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你的心腸真軟

  工開典禮線束，一百多位來賓乘車去一個飯店吃飯，領禮品。整個開工典禮搞得既隆重，又節儉，隻化了六萬元錢。這是羅曉明要求這樣做的，來賓們都很滿意，就有個別前政要，隻領到一本新年台曆的禮品，感到很是意外，笑著說：“真是風氣變了，如此節儉的開工典禮，我還是第一次參加呢。”


  吃完飯，羅曉明與幾個嘉賓正說著話，吳文明給他打來電話。他馬上跟嘉賓打了個招呼，轉到一旁去接聽：“吳書記，有消息了？”


  吳文明語氣沉重地說：“兩組人馬都已返回，對方都一口咬定，是王遠明收了他們的錢，省城的馬建平說他收了三百萬，右江童小剛的父親童金泉說他收了一百萬。”


  “這肯定是偽證。”羅曉明生氣地罵了粗話，“媽的，都是混蛋，他們一定被收賣了。這樣下去，王書記就要吃冤枉官司了。”


  “是啊，找不到推翻它們的證據，王書記就要被定案，移交檢察院進行起訴。”吳文明也急得什麽似的。羅曉明跺著腳說：“哪怎麽行？我們一定要想辦法救他。吳書記，我們三個人碰個頭，這件事情太重要了，再不反擊，任他們胡來，我們就要全軍覆沒了。”


  吳文明說：“那還不至於吧？”羅曉明的頭腦比他清醒得多：“王書記被搞倒，我馬上也會被他們弄進去，昨天晚上的飯局，我感覺他們已經對我下手了。”


  吳文明一驚：“是嗎？什麽情況？”羅曉明說：“見了麵告訴你。我完了，劉小虎也保不住，他們早就要搞掉他了。我們都進去了，你一個人能搞得過他們嗎？”


  吳文明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說：“好，那到哪裏碰頭呢？”他想了一下，說，“還是到我辦公室裏來吧。我辦公室裏平時沒人來的。”羅曉明說：“好，我馬上給劉小虎打電話，你在辦公室裏等我們，我們盡快趕到。”


  半個小時後，羅曉明劉小虎就分別趕到吳文明辦公室。他們進去後，吳文明去關了門，三個人坐到會客區裏，秘密商量起來。


  吳文明先把王遠明案的最新情況說了說，羅曉明說：“我建議，馬上派人去把這兩個人秘密抓起來，防止他們先下手，把他們藏起來，或者殺人滅口。真那樣的話，王書記就徹底完了。”


  劉小虎點頭：“嗯，可以，但派誰去呢？”吳文明擔心地說：“抓到他們後，要是他們一口咬定王書記收了他們的錢，怎麽辦？那個時候就尷尬了。放他們不好，不放他們也不好。”


  劉小虎也有些憂慮，說：“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弄不好，我們就會更加被動，就真的任他們宰割了。”


  羅曉明皺眉想了想，果斷地說：“我想這個險還是要冒，不冒，王書記被判刑，我們還能保得住？”


  吳文明和劉小虎都神情凝重地看著他，希望他說下去。羅曉明下著決心說：“今天晚上，我先去童金泉家裏試探一下。”


  “這行嗎？”劉小虎更加擔心，說，“要是被他們覺察出來，不僅你有危險，這件事也會搞得更糟。”羅曉明沉思一會，抬頭看著劉小虎說：“其它沒有好辦法，我想還是要冒險去一次，你派兩個幹練的便衣警察跟著我。”


  吳文明沉悶地坐在那裏，一口接一口抽煙。直到這根煙抽完，他才狠狠地在煙灰缸裏掐滅煙蒂，說：“我讓小王跟你一起去，他是去他家調查的三個人中的一個，熟悉情況。”羅曉明問：“他可靠嗎？”吳文明說：“他是我的人，應該沒問題。”


  “好，晚上吃過晚飯就走。”羅曉明果斷地說，“你讓他來坐我的車，那警察來一人就可以了，我們三人一輛車，順利的話，就把童金泉抓過來。”他問劉小虎：“有秘密關押點嗎？”


  “有。”劉小虎點頭，又衝吳文明說，“你們紀委也有吧？”意思是最好在紀委關押點進行審訊，稍微名正言順一點。吳文明點頭說：“如果能順利抓來，就交給我來安排。”羅曉明說：“這事一定要保密，如果泄密，讓和童金泉跑了，那就全完了。”


  劉小虎說：“羅市長，到了那裏，有意外情況，你打我電話，我派人來增援。”


  吳文明有些不放心地說：“羅市長，你還是不要去的好，讓小王和警察去吧。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怎麽辦？”


