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父皇對你不一樣
吃過晚膳，趙明軒去園中散步去了，趙亦靖從背後輕輕環住姚景心的腰，下巴摩擦著她的臉頰，灼熱的氣息刺激著她的睫毛：“景心，我還有公務要處理，今晚恐怕……”
“沒事的，你去忙吧，待會我跟大皇子聊聊就派人送他回金翰院。”
“我不是擔心他，我是擔心你！你知道我有許多身不由己，如果可以選擇，我一定會呆在你身邊。”他欲言又止，最後姚景心終於明白了他說這番話的意思。
“你今夜要去誰的宮中？”她感受到心在顫抖，說出這句話口腔都泛著鮮血。
“我……”他聲音低沉黯啞，跟那時在王珠玉麵前哄人的聲音一模一樣：“玉嬪宮中！我絕不會碰她的，隻是坐坐就走，你千萬別多心……”
都進了別人的閨房，他居然叫她不要多心？
“我相信你！”她對自己說，一遍遍地強調。
屋外已是一片夜色，房內燈火通明將一切都照進孩子的眼裏，他發出一陣惡毒的光芒對著趙亦靖，這個多情又無情的男人，他從來沒有這樣抱過他的母妃！甚至看到他，趙亦靖也不會問起他的母妃一句。
難道這就是男人嗎？
有情和絕情之間，該怎樣取舍和平衡呢？
趙明軒躲在花園深處嚶嚶地抱頭痛哭，所有的情緒都不能展露於人前，幸福的人是體會不到別人的不幸的。
“大皇子……大皇子……”姚景心不顧眾人的阻攔執意要在夜色中尋找他，守門的禁衛軍說趙明軒沒有出來過，姚景心害怕孩子出什麽意外，找了老半天終於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抬頭望著夜空，自問自答地問天。
“大皇子，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兒！”姚景心隻恨這不是自己的親兒子，要不然她非得狠狠地教訓一番不可，讓大人多擔心呀！
“娘娘，我隻是在想，父皇累不累，他在你麵前是這樣，在母妃麵前是另一個樣，在其他娘娘麵前又不一樣，他這樣不累嗎？”
童言無忌，可是卻刺激著某個人的心，她開始好奇：“那你說說看，你父皇在別人麵前究竟是個什麽模樣……”
該死的理智又出現了，再一次告訴著她不要去探尋這些莫須有的東西，可是她偏偏不聽，執拗地想做一個剝開男人心的女人，所以注定要流淚。
趙明軒小小年紀故作深沉，他開始學著趙亦靖雙手背負在背：“我看得出來，其實父皇根本就不愛母妃！”
姚景心訕笑一聲：“孩子，你知道什麽叫愛嗎？”
回過頭無比嚴肅地對著她的笑臉：“我不知道，但我能感覺得出，他愛你比母妃要深得多，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樣，唉，反正我說不明白！父皇看母妃就好像對著一隻老虎，時刻都帶著防備。”
姚景心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一個孩子的嘴裏說出口，她隻知道趙明軒或許比她想象的要懂事得多，至少，他看到了趙亦靖的不同。
“從前，他看珍妃娘娘是貪婪，現在，珍妃娘娘不在了，他看慧嬪娘娘就成了貪婪！”
可怕，趙明軒的話畢她想的要可怕得多！
“那他究竟怎麽看我呢？”姚景心的心砰砰跳，不知道孩子眼中看到的是什麽世界。
莫約想了一下，他終於開口：“是敬畏！父皇對著你的時候是欣賞和敬畏！”
此話一出，她哭笑不得：“剛才你不是還說皇上愛我嗎，怎麽此刻又成了欣賞和敬畏呢？”
“這不就是愛嗎？”他隻記得劉長卿說過的男女相處之道：“夫妻之間相敬如賓，互相欣賞不就是愛嗎？”
