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借刀殺人
溫開林喝了口茶,心裏想,他也是個貪財的家夥,既然兩人合作,報酬就該一人一半。我客氣地說一下,他還當真了。算了,你多拿些,就多拿些吧。多拿錢,萬一出事,罪也會重些的。
顧百興也喝了口茶,沉吟著說:“我去跟他接觸一次,讓他死死杠住,什麽也不說,不就達到了目的了嗎?”
“隻要他人活著,就有說的危險。”溫開林說,“所以,他們才不讓他活著的。他活著一天,他們就不安一天。”
顧百興眨著眼睛問:“是他們出錢讓他綁架沙小芹的?”
“這個你就不要問了,我也不知道。”溫開林狡黠地笑笑,“其實,這個還用問嗎?”
顧百興垂下眼皮想了想,又說:“那我想辦法,讓他變成啞巴行嗎?”
溫開林想都沒想就說:“變成啞巴,他還可以用手寫啊。”
“一定要讓他死,唉,這有些難,也很危險啊。”顧百興有些緊張地說,“朱裕富是個要犯,所以單獨關一間,看守得很嚴,要接近他不容易。另外,用什麽辦法弄死他,才能造成他自殺的假象呢?”
“這個,我也不知道。”溫開林偏過頭想了想,轉回頭說,“這個人不知道有沒有自殺的念頭,如果有,你可以送工具給他,再暗示他,讓他真的自殺。”
“嗯,這倒是個辦法。”顧百興眼睛一亮,“我先試一下。他不肯自殺,再想辦法讓他‘自殺’。可是送什麽工具進去,才能不被人知道,他自殺的工具是從外麵送進去的呢?”
溫開林搖搖頭說:“誰也沒幹過這些事,我也不知道。你回去觀察一下,見機行事吧。”
“好吧,我先去試試。什麽情況,我隨時向你匯報。”顧百興貪婪地把那包鈔票裝進自己的包裏說,“這個我就先收下,可能要打點一下看守所的獄警,後麵你再給我十萬就行了。”
“好的。”溫開林又不放心地叮囑說,“你一定要考慮周到一些,千萬不能暴露。萬一暴露,顧所長你要是能一個人杠住的話,我就把另外的二十萬錢全部打給你家屬。還負責照顧好他們。”
這樣一說,他們的臉色頓時都黑下來,麵麵相覷地沉默著。包房裏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肅殺和悲涼起來。
“你把銀行上卡號抄給我。”溫開林用永別一樣的口氣說,“還把你家庭住址,家屬名字,聯係電話,都抄給我。”
顧百興的心一跳,手禁不住顫抖起來:“幹這件事,實在是太危險了。”
溫開林給他鼓勵說:“這就看你怎麽幹了。幹得好,是不會暴露的。”
顧百興猶豫了一下,才從自己的包裏拿出筆來,把銀行卡號什麽的,都寫在一張紙上,交給溫開林,下著決心說:“這個交給你,我轄出去了,把後事都托付給你了。”
密談結束,溫開林買了單,與顧百興握手道別,然後各自開車回家。
顧百興回去後就開始了行動。第二天上班後,他就到關押朱裕富的監房前去查看。他是看守所副所長,查看監房還是很方便的。
朱裕富關在一監區四號房,在這幢四層獄樓的底樓,從南往北的第四間。他是重刑犯,單獨一間。其它幾個綁匪關在二監區,互相見不到麵。朱裕富關的單間大概有五六個平方米,裏麵除了一張單人床外,什麽也沒有。想自殺,是沒有任何工具的。
顧百興決定先讓朱裕富自殺。自殺的工具是一片很薄的剃須刀刀片。他想趁獄警不在意的時候,將這片刀片放在鐵門下麵的縫隙間,然後用腳輕輕踢進去。
但這樣做是有危險的。要是被獄警發覺,或者朱裕富不想自殺,把它交給獄警,那是要追查的。這兩種可能性都很大,任何一種情況都很危險。因為看守所裏到處都有探頭,弄不好就會被攝製下來。
顧百興不聲不響地在朱裕富的監房外走了一個來回,觀察了一下。覺得白天放刀片的危險更大,就決定在晚上放。
吃好晚飯,顧百興穿上一件有帽子的風衣,沒事一樣地走進看守所大門。走到監區,他跟值班獄警打了個招呼,就裝作檢查工作的樣子,去監區裏巡視起來。
走到一監區,顧百興將風衣的帽子戴上,然後背對著攝像探頭,輕手輕腳地向朱裕富關押的四號房走去。走到四號房門前,他停住,仄耳聽了一下,裏麵沒有動靜。他不敢從小窗口往裏看,怕被朱裕富發現。
顧百興躲在探頭照不到的角落裏,朝四周看了一下,見沒人注意,便從口袋裏拿出那片刀片,彎腰放在腳下,然後用腳輕輕踢進下麵的門縫。這個動作在幾秒鍾裏完成,做到了無聲無息。完成後,他掉頭就走。
第二天早晨,朱裕富從床上坐起來。他像往常一樣,呆呆地坐了一會,就站起來,百無聊懶地在小屋子裏轉起來。他忽然發現門縫處的地上有道微弱的亮光,便走過去,彎下腰揀起來一看,吃了一驚:剃須刀片!
