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她有些失態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競拍大廳裏人人都屏住了呼吸。


  鄧曉雯沒有其它辦法，隻能一個勁地催促：“起拍價第二次，起拍價第二次。”


  還是沒有人舉牌。


  鄧曉雯急得有些失態：“真是奇怪，你們連起拍價都不要，那為什麽來報名參加競拍？為什麽要交一百萬保證金呢？”


  中新集團那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輕聲說：“保證金是保來不來參加競拍活動的。來了，就不是違約，與舉不舉牌無關。”


  鄧曉雯聽到了他的嘟噥，大聲責問：“你們起拍價不要，那你們為什麽報名參加競拍啊？”


  中新集團的代表下意識地回頭朝後麵那個高個子男人看了一眼，不再吱聲。那個高個子男人別著臉不看他，神情卻有些得意和獰厲。


  這個情景被鄧曉雯注意到了。她腦子裏一閃：大家不舉牌，難道跟這個人有關？


  於是，鄧曉雯更加注意起他來。她故意不看他，拖長聲音說：“古寺街道b2地塊起拍價第三次競拍，也就是最後一次競拍。這是最後一次了，有哪家單位有意，請舉牌。不要錯過這個機會。”


  這時，右江市宏祥置業有限公司那個黑衣美女動了動身子，轉過頭往後看了一眼，便轉過身不動了。


  “古寺街道b2地塊起拍價第三次競拍，第三次競拍，有人舉牌嗎？來，有人嗎？”鄧曉雯心裏很是難過。她喊了三聲後，沒有人舉牌，也沒有人應答，隻得無奈地宣布：“古寺街道b2地塊第一次拍賣活動，沒有人舉牌，宣告流拍。”


  宣布完，大家都紛紛起身離席，默默地走出會場。


  那個高個子男人也從座位上站起來，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之色，神氣活現地往外走去。


  鄧曉雯連忙追出去，目光緊緊咬著他不放。隻見高個子走到外麵停在路邊的一輛奧迪轎車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車子發動後，徐徐開出停車場。


  鄧曉雯不顧一切地追出去，用心記住了它的車牌號。


  前天，沙小芹接到羅曉明采訪競拍活動的電話邀請，很是高興，也有些擔心。她以一個記者的政治敏感性，和對古寺街道這個地塊情況的了解，知道這次公開競拍，一定非同尋常。背後一定有利益關係上的爭鬥和運作。


  誰知今天來到競拍現場，情況比她想像的還要嚴重。從競拍會場的氣氛來看，整個會場似乎被一雙形的大手控製住了。所以自始至終都是那麽沉悶，那麽壓抑。有些與會者神色不安，甚至還有些怪異。


  當清純美麗的競拍主持人鄧曉雯宣布開始競拍後，沙小芹的手心裏就捏著一把汗。到後來，她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裏，簡直不敢喘氣。


  最後的結局，竟然是流拍。沙小芹雖然對競拍活動作了全程記錄，拍了十多張照片，還進行了錄音。可她不知道這種情況要不要報道，怎麽報道。


  於是，一走出會場，沙小芹就走到一個沒人的地方，第一時間給羅曉明打電話匯報請示：“羅市長，說話方便嗎？”


  羅曉明的聲音總是那麽宏亮，動聽。她特別喜歡聽他富有男人味的渾厚聲音：“方便，你說。”


  沙小芹有些激動地說：“我剛從競拍會場出來，結局是流拍，大大出乎我們的意外。”


  “是嗎？”羅曉明也吃了一驚，但聲音還是那麽平穩，說話還是那麽簡潔，“我想到過這種情況，但沒想到它真的會出現。”


  “這是很不正常的。”沙小芹向他匯報說，“會場上沒有一個人舉牌。不，不是沒有，而是不敢。真的，羅市長，整個會場仿佛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控製住一樣，參加競拍的人都像害怕什麽似的，不住地往會場後麵看。我發現，競拍的時候，有幾個神秘的男人坐在會場的後麵，盡管長相斯文，目光卻有些陰鷙。其中一個高個子男人不停地幹咳，參加競拍單位的人也不住地往會場後麵看。”


  羅曉明沉吟了一下，不慌不忙地指示說：“這事背後可能有情況，你不是記者嗎？能不能去那四家單位采訪一下。采訪什麽呢？為什麽他們報名參加競拍，交了競拍保證金，可到了現場，卻又不舉牌了。”


  “好的。”沙小芹說，“我馬上安排時間去采訪。”


