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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包廂之謎(下)

  顧明雲慢慢睜開眼適應了一下突然亮起的光線,這才看向戈登。


  對於眼前所見的這一切,顧明雲感到既不解,又心慌。


  他們所處的這個空間,遠遠比顧明雲所想象的要大,一側是人工挖掘的洞穴,另一側竟然是一條地下河,頂上的燈是很老式的那一種,光線都是暖暖的黃色。


  “歡迎你,來到我真正的家。”


  戈登露出一點笑容,像是自嘲,又像是坦誠。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就是顧明雲又一次震驚到了。


  “你說這個地方是你的家?這裏能住人嗎?”


  戈登身上的攻擊性在此時盡數消退了,他注視著顧明雲,讓顧明雲從中覺出一些獨屬於戈登的柔情與脆弱。


  “我十歲之前,都是住在這裏。”


  顧明雲心頭一緊,又四處看了看,這麽個不見天日的地方,小孩子住在這裏,會很怕吧!


  就聽戈登接著說:“絕色歌劇院的曆史很悠久,可以追溯到上上個世紀。而這個地方,則是二戰時期留下的防空洞,戰爭最焦灼的時候,一整個劇院的人都躲在這裏求生,建了這些屋子。後來戰爭結束了,劇院恢複了經營,這些地下室就留給了當時在戰爭中失去了親人和家庭的員工暫住,所以這個地方的電力設施一直都是完好的。”


  “我的母親是歌劇院的歌劇演員,她登台的那段時期,是絕色歌劇院上一個輝煌時代,再後來,就是你。可惜她是個孤兒,無權無勢,卻有非凡的美貌,所以她過得很不好,尤其是在她生下我之後,她的處境更加艱難了起來。”


  說到這裏,戈登苦笑起來。


  顧明雲的心中卻受到了很大的震動,一個無依無靠卻美麗的女人,是這世上最艱難的存在,因為僅僅是保護自己不受傷都做不到。


  顧明雲此時處在這個陌生的、封閉的空間裏,站在一個目的不明的強勢的男人身邊,對這一點,她突然覺得深有體會。


  “後來呢?”顧明雲問,把故事聽完,才能明白戈登究竟想要做什麽,不是嗎?

  “後來,她就把我養在這裏,因為強迫她交往的男人很多,雖然這些人都是貴族,但他們不會承認她的地位,更不會承認我。甚至於,我的存在一度是個秘密,因為如果我暴露了,母親的身價就會直線下降。再後來她青春不在,權貴的男人們離她而去,而她自己的身體也不好,於是在我十歲那年,她想辦法約見了當年所有發生過關係的男人,偷偷拿到了他們的頭發,去做了親子鑒定,最終找到了我的父親,把我送去了後來的家。”


  顧明雲聞言,心下了然,原來這就是他身為私生子的由來。


  “但是,這和我有什麽關係?”


  戈登笑了,說:“當然有關,這裏將會成為你以後的家。”


  戈登這句話說得有多麽風輕雲淡,顧明雲心裏就有多麽的震驚,震驚之後,是深深的寒意,自心底升騰而起,轉瞬間就讓顧明雲手腳冰涼,幾乎動彈不得。


  “你想把我關在這裏?”顧明雲的聲音不受控的顫抖。


  “是的。”戈登的神色一反常態的平靜,可顧明雲知道,他的神色越是平靜,說明他的內心越是堅定。


  世俗、法律、情感,他都已經不顧及了。


  “顧明雲,我不能放你走。”戈登說著往前一步,試圖拉住顧明雲,但是被顧明雲更快一步的躲開了,他看起來既不生氣,也不著急,而是再進一步,逼得顧明雲步步後退,最終退無可退,後背抵到了牆上,感覺到牆壁上濕滑冰涼的水汽,觸到刻骨的寒。


  “你知道嗎?自從在郵輪上你落水前看我的那一眼,我就知道終我一生的時間你也不可能接受我。但是我又怎麽會忘,第一次見你時,你有多麽像當年我躲在角落裏偷偷看的母親。絕色歌劇院裏的絕色,注定一生都要困在這裏。”


  顧明雲聞言,才知戈登的瘋狂,才知平日裏隱藏在他清透如翡翠的眸子裏的暗色代表著什麽。那是占有,是偏執,是一個活在黑暗中的小孩內心深處的渴望。


  “不是的,戈登,我不是絕色歌劇院裏的絕色,我是寂靜樂隊的主唱,和你其他的四個兄弟一樣,是你的夥伴。你該明白,絕色歌劇院困不住我。”顧明雲反駁道,眼裏是戈登不曾見過的決絕與自信。


  她厭惡一切和命運有關的說法,尤其是一個女人命中注定的悲劇,她不信有人生來就該困於苦難。


  “別叫我戈登,那隻是個藝名,我一開始就告訴過你,我的名字叫做艾德蒙。”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深邃,平靜不再,顧明雲窺探到其中的暗流湧動,於是她知道,無論他受過多少非人的對待,戈登是有良知的。


  “不!戈登。我非要這麽叫你,艾德蒙是誰?這個名字於我而言是個陌生人,即使他手握萬貫家財又怎樣?我所熟悉的,從來都隻有戈登這個名字。”


  “你聽話!”戈登陡然暴起,抓住顧明雲的雙肩將她按到牆上,他收不住力氣,捏的顧明雲雙肩生疼。


  但她沒有動,她知道,他動搖了,他在掙紮。


  “戈登,你聽話!別這麽做,囚禁是違法的,也是違背你內心的,不是嗎?現在放了我,我不會追究你的責任,我們還和以前一樣,還是一個樂隊的夥伴。”顧明雲的一字一句猶如重錘砸在戈登的心上。


  她在賭,賭戈登的良知,賭他們兩年的情分能讓他放手。


  “顧明雲,我不能放,你是唯一一個,唯一一個讓我覺得溫暖的女人,唯一一個能讓我安心的女人,你要我怎麽放手?”


  顧明雲看著他,眼神變得柔軟,她不知他為何這樣說,但她感覺得到他的悲傷,看得到他眼中的痛苦與無措,他此刻一定煎熬急了。


  一個受傷的孩子最需要的是什麽?顧明雲問自己。


  他需要有人比他更堅定,有人能告訴他對與錯,該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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