天,這是有人送進來的,想讓我自殺!
朱裕富將刀片放在手心裏,在床沿上坐下來想,這肯定是張文興他們想殺人滅口,派人偷偷送進來的。
怎麽辦?朱裕富從落網後的第一天起就開始了思想爭鬥:到底要不要把張文興和陳漢成他們供出來?供出來,也許能減輕我的一些罪責,但張文興承諾給我家屬的錢就得不到了,而且出獄後也不能得到他們的照顧。不說,一個人死杠,會判重罪,但沒有撕票,對沙小芹也沒有強暴得逞,總不至於判死罪吧?
朱裕富被關進來後,任他們怎麽審問,都死不承認有幕後指使者,原指望張文興和陳漢成能想辦法救他,或者疏通關係,減輕他的刑期。沒想到,這幫狼心狗肺的家夥居然想要他的命。
朱裕富越想越生氣。媽的,幹脆把他們供出來算了。要不是這些貪官和奸商出錢雇我,我也不可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沒有他們,以前的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嗎?我是貪官和奸商的受害者啊,他們逍遙法外,卻要我受到法律的懲罰。不,最讓人生氣的是,我為他們死杠,他們卻還要我死。
媽的,這是多麽的不公平啊!
可是,我把他們供出來,真的能減輕罪責嗎?要是不能減輕,那就不合算了。家裏得不到他們的錢,我的後路也斷了。這樣一想,朱裕富又猶豫起來。
這時,早晨開飯時間到了,外麵傳來飯師傅給各個監房送飯打飯的聲音。朱裕富將刀片藏在枕頭蕊裏,走到門前的小窗口前,準備接稀飯和饅頭。
第二天上午上班後,顧百興一走進看守所就問:“昨晚,有什麽情況沒有?”
“沒有。”值班獄警回答,“一切正常。”
顧百興到辦公室裏坐了一會,就偷偷走到朱裕富的監房麵前去看。刀片已經不在,但朱裕富卻若無其事地坐在床沿上發呆。
朱裕富見小窗口一暗,有人從他門前經過。趕緊撲到窗前去看,卻隻看到一個遠去的背影。這個人很可能就是給我送刀片的人,但他判斷不出是誰。
顧百興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坐立不安起來:朱裕富拾到刀片,卻沒有自殺,說明他還有求生的欲望,還有怕死的本能,那就有坦白的危險。如果他把刀片交出來,被金所長知道,就會追查刀片的來路。要是朱裕富領悟到有人要他自殺,一氣之下,索性把一切都交待出來,那就完了。
必須想辦法盡快弄死他。顧百興連忙給溫開林打電話:“溫所長,我給他送刀片,他把刀片拿走了,卻沒有自殺。”
“顧所長,那你趕緊采取措施啊。”溫開林一聽,也急起來,“要趕在他舉報,或者坦白之前下手。否則,我們錢利雙失不說,弄不好還會落個身敗名裂的可悲下場。”
顧百興也急得什麽似的:“可用什麽辦法既讓他死,又造成他自殺的假象呢?還要不被人發現。這是一個非常頭疼的事。我想來想去,怎麽也想不出一個好的辦法來。”
溫開林給他出了個主意:“你們看守所裏有死刑犯嗎?你可以借刀殺人啊。”
一句話提醒了顧百興:“有,嗯,好,我來想想辦法。”掛了電話,顧百興腦子裏馬上跳出一個“借刀殺人”的計謀來。
就在海生縣第一看守所裏發生內外勾結,殺人滅口案件的同時,與此案有關的另一夥人則在外麵緊張地活動。
上午九點多鍾,市刑警大隊大隊長李雪平上班後遲遲不見宋德義和張育軍來上班,便拿出手機給宋德義打電話,電話裏傳來“你的撥的號碼已關機”的聲音。
他連忙打張育軍的手機,手機裏傳來同樣的錄音聲。李雪平感覺事情不妙,背上直冒涼氣。他逼自己鎮靜下來,說不定等會能打通。但他等了半個多小時再打,兩個手機還是都關機,知道他們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