眯眼,許文嵐也不怕臉上的麵膜裂了,隻是睨著他,嘴角微彎,笑問:“白勝武,你喜歡我啊?”
突然被問了這麽一句,白勝武好像嘴裏突然被塞了個雞蛋,咽不下又吐不出,好半天才悶聲道:“你咋這麽臉大不愛臊呢?誰、誰啊?那個啥……”
沒等他說完,許文嵐就直起了腰,白了他一眼,笑了兩聲,不掩諷刺意味地道:“不喜歡你說什麽養我啊?不喜歡你和阿薩打個什麽勁兒啊?白勝武,你真當我盼著你喜歡我啊?就你這樣的,喜歡我我還不稀罕呢?!”
“你、你說啥?不稀罕?!”白勝武悶聲問著,沒等許文嵐回答,人就突然邁前一步,一把扯住了許文嵐的胳膊:“你說啥?再說一遍!”
“我說啥?”許文嵐冷笑,一扭身,張嘴就要刺白勝武幾句,可是目光一對,她到嘴邊的話就突然全咽了回去。
幽幽靜夜,少年的眼蓄著涼意,帶著幾分怒意,又或者還有三分醉意,可那挑起的眉鋒,卻偏偏又帶著十足的霸道——就好像許文嵐一個回答得不對,他就會生吃了她似的。
莫名的,許文嵐有了兩分怯意,甚至還在心裏默默想道:原來真的是個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