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少爺
“是說我像白兔一樣可愛?倒能和養在姥爺家的兔子配上……”許文嵐接過燈,越看越好看。
沒想到白勝武哈哈一笑:“你看這對紅眼,可不是像你——兔子似的膽小鬼!”
“白勝武——”氣得尖叫出聲,許文嵐直接揮著拳頭去打。
她哪裏打得到?白勝武身形靈活,早就躲進人群。
許文嵐氣極,順手揮燈,沒想到用力過猛,手裏那盞玉兔燈竟是脫手而出……
嚇了一跳,許文嵐忙伸手去接,卻撲了個空,玉兔燈打向一個正好走過來的路人,還好那人機靈,用手臂格了下,才沒打到他的臉,可就是這樣,燈還是打在他身上才跌落在地。
許文嵐鬆了口氣,眼角瞥見那盞玉兔燈已經摔了個稀爛,卻已經沒有心情管了,隻忙著急著問道:“怎麽樣?可傷——嗯,衣服燒著了嗎?”
定睛看清了,就瞧見那一身火紅的狐狸毛。
好死不死的,被她那盞兔燈打中的居然是剛才一眼掃過的那個少爺。
我的天啊!這要是把大毛衣裳燒壞了,她這樣的窮人哪兒賠得起啊?
這年頭大概沒什麽仿狐狸毛吧?這衣裳是真的吧?可不得比什麽阿瑪尼、紀梵希都貴?
心尖發顫,許文嵐關心的都不是傷沒傷到人了,隻求著沒燎壞了毛衣裳。
大概是被許文嵐一副肉疼的表情嚇到,那個穿著狐狸毛衣裳的少爺沒有回話,倒是橫次裏衝出個小廝模樣的少年,大聲喝道:“哪兒冒出來的醜丫頭,你以為這樣我家少爺就能看上你——啊呸,也不撒潑尿看看自己——我告訴你,要是我家少爺傷到了哪兒,殺了你全家都賠不起……”
許文嵐先還聽得懵懂——啥?什麽看不看上的?哪兒冒出來個這麽自戀的家夥?
可聽到後頭,卻是心頭火起:“你當自己是誰?土匪還是皇帝?還殺全家,你當自己是能滅門的府尹不成?我呸,這話你有能耐跑到縣衙門口說去,看被不被知縣大老爺抓起來……”
“哈——我還告訴你……”那小廝一聲冷笑,還要說話,那個紅毛少爺已經抬手止住他繼續說下去。
許文嵐瞪著眼,仍是氣乎乎的,剛才的驚懼已經被一把火氣燒沒了,看著麵容清秀,臉色在紅狐狸毛襯托下更顯蒼白的少年,許文嵐已經直接在心裏叫他“紅毛”了。
不就件衣裳嘛!還殺全家?
四目相對,紅毛目光微閃,眼底閃過一絲好奇,似乎是想開口說話,那小廝卻已經橫了過來。
“少爺,你傷沒傷著啊?我看看,衣裳被燎著了嗎?”
皺起眉,紅毛輕輕推開那小廝:“不過件衣裳……”
果然是有錢人,狐狸毛大衣也不過是件衣裳。
許文嵐心裏忽然覺得放輕鬆了:聽這口風,哪怕是衣裳真燎著了,也不帶讓她賠的——好事!
可一口氣還沒完全放鬆,突然有人衝過來,尖聲喝問:“文嵐,你又闖了什麽禍?”
是白蓮花,大聲嗬斥許文嵐不說,還緊張地看著紅毛:“這位公子,你可是傷到哪兒了?這可怎麽辦啊?”
上上下下打量著,似乎是在擔心紅毛真的受了什麽傷,不過照許文嵐看,這哪兒是在看受沒受傷,分明是在審視這紅毛到底是有多值錢。
好,長得俊!好,身上這身狐狸大衣值錢!好,這腰上還綴著塊玉呢!看起來也值錢!還帶著小廝,那更是非富則貴了——真是大好的金龜婿人選啊!
許文嵐覺得自己都能聽到白蓮花的心聲了。
嘴角一撇,她暗在心裏嘲諷,沒提防白蓮花忽然猛地回頭,一巴掌扇了過來。
等覺察到白蓮花的意圖,許文嵐想躲都來不及了,眼看著就要挨了一巴掌,突然一隻手橫過來,護住了許文嵐,白蓮花那一巴掌重重地打在那隻手上,哪怕周遭亂哄哄的,仍能聽到一聲脆響,可見白蓮花是真的使了力氣。
許文嵐氣得不輕,忙抓過白勝文的手,打在白勝文手上都一片紅,要是打在她臉上,怕是半張臉都要腫了。
雖然沒打中許文嵐,可白蓮花還是瞪著許文嵐:“都說過你多少次了,不要那麽莽撞,現在闖了禍,還不道歉!?”
嗬斥完許文嵐,她又轉向那個紅毛,福了福身,歉然道:“這位公子,真是對不住,我這個侄女一向莽撞,還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饒恕她吧!您若是傷到了哪兒,我陪您去醫館……”
好一個深明大義的姑姑!可惜整句話大概重點全在“我陪你去醫館”上吧?
許文嵐氣得直發笑:沒想到白蓮花居然還有這個心計。
要真細論,她闖的這個禍還成了幫白蓮花拉線呢!
心裏冷哼,她也沒扯著白蓮花扯,反倒順坡下驢:“老姑教訓得是,都是我太莽撞了——老姑,我瞧著這位公子大概沒傷到哪兒,不過可能衣服被火燎著了,我看您還是陪著去找地兒補補,要是補不成,大概就得你賠人家一件了……”
白蓮花一窒,差點尖叫出聲:死丫頭,你惹的事兒怎麽叫我賠呢?
心裏火大,臉上的笑就有點不自然,白蓮花扯了扯嘴角,原本已經在嘴邊轉的柔情蜜意,竟是半句都說不出來,好半晌才冒出一句關心話:“公子可還好?”
一句話說完,她差點落淚。
心裏這個委屈啊!明明是想好了要說說自己是誰的,難得得來的機會,居然就這麽錯過去了。
揚起眉,紅毛臉上有明顯的不耐煩神情,分明是沒覺得白蓮花的出現算是豔遇,反倒覺得俗不可耐。
許文嵐肚裏偷笑,根本就沒想上前解圍,還是白勝文上前施了一禮:“這位兄台,如果是傷到哪裏或是損了衣裳,還請明言——舍妹雖不是故意冒犯,但總還是驚擾到您了……”
目光轉向白勝文,紅毛忽然笑了,口齒微動,似乎是想說什麽,可是話還沒說出來,忽聽一陣騷亂,遠處一群人匆匆跑來,隱約聽到有人在大聲叫:“抓住她!抓住了——別讓她跑了……”
轉身看去,隻見得街上的人流如被分成的紅海,紛紛向兩側回避,竟似乎都在避開什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