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樸素之家（下）
而顧明雲則看到賀秋月哭著跑下來了，趴在沙發上哭得很傷心。
“你怎麽啦？爸爸回來難道不開心嗎？”顧明雲關切道。
賀秋月哽咽：“爸爸是回來了，可是媽媽要走了！”
顧明雲聞言便找了紙巾來給賀秋月擦眼淚，小姑娘哭得太可憐了，看得她也揪心。
“沒事的，秋月，她還會回來的不是嗎？”顧明雲柔聲安慰。
“可是她要走半年呢！”
“你保持開心的話，半年很快就過去了，相信我！”
賀秋月期待著擦了眼淚抬起頭，“真的？”
顧明雲微笑，“當然是真的！”
賀秋月果然沒有那麽難過，可仍是覺得難以接受，便說：“小顧老師，你說我媽媽是不是很過分，她為什麽要去教別的孩子呢？明明大學生們已經成年了不是嗎？她管大人都不管我！”
“大學生是大人，也是學生啊！”顧明雲失笑。
這時小叔從樓上下來，對賀秋月說：“你媽媽的決定誰也改變不了，她那麽愛你，如果你肯支持她，她會很開心。而且大嬸嬸這半年會留下來陪你，難道不開心嗎？”
賀秋月怨氣未消，並不理會。
小叔隻好又走了。
很快石曉萍就來了，手裏端著一個果盤，裏麵放著切好的各式水果。
顧明雲見她來，連忙跟她說時間不早了，她該走了。
卻見石曉萍笑道：“小顧老師不要著急，先坐下吃水果，待會兒小黎回來了讓他開車送你回去。”
顧明雲突然覺得石曉萍的笑容有些牽強，態度轉變有些大，好像突然對她就親近了，也不知是為什麽，但也隻得坐下。
不過這水果啊，她嚐不出味道，索性吃了一個就不吃了。
“小顧老師今年多大啦？”石曉萍問。
“二十三”
“真年輕！”石曉萍歎了一聲，又問：“小黎平時在公司沒有欺負過你吧？”
“沒有！”
顧明雲僵著身子，石曉萍的問題她真的多餘一個字也回答不出來。
“那你覺得小黎人怎麽樣？”
聽到這個問題，顧明雲瞬間進入一級戒備狀態，說：“黎哥人很好，他和大家關係都不錯，實力又強，我們都很崇拜他。”
“說說你自己的感覺吧，別說大家。”
顧明雲覺得石曉萍看了自己一眼，有種莫名的犀利，她感覺話題正在往不受控的方向跑飛。
“說實話，黎哥身上有我很向往的東西，堅定、強大，我想像他一樣將歌唱做到極致。而且和黎哥相處很舒服，我能感到被尊重。”
這個是認真思考後的答案，沒有半分虛假。
石曉萍是多麽精明的女人呐，真純和裝純一眼分辨的清。
於是顧明雲看到石曉萍好似是輕輕笑了一下，眼裏劃過柔軟的情緒，她對顧明雲說：“快吃水果吧，隻是跟你聊一聊，不要拘謹！”
顧明雲終於露出了今晚第一個不必費力的實心的笑容，吃到了一塊清甜的蘋果。
石曉萍看著顧明雲漸漸放下戒心，頓時也舒心了不少。
五分鍾之前，賀黎和母親打了電話。
即便他對自家老媽有超凡的信心，在看到顧明雲消息的那一刻他還是慌了。
老媽直接了當地問他是不是對家裏的漂亮女人有意思，他說是的。
“還沒在一起，就把人帶到家裏來了，賀黎你的長進呢？”隔著手機都能感到母親語氣不善。
“媽，我是認真的，你要幫我！”賀黎不管不顧。
石曉萍隻覺一口老血哽在心頭，當即就吼回去：“幫個鬼，你談戀愛要我幫忙，你是小朋友嗎？”
“媽，我們要是真成了，她就是我的心肝！”
賀黎的語氣沉著鎮定，隻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跳一定飆上了一百八。
“行！你真行！”石曉萍咬牙切齒地摁掉了電話。
石曉萍當時直覺胸中一片燥火，燒得劈裏啪啦，直上雲霄，可惜沒幾秒她的理智又把她拉了下來。
石曉萍唉歎了一聲，她不是氣顧明雲，她氣的是她的兒子捏住了她的脈門。
於是她想了想，轉身去廚房切了一盤水果。
賀黎和沈老師是前後腳進得門，兩人皆是愁容一片，對視一眼，各自無奈。
今晚石曉萍在天台上準備了燒烤，架起的火爐和碼好的食物看起來就很有露營的感覺，顧明雲和賀秋月還有石曉萍三人圍在爐前忙得不亦樂乎。
那一刻時間突然到來，顧明雲隔著煙塵和火光看到了賀黎，因為出席活動的緣故，他還帶著妝發，西裝筆挺，眉目便愈發清晰淩厲，眼中仿佛凝著刀光火影，蕭殺而緊繃。
是錯覺嗎？賀黎何時有過這樣侵略意味十足的眼神？
顧明雲不明白，同時又覺得心頭一緊，好像真被他一刀刻在心頭。
“黎哥，快來烤肉，秋月說你烤的可好吃了！”顧明雲衝他笑道。
“嗯”
賀黎慢慢地笑了，接過她手中的肉串，就著爐火烤的滋滋作響。
他有時候覺得，顧明雲就像是一隻長毛兔子，耳朵總是豎得高高的，要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能驚到她。
他這一路狂飆回家，直到親眼見到她對他笑，清潤明朗的笑容沒有分毫改變，他這才放鬆下來。
那一刻他想將她揉進骨裏，但又怕她跑了。
和諧而自由的晚餐氛圍消解了大部分的矛盾，這是一個歡送的宴會，也是一個歡迎的宴會，今晚之後，這個家裏的女主人就從沈老師換成了石曉萍，顧明雲想以後再來可能就不會像之前那般自在了，不過她還來不及傷感。
因為賀黎手藝很絕，也或許是家裏的羊肉質量上乘的緣故，顧明雲這一頓飯吃的格外香甜，最終捧著圓滾滾的肚皮上了賀黎的車。
“黎哥，你們家裏人關係真好！”顧明雲由衷地感歎：“不像我家，一家人見了麵總要唇槍舌戰一番。”
“你喜歡嗎？”賀黎壓下內心的竊喜。
“喜歡！”顧明雲扭頭望他，沒有錯過他唇邊勾起的一點點弧度。
透過汽車的擋風玻璃，賀黎看到滿大街的車水馬龍和人世喧嘩。
他忽然覺得：眾生皆苦，唯他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