  羅曉明毫不猶豫地說：“這件事非同小可，我一定要親自去。因為我感覺，他們已經開始對我下手了。”


  “對了，羅市長，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事？”吳文明關切地問。羅曉明把昨晚的飯局跟他們說了說。他們聽後都覺得這個飯局很不正常，可能是個新式的鴻門宴。


  吳文明擰著濃濃的眉毛，說：“包金田給你送五十萬，你應該收下，然後上繳國庫，再論他個行賄罪。”


  羅曉明提了提嘴角，說：“吳書記，你有所不知啊，這個工地上，民工的生活費很長時間都沒發了，食堂裏快沒米下鍋了，我哪裏硬得起這個心？”


  “你的心腸真軟，是個善良人啊。”劉小虎感慨一聲說，“但後麵那個小美女來陪酒，絕對是有問題的。他們是想用金錢和美色，拉你下水啊。”


  羅曉明笑了笑說：“我懷疑，他們不是想拉我下水，而是設置陷阱害我。”吳文明點點頭：“可能是的，你要小心。”


  接下來，他們就晚上行動的一些細節問題，進行了商量。商量完，三人握手告別。羅曉明回到辦公室，像沒事一樣地辦公，處理事情。他還有意去陳漢成辦公室請示一件事，以迷惑他。


  晚上六點半，參與行動的三人在市區結合部的一個路口碰頭。紀委的小王和便衣警察曹衛華上了羅曉明的車子後，羅曉明朝四周看了看，沒有發現跟蹤的車輛，才在小王的指引下，朝童金泉家的方向開去。


  小王叫王興如，是市反貪局二處的副處長。他三十歲左右，斯斯文文的像個老師，戴著一副眼鏡。他一上車就對羅曉明說：“羅市長，我也感覺不太對頭，我們找到童金泉後，他神色有些慌張。向我們反映情況時，說的話也像背的一樣，前後還有矛盾的地方。但他一口咬定，這一百萬元錢是送給王遠明的。他說送的是現金，他一個人去王遠明家送的。地點是右江市紅湖嘉園16幢806室，這個地址是對的。時間是去年四月二十六號晚上八點半左右。當時，王遠明一個人在家。他是拎著一個蛇皮袋去的。”


  羅曉明邊開邊問：“那你們問他，錢是從哪裏來的呢？”


  王興如說：“他說是從銀行取的現金，他說了取現金的銀行的時間，我們去查了，他說得沒錯。”羅曉明說：“那麽，可以這樣確定，這錢他肯定是送的，但不是送給王遠明的。這個案子是誰辦的呢？”王興如說：“是跳樓自殺的徐寶軍辦的。”


  市經偵大隊一處處長曹衛華說：“這就是問題，說不定童金泉就是送給他的。那就死無對證了。”羅曉明說：“所以問題嚴重啊，現在的關鍵就是這個童金泉，他不說真話，我們就真的沒辦法了。”


  曹衛華說：“實在不行，去找他兒子童小剛。從他嘴裏應該也能審出真相來的，而且，他犯了重罪沒受處罰，應該立案重審。”王興如說：“童小剛早已跑到外地去了，他家裏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曹衛華說：“那是他們有意隱瞞而已。他的案子，應該重新審查。看這次去，情況怎麽樣？”羅曉明說：“不管情況怎麽樣，都要讓劉局重新偵查這個案件，讓犯罪分子得到應有的懲罰。”


  童金泉家在郊區的金林縣，離市區大約有五六十公裏路，開車到那裏大概需要一個小時。王興如介紹說：“童金泉是個建築包工頭，當地的小土豪，文化程度不高，自己的名字都歪歪扭扭寫不好。他就一個獨生子，所以從小嬌生慣養，就養出了一個小流氓。出事前，童小剛是金林縣一個有名的黑道小頭目，橫行鄉裏，民憤很大。出事後，他父親用錢把他撈出來後，就到外地去混了。”


  羅曉明說：“這樣的小痞子到了外地，也是害人鬼一個。”曹衛華問：“童金泉反映的情況，跟王書記核對了沒有？”


  王興如說：“核對了，王書記氣得拍桌子罵娘，他說這個人我認都不認識，怎麽會到我家裏送一百萬元錢呢？真是荒唐透頂！我們問他，去年四月二十六號晚上八點半左右，你在哪裏？王書記想來想去想不出來。我們問他，你有記日子的習慣嗎？他說沒有。否則翻一下，就知道了。”


  “我有記日記的習慣，陳市長也有。”羅曉明含蓄地暗示說。他腦子裏一閃，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