  “但你要注意方式方法，否則，不一定能得到真實的信息。你去采訪的時候，要帶個微型錄音設備，把他們的話錄下來。這是重要的證據，對我們開展工作會有很大的幫助。”羅曉明叮囑說，“你也要注意安全。這種牽涉到利益關係的事情，背後很可能有一股黑惡勢力在作祟。所以，你去采訪的時候，要得當，要巧妙，千萬不要暴露真實目的。這事可能有些危險，你要掌握好分寸。有什麽事情，你可以及時向我匯報。”


  “好的，謝謝羅市長的提醒。”沙小芹又請示說，“那這次競拍活動要不要報道，怎麽報道呢？”


  羅曉明想了想說：“當然要報道。你不報道，人家也都知道。你可以簡訊的方式，實事求是地報道一下。就說，古寺街道a1地塊第一次競拍活動，以流拍告終。有關部門正在了解流拍原因，商討對策，積極做好第二次競拍活動的準備工作。”


  沙小芹高興地說：“羅市長，你對新聞報道還很內行啊。我真的，越來越敬佩你了。”


  羅曉明知道這個美女記者又要說那種暗戀他的曖昧話了，連忙說：“沙記者，希望你盡快完成這個特殊的采訪任務。然後把錄音資料發到我微信裏，我要派用場。”


  “行，羅市長，我馬上安排。”沙小芹掛了電話，乘車回去。


  鄧曉雯神情沮喪地回到辦公室，有些尷尬地坐在位子上發呆。她像自己犯了錯誤一樣，心裏說不出的難過和內疚。她覺得對不起羅市長，也對不起這些拆遷戶。


  “真是出了鬼了。”鄧曉雯同事吉允飛走進辦公室，把手裏的資料往辦公桌上一摜，“這麽好的地塊，竟然沒人舉牌。”


  徐淑芳衝發著呆的鄧曉雯說：“小鄧，你不要發呆了。應該說，你主持得很好，一點問題也沒有。問題很可能出在背後。我懷疑，有人在背後做了手腳。”


  說完，她馬上又補充說：“但沒有證據，是不能亂說的。”


  “是呀，這幾家單位都知道這塊地的起拍價，才來報名的，而且都交了保證金。”吉允飛有些激動地說，“這明顯不符合常規啊。”


  鄧曉雯看了他們一眼，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說什麽好，心裏委屈得都快要哭了。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結果？她真的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敢給羅曉明打電話匯報這個情況，怕他責怪，也擔心他不高興。


  鄧曉雯呆坐了十多分鍾，才把記在腦子裏的那個車牌號碼用筆寫在紙上，然後在腦子裏搜索著交警隊裏的熟人。


  一想就想起來了，她一個同學的弟弟是交警。於是，她拿出手機給她同學打電話：“施蓓蕾，你好呀，下班了嗎？噯，上次同學聚會時，我聽你說，你弟弟是交警。嗯，我想請你幫個忙。就是幫我查一個車主。我知道車牌號碼，但不知道車主的名字和身份，你讓他幫我在網上查一下。好好，我把它發到你手機上。嗯，麻煩你了。”


  掛了手機，鄧曉雯馬上把車牌號碼發過去。於是，她坐在電腦前，一邊忙著手頭工作，一邊耐心等待回音。


  過了將近一個小時，她同學給她發來一條短信：車主叫朱裕富，四十五歲，職業是建築公司職工。


  鄧曉雯看著這條短信，感覺今天坐在會場後麵的那個高個子男人，年齡大概三十歲左右，沒有四十五歲。難道他不是朱裕富？

  一直憋到下午下班，辦公室裏的同事都走了以後，鄧曉雯才猶豫著給羅曉明打電話。電話通了，但沒人接。鄧曉雯心裏有些緊張地想，羅市長是不是生我的氣了？不接我電話了。


  過了十多分鍾，羅曉明給她回過來了。鄧曉雯有些緊張地接聽：“羅市長，我想，向你匯報一下，今天競拍活動的情況。”


  羅曉明聲音宏亮地說：“我已經知道了，上午競拍一結束，就有人給我打了電話。”


  鄧曉雯不安地問：“誰給你打電話的？”


  羅曉明說：“《右江晚報》記者沙小芹。”


  鄧曉雯不無嫉妒地問：“就是那個美女記者，她是你邀請來的吧？你們有沒有那種關係啊？不，我是說。”


  “是。是我前天給她打的電話。”羅曉明坦誠地說，“我想讓她對這次競拍活動作個客觀公正的報道，也助一下你的興。”


  “沒想到卻流拍了。”鄧曉雯聲音喑啞地說，“羅市長，我沒有做好工作。我有責任，給你帶來了麻煩，你就批評我吧。”說著，她的眼睛裏湧滿淚水，聲音也哽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