“孩子啊，你還小，愛不是你想的這樣，行了，天都黑了，我叫人送你回金翰院去吧，回去早點休息，明日還要上早課呢！”帶著他往前殿走去，一群人已經候在那裏，姚景心牽著他的小手，不停地傳遞溫暖：“來人啊，送大皇子回宮吧！”
應小南主動請纓：“娘娘，奴才送皇子回去吧！”
看到是他，姚景心心裏明白，應該是禁衛軍圍住了品秀宮，他不得自由出入傳遞消息，所以才這麽迫不及待吧！
“不必了，讓幾個三等太監陪著就好，品秀宮還有許多事等著你這個主管處理呢……”
應小南臉色頗為不悅，但臉上依舊堆著假笑：“奴才遵命……”
轉身摸摸趙明軒的頭：“孩子，路上小心，別貪玩摔了跟頭，以後想來我的宮裏隨時過來。”
他的小眼睛裏露出一些溫暖的柔光：“謝謝容嬪娘娘！”
“好了。快回去吧！”
轉身對著正在吩咐人護送的應小南，姚景心招招手：“應公公，今晚是你值夜吧？”
應小南點點頭：“是的，有奴才值夜，娘娘你就安心休息吧！”
“嗯，那好，吩咐下去，今夜皇上不來品秀宮了，本宮早些沐浴更衣。”
“奴才遵命……”說完後，應小南招呼廚房燒水去了，姚景心回到屋子裏，心裏琢磨著趙明軒的話，難道趙亦靖對她隻有敬畏和欣賞嗎？
今夜姚景心早早就睡下，睡下的同時也派了清兒盯緊應小南，因為應小南沒有她的吩咐無法出門，這傳遞消息自然要想別的辦法，她就是要看看，應小南究竟要怎麽把消息傳遞出去。
不多時，院子裏響起輕微的腳步聲，姚景心突然睜大了雙眼，不多時，一道黑影出現在麵前，姚景心猛然被嚇一跳，差點就一腳給人踹了過去。
“你什麽時候來的？”知道來人是趙文修，他的輪廓獨一無二。周圍沒開窗也沒開門，她不敢想象他是何時進屋藏著的，想到剛才她在沐浴更衣，不由得臉色一紅，難道……
黑暗中，他將她的一切神情看得清清楚楚，就連臉紅都不放過：“行了，別胡思亂想，我最不濟也不會偷看你洗澡的，在你滿院子找大皇子的時候我就進來了，一直躲在二樓沒有出來。”
終於喘口氣，她差點被嚇死：“下次別這樣了，我多難為情啊！”
“我隻是心急想見見你，知道你安好我就安心了。”突然想到了什麽：“對了，關於紫玉的事，據我所知應該是諾清搞的鬼。”
“諾清？”她沒想到那個終日不見人影的女人竟然會這般歹毒：“她能想到這個法子，看來也不是什麽善茬。”
“這你說對了，諾清的身份絕不止一個青/樓女子這麽簡單，我還查到她是一個細作。”
聽到她的話，她猛然想起和白賓在百花樓裏發現的密道，當時就在想，一個小小的青/樓怎麽會修建如地下王國般的密道，其中一個還通到一處四麵是牆的院子裏，裏麵皆是黑衣殺手。
“這樣或許就能解釋百花樓裏奇怪的一切了。”她突然想到京城裏危機四伏，趙亦靖他知道嗎？
“另外，讓你的人下次放聰明點，別再去百花樓那種地方談什麽機密要事，這次是遇見了我，要不然，你縱使有天大的計劃要進行，都會夭折。”
“百花樓？機密要事……”她搖搖頭：“我沒有啊！”
“趙玲玲，還有你的好姐妹夢瑤都女扮男裝進百花樓了，他們與李維那些不得誌的門生密謀，打的可是你的名號啊！”
“什麽？”姚景心一開始是驚訝，很快就想起來了：“哦，我明白了，是有這麽回事，對了，你既然知道了，為何不破壞反而要幫我？”
他輕歎一聲，經過這麽多事之後，他已經承受了一個敗字：“我的人生已經這樣了，皇位無望，於你也無望，可是我不希望你的人生也與我一般，要經曆一個敗字！”
“你是說，你放棄爭奪皇位了？”她驚訝地望著他，沒想到這麽多年，他終於覺悟了。
“不能那有怎樣？沒有你，就算我擁有天下那又怎樣？”他冷笑一聲，帶著自我嘲諷。
“我……”她不知道該怎麽說：“那今後你打算怎麽辦，你準備去哪兒，做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