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被人掂記的香餑餑

  羅曉明想起環城高架工地上辦臨時施工許可證的風波，就理解了李錦明的苦衷，右江的官場風氣確實還沒有完全好轉，所以他要努力，要做出樣子。起碼在我這裏，不能再做有違“四風”的事情。於是，他對李錦明說：“請他們吃頓飯，溝通一下感情，可以，但這禮不能送。”


  李錦明咂著嘴：“這，恐怕。”羅曉明說：“他們會買我麵子的。你聽我的，不會錯。”龔蓓蕾拍板說：“就聽羅市長的，我想，這些小鬼也不敢當著羅市長的麵拿禮品。”這樣，他們就空手而來。但李錦明心裏一直有些不踏實，怕小鬼無香會作梗，事情不順利。


  三個小鬼都認識羅曉明，因為羅曉明是分管他們這些口子的副市長，屬於管得著他們的最高領導。羅曉明卻不認識他們，因為他們隻是下麵區局裏的一個科長。是行政級別中最低的股級，與他的副廳級相差大了去了。


  所以，這三個小鬼自我感覺良好，甚至誌高氣昂地走進來，一見坐在桌邊的羅曉明，先是一愣，然後就有些驚訝地叫起來：“啊？這不是羅市長嗎？”


  羅曉明不卑不亢地站起來跟他們握手，然後不失風度地坐下來，不說話。三個人的年齡都在三十歲到四十歲之間，官不大，但臉上的官相和身上的官氣似乎比羅曉明還要足。是的，這些小官在普通老百姓麵前，可是很威風的，所以身上就養成了這種官相和官氣。現在社會上，小官大貪的情況還是比較嚴重的。


  他們跟羅曉明打完招呼，就利索地脫了外套，在李錦明指定的位置上坐下。一坐下，他們的眼睛就不安分起來，朝包房裏兩個美女身上瞄。既瞄臉，又瞄胸，還瞄他們的小曼腰。


  大家坐定後，李錦明就開始說話：“於科長，包科長，還有劉科長，今天下午，羅市長來我們公司檢查工作，我們就硬是把他拉過來，想給我們的便宴增點光彩。呃，我們公司剛成立的時候，羅市長隨陳市長來考察過一次，今天是第二次，我們原來是不認識的。所以今晚他能到這裏來，真的是很給我們麵子，我們非常感激。”


  伏欣欣在他開始說話的時候，偷偷把手機拿出來，在桌子底下悄悄打開錄音功能，再放入褲子袋裏。


  “是，是。”三位科長都帶著恭維的神情點頭，微笑。於科長趁機拍起羅曉明的馬屁：“我們早就聽說了羅市長的威名，但隻是在會議上，電視裏看到過，沒有見過麵。今天晚上，我們能跟他坐在一起吃飯，真的感到很榮幸，也有些激動。”


  羅曉明隻笑不說，很有風度。李錦明見年紀稍大一些的包科長眼睛一直在龔蓓蕾和伏欣欣的身上打轉，連忙介紹說：“這是我愛人，大龍房產公司的董事長。”


  “啊？是嗎？”三位科長都驚訝地叫起來，“李總，你好眼力，好福氣啊。娶到這麽漂亮能幹的美女當老婆，太了不起了。”


  龔蓓蕾這時才適度地衝他們微笑了一下，說：“三位領導，不，應該是四位領導，我們大龍公司剛來右江發展，希望多多關照。”三位科長都笑著點頭：“沒問題，沒問題。有羅市長支持，什麽事情都好辦。”


  李錦明又介紹：“這位是我們公司剛剛招聘來的文秘，伏欣欣。”


  “太漂亮了，簡直像個電影明星。”於科長笑著說，“大公司走出來的人，就是不一樣，啊。”


  伏欣欣開心地笑了，笑得像一朵花。羅曉明看著她的笑容，心裏忽然生出一種惻隱之心：這麽漂亮稚嫩的一個女生，有沒有被陳漢成這個老色鬼糟塌了啊？要是糟塌了，那實在是太可惜了，陳漢成這個家夥也太可恨了。


  這樣介紹完，三個科長都不吱聲，也不笑了，而是正顏厲色地看著羅曉明。這是官場規矩，領導不說話，他們哪還敢亂說？


  羅曉明不怒自威地坐在那裏，知道他們都在等他說話，便一本正經地說：“呃，三位科長應該也知道，古寺街道b2地塊的經曆有些曲折，大龍房產公司冒著虧本的風險，不惜巨資拍下這塊地，在右江影響很大，所以陳市長也很關心這塊地的開發情況。”


