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縱情一舞（上）
戈登看著顧明雲，那是怎樣一種眼神，平靜，慈悲，當神才會有的眼神出現在一個女人身上時，他就該知道結果，於是心髒一寸一寸往下沉，沉入深淵。
“戈登，抱歉，我不能。”
這是唯一的回答，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溫柔清越，但那拒絕的力度，卻是不容置疑，不容反駁。
顧明雲說出這句話，反而是鬆了一口氣。讓他正式的告白，而她來正式的拒絕，一切都順理成章，於是結局就變得不可逆轉。這是她能想到最有效，也是傷害最小的方法。
長久的審判塵埃落定，戈登發現自己竟不能再說出一句堅持的話，於是泄氣，心想，這女人真狠啊，但凡她有一點點的猶豫，他都不會放過她。可是她非但不猶豫，反而一邊拒絕他，一邊同情他，慈悲的眼神仿佛能洞悉一切，所以無論他說什麽，都不會有任何效力。
戈登頹然地向後靠在座椅上，仰著頭，複古的水晶燈映在他的眼裏，細碎的燈光像是破碎的夢境，他嗤笑，繼而啞聲道：“顧明雲，你知道嗎？就在剛剛，我還在幻想，雖然我還走不到你的心裏，但或許，這種生活能留下你。”
顧明雲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旋即笑了。
貴族的生活，處處奢華，處處都是她不曾見過的風景，但同時，還有時時麵臨的被刺殺的風險。
顧明雲不認為自己是一個高風亮節的人，事實上，她很愛財，但是，她又不能接受自己做違心的事情，所以對戈登，她隻能說抱歉。
不知不覺，兩個人的思緒都飛遠了，一時間空氣中隻剩下大提琴悠長蔓延的曲調，開闊，寂寥。
直到一隻手，突兀地按在了餐桌上，強勢的打破了平靜流轉的氣氛。
“艾德蒙，你什麽時候開始，敢和女人坐在一個桌子上用餐了？”
於是顧明雲錯愕，戈登則斂眉而怒，身體在瞬間繃得筆直。
那是個貴氣十足的男人，麵容看起來是很純正的白人血統，神情高傲，隱隱不屑，而語氣中的嘲諷，則是毫不掩飾。在他身後站著一位管家打扮的男人，姿態謙和，紳士的風度盡顯。
他叫的是艾德蒙，而非戈登。短短數秒，顧明雲心中已有了計較，他不懼艾德蒙的權勢，或許他比艾德蒙地位還要高，並且，他看不起艾德蒙。
“與你無關。”戈登冷聲道。
“哦~”男人並不在意戈登的冷臉，反而是饒有興致地將視線轉到了顧明雲身上，說：“這位美麗的異國小姐，你一定不知道艾德蒙的過去吧？”
顧明雲搖頭，求助地看向戈登，她隻覺得這男人好生奇怪。
“福克斯，再多話就別怪我不客氣！”戈登站了起來，不想再忍了。
名為福克斯的男人勾唇笑了，對顧明雲說：“小姐，你也聽到我的名字，我們就算認識了，有過有空的話，來一等房找我，美女駕臨，我一定好好招待。”
此話一出，毫不意外的，福克斯收到了戈登殺氣隱隱的眼神警告，但他並不在意，笑盈盈視線在戈登臉上轉了一圈，而後走了。
他的管家這時轉身，對著戈登行了一禮，道：“再見，艾德蒙閣下。”隨後離開。
顧明雲看著戈登一身淩厲的氣勢，心中隱隱害怕，自從福克斯提到他的過去，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可是顧明雲仔細一想，她的確不知道他的過去，甚至可以說，相處這麽久下來，她根本就不了解戈登這個人。
不對，不該是戈登，而應該是艾德蒙，這才是他的本名，戈登隻是一個樂隊主唱。
“我們……”顧明雲猶豫著開口，一時拿不定主意。
艾德蒙壓下一身的戾氣，說：“我們接著用餐吧，至於福克斯所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的過去，也希望你不要過問。”
顧明雲聞言，隻得說好。
用餐期間，顧明雲忍不住總會想起那位福克斯的話，他住在遊輪上唯一一間一等房裏，帶著隨身的管家，他很了解艾德蒙，但是他們不和。而艾德蒙呢？他為什麽不和女人用餐？
他們在一起吃過很多次飯，從不見他有過抗拒的反應。
兩人心裏都壓了事情，空氣中原本悲傷的情愫也因此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沉默。
最後，艾德蒙迫於壓力，還是和顧明雲說起了福克斯的事情，“顧明雲，你不要理會福克斯，他是個浪跡花叢的老手，慣會哄騙女人。他雖是貴族出身，但也隻是個花花公子，他看不慣我早早地接手了家族的企業，而他自己在家族中沒有實權，因此處處同我作對。他若是接近你，一定要想辦法脫身。”
“好，我知道了。”顧明雲正色道。
飯後，顧明雲提議去看演出，時間還早，船上有很熱鬧的音樂劇演出，待在歡樂的人群裏，總比兩個人悶悶地相處要好。
二層的甲板上有一個露天的大舞台，正在上演激情四射的《馬戲之王》。百老匯風格的音樂和舞蹈感染了許多觀眾。甲板上有一些固定的位子，當然更多的人們是來看熱鬧的，就隨意地站在空曠的地方，交談著，或者跟著音樂搖擺起來。
而演員們演到盡興處，紛紛從舞台上跳下來，跳到人群中，帶動大家一起跳舞。
顧明雲的熱情幾乎是瞬間就被點燃了，模仿他們的舞步跳起來，放到以前她肯定會覺得不好意思，但是如今卻跳得很放肆。舞姿並不標準，但勝在絕佳的節奏感和表現力。
主演的男演員幾乎是一眼看到了她，從台上一躍而下，徑直走到顧明雲身邊，牽起她的手落下一吻，注視她的眼神深情而迷離，說：“這位小姐，可否有幸與您共舞？”
顧明雲知他還未出戲，也樂得配合，便粲然一笑，道：“榮幸至極。”
她也是演員，太懂得如何配合，如何給本就熱烈的氣氛中再加一把火。
電子音樂的節奏強勁，舞蹈的風格接近於探戈，男演員為了配合顧明雲，降低了舞蹈的難度，增加了雙方的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