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局裏的紅人
姚金興跟她說過這方麵的事，所以她不能違背他的意思，擅自開給羅曉明。
胡芳愣愣地在位置上坐下，腦門上的冷汗冒了出來。她在想著推諉不開的理由，可是想來想去想不出來，隻好抬頭看著羅曉明說：“羅市長，我給你開可以，可是我們局裏有規定，沒有姚局長簽批，是不能開的，開了就是違規。呃，你能讓姚局長給我打個電話說一下嗎？”
羅曉明知道她在找借口不辦，沒好氣地說：“剛才給他打過電話了，但他一個手機關機，一個不接，所以我才來直接來找你的。你給我開吧，如果有什麽責任，由我羅曉明承擔！”
姚金興告訴她，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副市長，竟然敢得罪頂頭上司，甚至還敢打陳市長，所以陳市長要把他搞走，或者弄死，他的時間不長了，根本不用怕他。
想到這裏，胡芳豔臉一拉，口氣很硬地說：“對不起，羅市長，沒有姚局長的簽批和同意，我不能擅自開給你。請你理解我，我是一個小職員，得遵守局裏的規定，否則，我的這個飯碗也不保啊。”
羅曉明心頭的怒火又竄了上來，不由得提高聲音說：“胡處長，我以一個副市長的身份跟你說，姚金興擅離職守，不負責任，不適合再當副局長了，所以請你不要再拿姚金興說事，也請你馬上把臨時許可證開給我，我要去現場處理事情。”
這時，工程建設處裏其它幾個公務員都聞聲過來看熱鬧，劉玉石趕他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胡芳聽羅曉明這樣說，心裏既害怕又生氣，臉色變得煞白，身體也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但她豈肯就範？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跟他對抗到底。於是，她聲音冷冷地說：“對不起，羅市長，我不能違規開給你，你怎麽處理我都行。”
羅曉明氣憤地指著她：“你要為你今天的行為負責。我最後問你一下，你到底開不開？不開，我就撤銷你的副處長職務！”
“隨你怎麽處理，我就是不能開！”胡芳冷笑一聲說，“你有權，就把我撤了吧。這個副處長，我還不想當呢。”
劉玉石在一旁嘲諷地提了一下嘴角，欲言又止。哼，拉倒吧，還不想當呢，你的權欲不要太強哦。你不想當副處長，而想當正處長啊。
劉玉石覺得機會來了。姚金興和胡芳敢於這樣為難羅曉明，得罪羅曉明，背後一定有人，還有更深的企圖。這看上去是件開不開臨時許可證的小事，其實是一件權力鬥爭的大事。哪一方取勝，哪一方就得勢上位。現在，我已經被動地靠到羅曉明這邊了，就應該抓住這個機會，幹脆把自己轄出去，全力幫助羅曉明，隨他沉浮。再說，羅曉明這樣做，完全是為了工作，是代表正義的一方，最終應該會贏的。
於是，劉玉石突然改變溫順中立的態度，俊臉一拉，對胡芳說：“胡芳，你怎麽能這樣對待羅市長？啊。羅市長這樣做，完全是為了工作，我們應該支持他才對。快開給他，讓他去現場處理事情。”
胡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處長嗎？你開給他好了。我沒有這個權力，也不想違規。哼，拍馬屁，也不能這麽明顯嘛，不要拍在馬腳上哦。”
“你這是什麽態度？”劉玉石漲紅臉說，“你不要太囂張好不好？我沒有開過這種證件，不知道怎麽開。否則，我早就開給他了。”
說著，劉玉石轉臉對其它三位下屬說，“你們誰會開許可證？來給羅市長開一下。”
三個部下愣愣地看著他，又看看胡芳，都畏懼地搖搖頭。他們都怕胡芳，因為她是姚局長的情人，局裏的紅人。所以平時，胡芳的話比劉玉石管用。
劉玉石氣得臉色鐵青，無可奈何地看了羅曉明一眼。然後站在那裏唉聲歎氣，以示愛莫能助，非常抱歉與不安。
羅曉明感覺建設局已經完全被姚金興和胡芳這些小人和腐敗分子控製住了，問題一定不小。看來，今天不動用更大的權威，這個證書是開不到的。
於是，他走到外麵的走廊裏，拿出手機給王遠明打電話：“王書記，有一件十分嚴重而又緊急的事情，不得不驚動到你。”
王遠明眉頭皺眉了起來：“我在開市委常委會。不過，你可以說，簡單點，什麽事？”
