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她沒有錯(上)
不要害怕!顧明雲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此刻,站不穩的人是魏潛,不是她!
所以當魏潛朝她撲來的時候,顧明雲猛地撲過去,她沒有躲,她使出全身的力氣將頭腦昏沉不清的魏潛撲倒。
魏潛舉刀欲刺,但顧明雲比他更快。
那破碎的半個酒瓶子,猛然紮進了魏潛的脖頸之中,在刀尖刺中顧明雲之前。
那一刻,顧明雲的心中隻有三個字:活下去!
銀亮的刀刃就在眼前,刀刃上反射的燈光刺痛了顧明雲的眼睛,她一抽酒瓶,魏潛的血液噴射而出,像破損了的舊水管,用最後一口氣,報複似的澆了顧明雲滿頭滿臉滿身的血!
結束了!她就這樣殺了一個人……
這個認知讓顧明雲滿心茫然了無力氣。
“顧明雲,過來!”
是賀黎在喚她,顧明雲因此清醒了一點,聽從他的話語過去。
賀黎掙紮著靠到牆邊,一手捂著自己的傷口,一手按住顧明雲的後腦勺,將她攬進懷裏。
他說:“顧明雲,不要回頭,不要怕,都過去了!”
顧明雲靠在賀黎的肩窩,臉上的血便蹭到了他的頸邊,這個世界好像都是血紅一片的,鼻腔裏滿是腥氣,隻有他身上的幹淨的。
於是顧明雲更用力地靠近他,嘴唇貼著他的皮膚,感受到薄薄的皮膚之下的脈搏的跳動,鮮活的血液流淌著。
這是賀黎的脖子,強大如他,也有一個柔軟的脖子。
但是萬幸,他還活著。
“黎哥,我殺人了對嗎?”顧明雲的心出奇的平靜了下來。
賀黎心中猛地抽痛,他輕撫著顧明雲的背,說:“你沒錯!顧明雲,警察馬上就來了,你得救了!”
賀黎看到不遠處魏潛,顧明雲那一擊是致命傷,血很快就會流幹,但是卻不會立即死亡,他不住地掙紮著,幅度越來越小,慢慢地不動了。
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差點被這人毀了!
這一認知讓賀黎後怕不已,他很憤怒,但看到魏潛的屍體,仍是不免悲哀。
警察過來的時候,動靜很大,周圍的鄰居們都被驚擾到了,紛紛出門查看張望。
賀黎的傷很重,他自己按著傷口,但血一直止不住。
警察要給他做急救,然後等救護車來。
顧明雲見狀,飛奔回自己家去拿藥箱,於是鄰居們便被一個渾身是血披頭散發的女鬼給嚇到了,更是確信了怨靈作祟的說法,對這件房子忌憚更甚。
賀黎不許她回頭,不許她看魏潛的屍體,他一直握著她的手,攥得緊緊的。好像在說:看,我還活的好好的,不放手,會陪著你!
警察從賀黎的傷口裏取出了幾片碎玻璃,這才將血止住。
到了醫院,賀黎沒怎麽樣,倒是顧明雲把醫生們嚇了一跳。
一個被紅色染透了的女人。
詢問過情況之後,賀黎被送去手術室縫合,輸血,沒有什麽大礙,而顧明雲則洗了澡,換了一身病號服,由一個小護士給她處理身上的小傷口。
警察們忙裏忙外,顧明雲都無心注意,直到一個小警察突然站在她麵前,說:“顧女士,你得跟我們回去做口供!”
顧明雲呆呆地答:“好。”
錄口供的時候,對麵坐著兩個警察,一男一女。
顧明雲有問必答,神情有些麻木。
她的身體大概啟動了自動防禦機製,當她回憶起當時的場景時,就像是看電影一樣,她一字不差的將魏潛所說過的話複述出來,將事情的起因和經過說清楚。
說著說著,顧明雲看到警察們眼裏多了些同情的神色,他們似乎比她還緊張,和她說話的時候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那一句話會刺激到這個女孩薄弱的神經,讓她崩潰。
顧明雲心想,你們其實不用這樣,我現在看什麽想什麽都是隔了一層殼似的,我很害怕,但不是現在。
“和現場的取證都是吻合的。”
“魏潛之前的案子也要仔細地查,看看是否屬實!”
兩個警察小聲地交談著。
而這時,多吉和陸笙都趕到了警察局,一見顧明雲,陸笙的眼眶就濕了,他們兩人本來正花前月下,突然聽到這個消息,差點沒嚇得把手機扔了。
陸笙抱著顧明雲,憐惜的看著她,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
警察叫他們過去,囑咐說:“你們的朋友受了刺激,情緒可能會不穩定,你們要做好安撫的工作,最好帶她去看心理醫生。”
多吉禮貌的和警察交談著,多聊了幾句,把注意事項都記在心裏。
陸笙則越想越氣,警察一走,她的暴脾氣就忍不住了:“MD,這個挨千刀的人渣,私生飯!”
“好了好了,別叫明雲聽見,這樣不好!”多吉安撫道。
他又想起還在醫院的黎哥,頓時感到異常糟心,遇上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黎哥的告白計劃成功了沒有?
多吉上前說:“明雲,我們可以走了,你想去哪兒?我們帶你去。”
“去醫院吧!”
她想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賀黎在醫院,她需要他。
多吉和陸笙看到顧明雲這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冷淡模樣,心中便是一陣抽痛。
賀黎的手術已經結束了,他沒有被傷到要害,除了失血過多,其他都沒問題。
顧明雲到的時候,賀黎已經轉到了普通的病房,彼時賀黎腹部麻藥的勁頭還沒有過,看起來竟比顧明雲要精神很多。
顧明雲坐在賀黎床邊,靜靜地拉著他的手,不說話,呆呆的,也不哭。
“我們走吧!”多吉對陸笙說。
陸笙點點頭,跟著多吉出去。
於是病房裏隻剩下顧明雲和賀黎兩人,空氣靜靜的,帶著微微的苦味。
“困不困,要不要睡覺?”賀黎柔聲問。
顧明雲搖頭,低頭盯著賀黎的手看,然後握緊,她一句話也不想說,隻是疲憊。
她聽到賀黎輕輕地歎息:“顧明雲,我寧願看到你哭出來!”
顧明雲聞言鼻子一酸,但仍是沒有哭,她說:“恐懼的時候,我並不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