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邵然的疑問，穆青青點了點頭。
“來，咱們具體的算一下。”邵然說著，便從包裏拿出了記事本和鋼筆，三下五除二就依據目前警方已經掌握的證據，推算出了應當承受的刑法。
看著紙上那巨額的數字，邵然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唉，這樣看起來並不劃算啊！根據以往的案例，這個數哪怕乘以百分之二十，依然屬於數額巨大的範疇，沈總的量刑也不會有太大變化的，反倒白白把你坑進去了。與其這樣，還不如……”
穆青青挑了挑眉：“還不如就別讓我頂罪了？”
“不如你全都認了！”邵然一本正經地忽悠道，“青青，我看你應該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邊際效用遞減這個詞兒你聽說過吧，用在量刑上也是一樣的。像經濟犯罪這種事情啊，隻要進入數額巨大的範疇，哪怕是在後麵乘以十，量刑上也不會有質地變化了。當然我可能說的比較複雜，你也可以理解成虱子多了不怕咬。”
穆青青看著邵然這副義正詞嚴的模樣，白眼兒都快恨不得翻上天去了。好家夥，神他媽虱子多了不怕咬，邵律師果然是舌燦蓮花啊！
見穆青青不為所動，邵然隻能繼續遊說：“你做事情別隻考慮你自己，這女人啊，到了年紀總歸是得相夫教子，替家庭犧牲的。你當演員雖然風光，可吃得那叫青春飯，不生孩子尚且紅不了多久呢。這如果再因為生育和哺乳耽誤幾年，到時候就更沒有出路了。但沈總不一樣，沈總是男人，他越老越值錢，等到四十歲還是一枝花兒呢，留他在外麵奮鬥，你們這個小家庭的生活，肯定會越過越好的。而且……”
穆青青看著邵然的嘴一張一合，漸漸地，再也聽不進他說的那些胡話了。穆青青現在腦子裏就一個想法，邵然這麽能貶低和物化女性，難不成他不是他媽胎生哺乳的，而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要論原生家庭，穆青青家也好不到哪兒去。但穆青青覺得，這種事情，冤有頭債有主，怪隻怪她爸媽太過重男輕女，總不能直接給所有女性扣帽子吧～
再說了，就算是退一步講，她願意為家庭奉獻，那也得是個正常家庭啊。
就沈安之那種階下囚，他配麽？
不過，縱然心裏有一萬頭草泥馬在歡樂奔騰。但為了完成套取線索的目的，穆青青依舊不得不裝出一副深受感染並頗為讚同的模樣，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說的……似乎也有幾分道理。”
“什麽叫幾分道理啊，我這簡直就是相當有道理！”邵然對於自己的這番言辭，不僅絲毫察覺不出有問題，甚至覺得閃爍著人性的光輝。
自從女性開始崛起以後，網上經常對於男女地位是否平等的話題引起熱議。邵然多次衝在辯論一線，有時候一直折騰到後半夜都還嫌噴得不夠痛快。
穆青青不願意繼續和邵然在這個問題上掰扯，倒也不是她不想替女同胞們爭口氣，主要是穆青青害怕自己萬一等會兒上頭了，會忍不住用麵前的玻璃杯敲掉邵然的狗頭！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定了定心神，按照張三法師組織好的話術，循循善誘道：“可現在警方的偵訊水平很高，我當初隻是陪著沈安之簽過一些合同而已，具體錢的流向我根本就不知道。單憑我一個人的證詞，警方就能信麽？”
“萬一……”穆青青蹙了蹙眉，“到時候警方把錢悉數追回，安之也沒能逃脫罪責，豈不是白白把我給連累了？”
“這怎麽可能有萬一呢？！”邵然向前又探了探身子，壓低聲音道，“全都是外資銀行，他們根本就不可能配合國內的警方進行調查。”
“外資銀行？”穆青青裝出一副質疑的模樣，“但警察說沈安之現在涉嫌刑事犯罪，甭說隻是外資銀行了，就算是到了外國境內，對於大部分國家，也一樣有引渡條例的。”
“你看，你自己也說了，是大部分國家，那不是還有例外嘛～”邵然給穆青青使了個眼色，後麵的話，他沒繼續說，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此時，坐在監聽器前麵的小尤警官，也忍不住眼前一亮。
嘖嘖，邵然這話，聽起來雖然什麽都沒說，但對警方來說，這跟什麽都說了是一樣的啊！
近些年隨著祖國的實力強勝，在國際上的話語權早就不能同日而語了。大部分國家，在這種問題上，都還是願意配合的。
要說哪些不願意配合，不就隻剩一些政治立場不明的頑固分子了唄。
從大海撈針到有的放矢，這追查的難度，幾乎一下子就驟降了百分之七八十。
對於警方來說，雖然稱不上探囊取物，但至少也得算是甕中捉鱉。
由於邵然職業的特殊性，為了防止他發現，所以小尤警官並沒有跟穆青青保持聯係。
此時的穆青青，還在因為自己沒能從邵然嘴裏套出究竟是哪家外資銀行而懊悔。兩個人又各懷鬼胎地聊了一會兒，穆青青眼看邵然話裏的套越來越多，便趕忙打了個哈欠，困懨懨道：“我有些累了，今天你說的話，回去以後我再認真考慮一下。”
“這……”邵然還有些意猶未盡，因為很明顯，從剛才的談話氛圍來看，他已經完全壓倒了穆青青的自我意識。
如果再給他一點時間的話，邵然覺得有七八成的把握能直接跟穆青青敲定頂罪的事情。正所謂遲則生變，穆青青能傻一時，又不能傻一世。
萬一等她回去靜下心來想想，又覺得這事兒不靠譜了，那今天晚上的努力不就全白費了？
可邵然又不知道該怎麽阻攔，畢竟如果他的態度太殷勤，也難免會讓穆青青覺得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思來想去，邵然最終隻能沉沉的歎了一口氣，妥協道：“也好，畢竟現在你的身體才是最緊要的事情！你要是累了，我馬上就送你回去！”
聞言，穆青青起身，重新裹上外套，率先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