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她不甘心（下）
顧明雲回到家，錢的事情，她幾乎羞於啟齒，誰能給她三萬塊錢而不求回報？
陸笙和多吉一般，都是正缺錢的時候，其他朋友呢，她不是沒有想過，但又怕出國比賽也失利，不能拿獎的話，這個窟窿就算是補不上了。
為此，顧明雲不得不做好長期還錢的心理準備。
第二天照常去上班，陸笙憂心忡忡地跟她說：“明雲，你的情況多吉都詳細的和我說了，你缺錢，要不我們大家湊一湊，你再管家裏人要一些，總是能湊夠的，放棄的話太可惜了。”
顧明雲笑笑，說：“陸笙，如果我比賽還是敗了，還不上錢給你，你怎麽辦？”
“你的實力還要懷疑嗎？你隻管去把頭獎搬回家，其他的什麽都不要想。”
顧明雲莞爾，陡然聽到這樣自信的論調，心情瞬間就好了很多。
“不過話說回來，黎哥這次把你害慘了。”陸笙悶悶不樂。
顧明雲垂首，道：“黎哥和我，大概終究不是一路人。”
兩人剛說了幾句，就見楊鐸從休息室走了出來，同她們正麵撞上了。
顧明雲下意識轉身，不想也知道楊鐸不會冒出什麽好話來。果然，楊鐸神色變了變，幸災樂禍道：“喲，這不是我們的團花顧明雲嗎？你的護花使者呢？”
不消說，護花使者一定是指賀黎了。
“這不就在你眼前嗎？”顧明雲無奈，抬手一指陸笙，決口不提賀黎。
陸笙聞言立刻往前一步擋住顧明雲，十分配合。
楊鐸卻不屑於在陸笙身上浪費眼神，他繞過了她，對顧明雲說：“以後賀黎走了，你就等著瞧吧。”
顧明雲厭倦了這種糾纏，便無心客氣，於是直接了當地盯著楊鐸道：“恐怕你要失望了。”
要走的人不是賀黎，而是她。
當天，顧明雲便去找團長商量出國比賽的事情，團長同情她近期的遭遇，也沒有強留，隻說到了國外要好好把握機會，就算不能拿獎，也要想辦法給自己找到工作的機會，沒什麽大事就不要回國了。
顧明雲聽到不要回國這四個字，頓時心中抽痛，這時她突然明白了為什麽陸笙覺得她被賀黎害慘了，被逼到背井離鄉，孤單一人。
——
顧明雲猶豫了很久，還是給堂哥顧明浩打了一個電話。
隔著電話，她也聽得出哥哥的疲憊，他身上的擔子太重了，但他還是說會給她錢。
顧明雲埋首在膝間，覺得無比辛酸。
比起哥哥，她已經幸運太多了，至少她可以為自己而活，為夢想去拚，可是哥哥呢？他得為一大家子人活著。
相比之下，顧明雲覺得自己很自私。
第二天，賀秋月突然聯係顧明雲，說今天是她的生日，請她去賀家別墅慶祝。她說今年她很孤獨，往年生日大家都會回來陪她，而今年很多人都不會來。
顧明雲欣然同意了，掛掉電話的時候才發現今天正好是中秋節。
賀秋月是中秋節的生日，難怪她會那般失落。
顧明雲一大早去了賀家別墅，小叔和石曉萍都不在，賀秋月說他們一個還在公司，一個回老家去照顧病中的大伯伯。
但是，賀秋月的同學朋友都來了，一大群小朋友將賀家的別墅擠得滿滿當當。
顧明雲不禁抽了抽嘴角，看著滿屋子的熱鬧景象，開口：“聽說你很孤獨。”
賀秋月於是露出狡黠的笑，她告訴顧明雲：“是哥哥讓我叫你來的，不過他不讓我告訴你。”
顧明雲恍然一驚，問：“那你怎麽告訴我了？”
“因為我覺得應該告訴你，這樣你才能知道是他在關心你。”賀秋月的一雙大眼睛閃亮著與她年齡不太相符的通透的光，好像水晶一般，能折射出人心底最深的渴望。
顧明雲最想要知道的，無非就是賀黎在關心她這一句話。
“秋月，謝謝你！”
“小顧老師，我媽媽今天就回家了，你要是有什麽難處，可以跟她說。”
顧明雲聞言，心頭一暖，問：“這也是哥哥讓你說的話嗎？”
“嗯。”
賀秋月老老實實地點點頭，一雙眼睛卻是另外靈動的晃著，“這是你自己猜出來的，不是我泄露的。”
顧明雲聞言，不免被賀秋月可愛的樣子逗得想笑，同時又忍不住泛起了淚花。
賀黎，他到底是看重她的，所以她也不能太自私，總拖著他。
沈老師回家的時候，顧明雲在廚房裏幫保姆大姐做飯，大姐非常熱心，手把手教她握刀切菜的姿勢，她的精神專注起來之後，心裏也就不亂想了。
“沈老師回來啦，工作還順利嗎？”顧明雲從廚房出來問，麵對沈老師，她是有點怯意的。顧明雲將這種怯意歸結於多年做學生，骨子裏對於德高望重的老師的敬畏，態度總不能像對朋友或者家人那樣隨意。
“挺順利的。”沈老師隨口應道。
事實上一點都不順利，本來訪學還有幾天才結束，但是迫於後院起火的壓力，沈老師不得不提前趕回來配合學校的調查。
沈老師想起最近網絡上的流言，便多問了一句：“小黎最近得罪的人挺多的，你這邊的有對策了嗎？”
“我想出國比賽，然後待在國外工作，就不回來了。”
“不回來了？那你和小黎的感情怎麽辦？”沈老師立即追問，她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麽個回答。
顧明雲沉默片刻，她受不住沈老師探究的視線的壓力，便支支吾吾著說：“我想，我們還是分開比較好。”
可是說完，顧明雲覺得沈老師的視線更具壓力了。
隻聽沈老師驀地冷笑，歎道：“你們分開，隻對小黎一個人有利不是嗎？是他跟你提出這麽個說法的？”
顧明雲大窘，不自覺的搓著手指，說：“不是他，我自己這麽決定的，我不走，他不會好過。”
“可你就這麽走，都沒問過賀黎是否同意？”沈老師的語氣軟和了下來，帶著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同情，這同情瞬間割痛了一顆敏感的心。
顧明雲躊躇著說：“黎哥一定不會同意分手，所以我想請您幫我，我走以後，勸勸黎哥，不要對注定逝去的愛情執著，他的前路廣闊，我已經不能陪他了。”
“你甘心嗎？”沈老師靜默良久之後問。
顧明雲低垂下眼眸，淚水便滴在了地上，她聽見自己哽咽的聲音：“說實話，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