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惜別之日（上）
飛機落地時，已是夜裏，賀黎一上計程車就急忙給沈老師發消息，問她顧明雲的近況。
沈老師卻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回複：我和你小叔都在家裏，你先過來吧，我們當麵說。
賀黎頓時心裏一空，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飛快地打字：你答應我幫我留住她的！
沈老師：但我不能不顧及顧明雲的意願，強行綁人，不是嗎？
賀黎氣結，一把關掉了手機屏幕，仰頭靠在座椅後背上，心跳如雷。
顧明雲，你千萬要等我，我不攔著你比賽，我隻是想見你一麵。賀黎近乎絕望的想。
雖然今天是周六，按道理是沈老師和小叔的休息日，但這兩個人何時有過這般巧合的都在家，還剛好撞上他回家的時間？
他們顯然是有準備的，專門等著他呢。
沈老師在家亦是坐立難安，賀黎的執著是出了名的，她不但沒留顧明雲，還鼓勵顧明雲離開，這要如何跟賀黎交代。
小叔看起來倒是淡定的多，他忍了忍，還是選擇握住妻子的手，叫她別再走來走起，越走越焦慮。
於是沈老師外放的焦慮就變成了無聲地暗流湧動，令人感到莫名的緊張。
賀黎進門的時候，沈老師和小叔都被他的樣子嚇到了。
“你是有多久沒有睡過覺了，怎麽眼睛紅成這個樣子？”沈老師驚道。
那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像是冒著火光，又像是著了魔，讓賀黎看起來就像一尊修羅。
誰見過這樣的賀黎？
“沈老師，顧明雲呢？”賀黎開口，嗓音幹啞，像是極度的壓抑著情緒。
沈老師扯扯嘴角，露出一個心虛的笑容，“她走了，出國了。”
“比賽時間還沒有到，為什麽不留她幾天？”賀黎追問。
“我認為她是對的，留在國內，她就隻能當一個被你藏起來的妻子。”沈老師咬牙說道，這一刻她覺得顧明雲早早地離開是明智的，如果等賀黎回來再走，他一定不會放手。
“對的？對錯真的有那麽重要嗎，沈老師？我真不懂你們這些女人，滿口的道理，可實際上連自己的位置都看不清。你說那麽一個姑娘在國外，她連自己的人身安全都保證不了，殺人犯能輕易追到她的家裏去。
一隻兔子跑到了狼窩裏，拿什麽談對錯，談理想？”
賀黎衝動的往前，幾乎口不擇言。他是真心的不懂，於是憤怒，於是不甘。
“賀黎，你以為你是誰的英雄嗎？你以為你的承諾真的有多麽值錢嗎？別傻了，她說她信你，你就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可是事實是，你不能替她決定她的人生。”
沈老師說著也激動了起來，沈老師平生最恨聽到兔子和狼這類比喻，好像女人天生就是獵物，而男人天生就是狼，掌握著女人的殺生大權。
她恨不能衝上去給賀黎一個巴掌，叫他知道什麽才是女人。
可是小叔攔住了她，箍著她的腰讓她動彈不得。
“賀黎，那是她自己的決定。我們這裏有她留給你的一封分手信，原因都在裏麵，你自己看吧。”小叔說道，他究竟是於心不忍，留一封信，是小叔給顧明雲的提議，他太了解賀黎，除了顧明雲本人，沒有人能叫他放棄。
分手信？
賀黎沉默，這三個字的意義讓他在瞬間暴怒，又讓他的怒火在瞬間被壓縮，表麵不顯分毫，卻好似一個炸彈埋在心裏，隻等那一線火星。
黎哥，
有很多很多話，我想要親口跟你說，我很想見一見你，抱一抱你。
可是我不敢，我必須要走，而你對我來說，誘惑太大了，你會讓我動搖。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保護我，我也信你，你肯定能說到做到，你會護我一輩子，你不會背叛。
但是黎哥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選擇活在你的羽翼之下，我會覺得我的人生就到終點了，前方再也沒有什麽美麗的風景，再也沒有值得拚搏的遠方。
分手之後，你就可以直截了當的去和你的粉絲澄清，說你是單身，你和我沒關係，沒有人能再用我來攻擊你。
我想了很久，我覺得這一個決定並不是我自己為是的成全或者犧牲，我有仔細為自己考慮過，如果我想繼續堂堂正正的活著，離開你是我唯一能走下去的路。
或許你說的是對的，我是一個事業心很強的女人，在我心裏自己永遠都是很重要的，我無法接受這樣的後半生：你是我的盔甲，而我是你的軟肋。
我在期待著有一天，我自己就可以穩穩地立於天地之間，可以握住我的人生，我的愛情。
黎哥，放我走吧，往後的日子，咱們各自安好。
從不肯承認的你的乖乖
賀黎握著那一張紙，普通的一張白紙，寫上了這樣的字句之後，那分量竟然竟叫他承受不住。
她不是像他期待的那樣，出國比完賽就回來，她是要離開他，也許再也不會回到他的身邊。
賀黎頹然的倒在沙發上，仰著頭，說不出哪怕一個字。他陡然發現，她寫的這些話他一句也反駁不了，而怒火也漸漸隨之散了，隻剩滿身滿心的疲憊。
而小叔和沈老師見狀，亦是無言。很快，小叔默默地將沈老師拉回了臥室，隻留賀黎一人在原地靜默著。
沈老師雖然不忍心看到賀黎那般受傷的模樣，但心中的怒意依舊未消，這種可怒不可發的心情真是糟透了。
於是沈老師又開始在房間裏踱來踱去，她說：“你看看賀黎那個樣子，他怎麽能說出那樣的話來，幸好顧明雲早走了，不然她的心得碎一地！”
小叔無奈，“小黎的心情我可以理解，男人天生就有這種保護欲，他的擔心不無道理。”
“你也這麽覺得？”沈老師受到了衝擊。
小叔聞言更加無奈，道：“是，隻是我知道你不愛聽，所以不說。你要是年輕二十歲，長得像顧明雲那樣明豔動人，我也不會允許你一個人去國外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