  羅曉明偷偷瞄了伏欣欣一眼，心裏明白，他今天在這裏的所作所為，馬上就會反映到陳漢成那裏，甚至還會傳得更遠。所以，他說話不僅隻是對三個科長說的，也等於是在對陳漢成說：“因此，今天下午，我到大龍公司來，一是看看他們的開發進展，二是受人之托，問一下他們還有沒有多餘的資金，再投資右江的其它項目。呃，我這也算是為右江招商引資吧。因為他們的實力很強，我就一直掂記著他們。現在到處都缺錢，我們右江的財政也缺錢。有錢的單位，就成了被人掂記的香餑餑，啊。”


  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羅曉明也跟著笑了笑，又說：“至於大龍公司提出的要求，增加容積率，擴大商鋪麵積，以彌補高地價所帶來的虧本風險。我的意思是，按照國家有關規定辦，在政策允許的範圍內，應該照顧一下他們的切身利益。他們拍下這塊土地化的代價太大，我們應該將心比心，替企業想想。企業不賺錢，就不會長久，就會倒閉。所以三位科長，你們就按照相關的政策辦事，隻要不違背政策規定，就滿足他們的要求，好不好？”


  “好好，羅市長，我們知道。”三位科長個個都拚命頭點。包科長說：“我們局長已經跟我說了，讓我們按照政策規定辦。”


  羅曉明又說：“這塊地的拆遷時間拖得太長了，所以開發速度要快。要快，相關手續就要跟上，所以希望你們抓緊時間，給他們把應該辦的手續辦了。”


  “好的，好的。”三位科長一迭連聲答應，“我們回去就辦，爭取下星期辦好。”


  “有一件事，我要給你們打個招呼。”羅曉明索性挑明，“李總，還有龔董，給你們準備了一份價值不菲的禮品，但被我阻止了。你們也知道，現在上麵查得很緊，不能再拿禮品，收紅包，否則就是違規犯罪，頂風作案，因小失大啊，你們說是是不是？”


  “是是，羅市長做得對。”三個人都拚命點頭。盡管他們的心裏都有些遺憾，包科長和劉科長的的笑容也有些勉強，但嘴上還是說得很好聽，“他們就是給我們，我們也不會要的。”


  這時，菜上來了，李錦明站起來，給他們倒酒。倒好酒，朝妻子龔蓓蕾看了看，龔蓓蕾是東道主的董事長，當然要先端起酒杯說祝酒辭：“各位領導，大龍公司初來右江，還不成熟，希望你們多多指教，多多關照。來，我們先幹了這一杯。”


  於是，大家紛紛站起來，舉杯相碰，喝酒吃菜。因為有羅曉明在，他又不像有些官員那樣，善於酒辭葷話，所以三位小科長都夾緊尾巴，隻顧悶聲吃喝。除了不時地站起來給羅曉明敬酒外，不敢多說話，更不敢開玩笑，所以包房裏的氣氛不是很活躍，甚至還有些沉悶。


  李錦明和龔蓓蕾見今晚的便宴有了羅曉明參加，化錢少，效果卻很好，非常高興，便不停地站起來給他們敬酒，還讓伏欣欣也站起來敬他們。有兩個美女在裏邊調節，包房裏的氣氛慢慢也活躍起來。


  羅曉明向來最怕吃喝，特別看不慣一套一套的官場酒話。所以開喝以後，他就很少說話，隻是很隨便地敬酒，吃菜。當著眾人的麵，他也收緊目光，不敢朝兩個美女多看。


  但他發現，今晚兩個美女的目光在回避三個男人色目的同時，不時地向他投過來，含情脈脈地盯著他看。


  羅曉明怕被三位科長發現，連忙出去上衛生間。出去的時候，他不自覺地看了龔蓓蕾一眼。衛生間在大棚深處的一個角上。羅曉明看著吊在上麵的指示牌，在花園小徑裏繞來繞去找過去。


  衛生間裝飾得也很高檔，打掃得還算幹淨。羅曉明方便完出來，看見龔蓓蕾有些不安地站在衛生間外麵。


  “你也上廁所啊。”羅曉明看到她，心裏就有一種溫馨感，便上前跟她說話。


  “嗯。”龔蓓蕾沒穿外套，挺拔著一個迷人的身材，盯了他一眼，神秘地壓低聲說：“今晚的效果很好，多虧了你啊，”羅曉明站住，與她對視：“我不來，也一樣的。”龔蓓蕾朝後麵看了看，朝廁所邊上的一條小徑後麵走去，“羅市長，這個農家樂很大啊，後麵是什麽？”說著把羅曉明往廁所後麵引。


  羅曉明懂了她的意思，心一陣亂跳，邊氣也有些發堵。他幾乎是不由自地跟上去的。到後麵一看，是個樹蔭濃密的暗角。人站在裏邊，不是專門來尋找，是不會被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