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女官上朝
麵對著一群人質疑的目光，羅翠屏當即尷尬地笑笑：“我來將軍府之前，跟宮中老人稍稍打聽了一下府中的情況，得知將軍府這麽多年依舊打理得井井有條，皆是因為一位忠實的官家李福，心裏估算著年齡也就是你了，隻是不知你的腳怎會這般？”
周圍的人稍稍鬆了一口氣，李福瞧著羅翠屏也是個心善的姑娘，當即緩緩開口：“老奴這腿啊，是五年前修葺祠堂屋頂不慎掉下來弄傷的，多謝大小姐掛心，來，站著說了這麽久，大小姐和公公快請進吧……”
饒勝誌招呼手下將大小箱子搬進府中，隻坐著喝了一盞茶便匆匆離開了，就在下人們張羅著給羅翠屏收拾的時刻，她突然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四周：“這麽多年了，這兒真的一點也沒變……”
“老李管家！”
李福立刻畢恭畢敬的出現：“大小姐有何吩咐。”
“陪我去祠堂吧，我想拜拜羅家的列祖列宗！”她眼中含著淚，沒人察覺她的異樣。隻見李福輕輕應了一聲就領著她向祠堂方向靠近，這一路上，周圍的一草一木，就連那後院的一口水井，都收入了羅翠屏的眼中。
“哎呀，方才大小姐在門口叫了老奴一聲老李，老奴還以為是三小姐回來了……”他自顧自的說著陳年往事，她一步接著一步地緊跟著落淚。
“若是三小姐還活著，也應該是大小姐你這般年紀了，可惜啊，可惜啊……”說到這兒，或許是感受到身後女子莫名的悲傷氣氛，他當即止住了話題：“老奴該死！老奴不該提這些往事，老奴並無他意……”
“好了，別說了，我知道，你忘了我進門之前的話了嗎，我已經得知府中情況，三小姐羅晶晶葬身於十二年前一場大火，羅家最後的一點血脈也沒有了，所以，從今日開始，我羅翠屏便是羅大將軍的孫女，是羅家精神的傳承，隻要有我在的一天，定不讓羅家上上下下受人欺淩！”
聽著這話，李福當即也有些老淚縱橫：“皇上英明啊！這麽多年不僅保存著將軍府，給予一切開支，今日，還來了一位羅家本家的大小姐，小姐心地善良心係全府，乃是咱們將軍府的福氣啊……”
列祖列宗的牌位就在眼前，一把青龍戰戟立於羅蒙多牌位之前，旁邊是一副衣架，撐著羅大將軍戰功赫赫的戰袍，威風凜凜不減當年，羅翠屏呆望半晌，當即跪倒在地：“爺爺……”
天色尚未明朗，清兒已經打好了水，將官服放置在chuang前，剛準備叫醒姚景心就忽聽得帳內傳來一聲清響：“我早就醒了，就是有些頭疼。”
嚇得清兒縮回了手：“可能是大人昨晚喝了酒又吹了風，所以染了風寒，奴婢這就去找太醫來瞧瞧。”
“不必了，幫我煮碗薑湯吧，喝了就該去早朝了不是嗎？今天是我第一日上任，還不知道皇上要分給我什麽差事，我也不能出宮去看看翠屏和夢瑤過得怎麽樣，願他們安好吧……”
“奴婢聽說，羅小姐昨晚就入住了將軍府，說是要為羅老將軍盡孝，在祠堂吃齋誦經三個月閉門不出呢！”
隔著帳子，姚景心睜著大大的眼對著粉色的暖帳：“哦？難得啊……翠屏那跳脫的性子，讓她三個月不出門，可真是苦了她了。”
“相比之下夢瑤小姐的待遇就好了許多，因為是皇上冊封為女，陸大人將夢瑤小姐視如己出，隻是她那口吃的毛病……讓許多下人都笑話她！就是不知道今日與公主伴讀會不會受欺負。”這話說得隨意，卻令姚景心記在了心裏，她穿上如男子般的官服，棗紅色長袍莊重深沉，藏青色腰帶下則是一朵搭配別扭的木芙蓉花，看得她沒來由的一肚子氣。
“這官服……”
“回大人的話，是皇上命織造局改的樣式。”清兒伺候她洗漱，將她長發盤起束髻，那枚通體潤白的羊脂白玉發簪穿過青絲。
“真是可惡！”她低聲啐了一句，當即將視線移開不再看那些‘不懷好意’的芙蓉花瓣。
早朝的鍾聲還未響起，偏門已經紛紛踏過數輛馬車，姚景心早早來到宣政殿前等候，本來昨夜應學習的一些禮儀和規矩，都因為那場沽月台的晚宴給耽擱了，正巧看到饒勝誌帶著一班太監來到殿前，她當即上前請教。
“饒公公早……”她反倒先一步跟饒勝誌打招呼，對方滿臉驚訝之色：“姚大人早！”
“饒公公，今日是我第一次參加早朝，很多規矩都不明白，請問可否告知一二？”小小聲聲地靠近他，她越發的不好意思。
饒勝誌還以為是什麽天大的難事，聽完之後當即輕鬆地笑了起來：“是奴才失職，這女官當朝就隻有一位，跟內務司同排而立，待會內務司眾位大人前來，姚大人就跟著站在第四排即可。”
“哦！我都忘了自己是正四品，理應如此，讓公公見笑了。”說完不忘拱了拱手。
“哪裏的話！當初宴請伽禪那王子一事，姚大人暗中幫了奴才一把，奴才還未來得及報恩，以後有用得著奴才的地方，大人盡管開口。”
“如此，就多謝公公了……”說完，一錠雪花白銀就落入了饒勝誌的手中。
列隊皆以成型，站立於第四排的內務司官員們正帶著嘲笑的眼神盯著姚景心身上別扭的官服，本應繡著飛禽的圖案竟然變成了一朵女裏女氣的花兒，朝堂之上又多了一個笑話。
姚景心硬著頭皮站在了最裏端，身邊的男子微微瞥了一眼，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昨日被她拒婚的內務侍郎楊承中！看到姚景心站立於身側，原本就一肚子火的他當即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緊隨著一聲高亢如打鳴的叫聲：“皇上駕到……”
儀仗隊再次出現，在宮女太監的簇擁之下，皇帝趙亦靖緩緩踏著步子走到龍椅之旁，威武的龍袍挺得筆直，當即端坐在龍椅上。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所有朝臣皆下跪行禮，姚景心當即也行跪拜之禮，但突然感受到膝蓋處傳來一陣刺痛，當即雙腿一軟，一個四仰八叉的姿勢趴在了地上。
周圍的大臣們見此竟然偷偷地笑了起來，趙亦靖高坐龍椅，俯視群臣微微抖動的肩膀和扭動的頭顱，當即也將姚景心滑稽的伏倒姿勢看在眼裏，伴隨著一張臉由紅轉青，龍椅之上傳來一陣拍打案桌之聲：“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