“今天下午，市環城高架工地有人設障堵路，不讓混凝土泵車通過，企圖讓工程停工。理由是我們沒有合法的手續，是非法工程。我隻好到建設局來開一張臨時許可證。我到了建設局，負責簽批的常務副局長姚金興剛剛離開，他鎖門，關機。我敢肯定，他是故意躲避我的。我讓工程建設處處長劉玉石打他另外一個手機號碼，他接聽後推諉搪塞，不肯辦理。還掛我的手機，我再打過去，他死也不接。我去找直接負責開證書的副處長胡芳，她的態度也是十分傲慢，堅決不肯開。所以我建議，一，撤銷他們兩人的職務，二，盡快把臨時許可證開給我，我要去現場處理。否則，這個工程會受到嚴重影響，甚至還會出大事。”
王遠明聽完，怒不可遏地說：“還有這樣的事？簡直無法無天了！羅市長，你在那裏稍等，我把這件事讓常委們討論一下，馬上給你回複。”
“好吧，我等。但工地現場的情況很急，最好快一點。”羅曉明壓低聲音說，“王書記，我懷疑，有人在背後搗鬼，目的非常明顯啊。”
“我知道了，你等著。”王遠明掛了電話，眯著眼睛朝陳漢成看了一眼。
他心裏想，這事肯定與他有關，否則，這些人沒有這麽大的膽子，也沒有必要這麽鬧啊。今天，我要再次借機打壓一下他的囂張氣焰。
陳漢成表麵上依然那樣鎮定自若，心裏卻開始打鼓：羅曉明向王遠明求救來了，王遠明會怎麽處理這件事呢？不管他如何表現，我們都要頂住。
王遠明心裏十分生氣，也有些激動，因為陳漢成他們做得實在是太過份了，再不反擊，真要出大事了。他用喝茶的動作平複了一下心情，才神情凝重地看著常委們說：“剛才，我接到羅曉明副市長的電話，說我市環城高架工地附近，有人設障堵路，要讓這個工程停工。”
他把羅曉明給他反映的情況詳細說了一遍，才說：“針對這個突發事件，大家說說看，怎麽處置，才最得當最有效？”
把話語權先交給常委們，是個高明之舉：既可以看到常委們各自的表現和站隊傾向，又可以找到最好的解決辦法。
主持會議的市委書記這樣一說，第一個表態的應該是市長陳漢成。所以，常委們都拿眼睛去看他。
陳漢成心裏有些不安和緊張，便用喝茶的動作來掩飾，然後才撩開眼皮看著大家說：“好，我先說一下我的看法吧。我覺得，出現這樣的事情，責任在羅曉明。因為他既是這個工程的總指揮，又是副市長，應該依法依規辦事。他卻好大喜功，操之過急，在手續不完備的情況下，強行下令開工，才導致今天這樣的後果。”
王遠明聽著他的話，心裏有些吃驚。陳漢成的話太露骨了，這簡直就是在陷害忠良，不打自招啊。但他依然臉色平靜地看著常委們，不動聲色地說:“哦，你是這樣理解的？那其它同誌呢？對這件事怎麽看？都說說看。”
常委們一個個都沉默不語，心裏都在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議題進行權衡和思考。他們都知道，這件看似小事的背後，實際上是右江的兩股勢力在博弈啊。
是的，十一名常委中，以王遠明，羅曉明，丁文華，劉小虎，吳文明為一股外來人勢力，對陳漢成，洪興明，高寶昌，閔連桃，華武裝一股坐地虎勢力。目前，兩個勢力勢均力敵，不相上下，陳漢成的坐地虎勢力略占上風，但誰能最終取勝，還是個未知數。
今天這事，如果要常委們舉手表決的話，王遠明沒有勝算的把握，因為一向中立的宣傳部長郭燕妮，統戰部長於槐林不一定能支持他們，所以他要用先討論後拍板的方式解決這個問題。
常務副市長丁文華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越來越覺得羅曉明是個正直有為的年輕人，既有闖勁，又有能力，也許真的能攪動右江的一潭混水，值得期待和支持。
“我不同意陳市長的看法。”丁文華看了王遠明一眼，旗幟鮮明地表態說，“我市環城高架已經拖了兩年多時間，羅曉明為了把被擔擱的時間搶回來，才這樣做的。另外，環城高架是市重點工程，有沒有施工許證，早點辦晚點辦，都不是什麽問題。有人抓住這個問題鬧事，絕對是居心不良，另有所圖。所以，我建議，一、立刻責令建設局把臨時許可證開給羅曉明，讓他去現場處理事情。二、馬上派公安人員去把帶頭鬧事的人抓起來，立刻恢複通車和施工，並對這件事進行徹底調查，看他們的真實意圖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