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吾之一萬（下）
顧明雲低著頭慢慢說：“你要和我結婚，可我根本就沒有準備好，對我來說這是遙遙無期的事情。況且我媽對婚前同居的態度你也看到了，我想不隻是她，很多人應該都會覺得我不知廉恥。我現在吃著你的用著你的，還不願意馬上和你結婚，挺過分的其實！”
“就這些？”賀黎有些惱。
“其他人的看法真的比你自己的人身安全還要重要嗎？比我們的幸福還重要嗎？”
顧明雲不敢看賀黎執著的眼，她說：“可是我也希望我們之間是平等的，我會好好保護自己，世上也沒有那麽多變態，出事的概率不過萬一。”
“我不會放你走，顧明雲。你昨晚切牛排吐了，那一定是魏潛給你留下的心理陰影，你怕見到血。可是你想過嗎？我們一起經曆了那一個夜晚，我心裏也留下了陰影，我怕那個‘萬一’！”
說完這句話，賀黎的眼睛紅了。
那天之後，所有人都在關注顧明雲的心理問題，怕她想不開，可是沒有一個人問過他一句，他也沒有機會和人傾訴。
他的恐懼何曾會少一分？
夜裏他將顧明雲送到她家樓下，自以為做得很好了，可殺人犯卻追到了她的家門口，守株待兔般的綁了她。
當他打開那扇門，看到顧明雲胸前大片大片的紅，那一瞬間，他心髒都停了，世界寂靜如同深淵。
如果不能守在她身邊，那一刻的寂靜會將他包圍。
她怎麽就不明白？她的萬一，是另一個人的一萬。
“黎哥？”顧明雲何曾見過賀黎眸中帶淚的模樣。
哪知賀黎立刻起身，避開了顧明雲的視線，去了他的書房。
賀黎……
顧明雲在心中一遍遍的念這個名字，什麽時候開始，她的心被這兩個字填滿了？隨便拉一拉扯一扯都會疼。
或許，是她忽略了他的感受。
準確的說，所有人都忽略了他的感受，因為他是男人，所以默認他該承受更多，也不需要安慰。
顧明雲收拾好碗筷照常去上班，搬出去住的話就不再提了。
賀黎的傷還要養一段時間，傷在腹部，不能唱歌，因為腹部要發力，不過他是個閑不住的性子，就靜下心來在書房裏一個人工作，閱讀。
顧明雲在忙比賽的事情，要多準備幾首歌，最近一直很忙。
晚上回家，賀黎也會給她伴奏，給她講解。
顧明雲最喜歡賀黎書房的一點就是，這是個隔音的房間，牆壁上都貼著厚厚的隔音磚，還有鋼琴。
兩個人工作起來，皆是刻苦鑽研的樣子，對每一個發音較真的程度竟是誰也不輸誰。
日子就這樣過得很快，好像心裏有一扇門關上了，當顧明雲朝著一個既定的目標奔襲時，周圍所有人的聲音，無論嘲諷或是譏笑，都被擋在門外，生活單純的隻剩下一件事。
賀黎慢慢地開始恢複鍛煉，在身體允許的限度內恢複自己的體力。
從前沒有做完的情事，他也不再提了。
一切都隱藏在靜靜的相擁與溫柔的耳鬢廝磨之下，顧明雲能觸到他如雷般的心跳，看到他皮膚之下奔騰的滾燙的血，像是地殼之下湧動的岩漿。
僅僅是看著便能感受到那灼熱的溫度，隱忍不發的力量，帶著火紅的致命的吸引。顧明雲想，總有一天她會禁不住誘惑自己跳進去，被他融化。
——
團長很快宣布了金鍾獎比賽的報送名額，不出所料，是多吉沒錯了！
多吉被這個從天而降的好消息砸的暈頭轉向，當團長拍著他的肩膀說：“年輕人，拿出你的拚勁，奪個金獎回來！”
多吉心中陡然被一種豪情所填滿。
顧明雲則難免失意，即使她已經做好了海選的準備。
多吉知道顧明雲一直在準備比賽的事情，於是還問她：“你直接準備海選，是知道團裏的名額不會給你嗎？”
多吉此前沒有想過比賽的事情，他和陸笙正處於熱戀期，腦子裏想的東西多是關於成家，關於賺錢，他甚至不知道團裏還有一個報送名額的事情。
“是的，我找過團長了，他說這個名額是給你的，但是消息不能外傳。”顧明雲說道。
多吉的臉色一時變得複雜起來，躊躇滿誌的臉上多了一絲歉意，他說：“我去打個電話！”
後來顧明雲問陸笙多吉是打給誰，陸笙卻說是他的恩師，不過她也是猜的。
“據說多吉的恩師黃老師和咱們的團長有過一段情。”陸笙如此神神秘秘地說，卻足夠顧明雲浮想聯翩。
多吉打完電話回來，神色凝重，臉上泛著可疑的紅暈，他隻說：“明雲，這個報送的名額，我受之有愧！”
顧明雲不解，團長選他的理由賀黎已經分析的很清楚了，顧明雲沒明白有什麽可愧的，但多吉卻不願意再說了。
“怎麽會呢多吉，等到時我過了海選殺進決賽，咱們兩個是一個團的，到時候還可以有個照應！”顧明雲爽快地笑。
不過八卦之火燃起來之後，卻是怎麽也熄不掉了。
多吉的過去，她知道的很少，陸笙也不完全了解，她們隻知他有個貧窮的家，獨特的民族文化，有一個帶他走出高原的老師。
顧明雲回家和賀黎聊起來，便多問了幾句。
賀黎果然知道的比較多，他雖然一直以來成績都很好，但他從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個性。賀黎永遠掌握第一手的情報，顧明雲一直這麽認為。
他說：“黃秋紅你知道吧！大師級的人物，多吉是她親傳的小弟子。”
“這我知道，她培養了很多優秀的歌唱家，她的學生無一不是紮根於我國歌唱演繹事業的頂梁柱。”顧明雲急急地說：“重點不是這個，而是那段情！”
賀黎聞言失笑，這種陳年舊事，她怎麽就這麽感興趣呢？
賀黎擺出講故事的架勢，說：“那段情說來叫人唏噓，咱們的團長當年可不是現在的樣子，我見過他早期的照片，留學歸來，意氣風發，就和我現在差不多帥氣的樣子。”
顧明雲本來聽得入迷，陡然聽到賀黎的自誇，瞬間出戲，嗔道：“你這麽往自己臉上貼金，也不怕老來脫發，腦袋光光的像個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