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行刺

  皇宮大殿之上歌舞升平,皇上與皇後對飲一杯,相視微微一笑,繼續接下來的節目。充滿異域的鼓點聲響起,一麵大鼓被抬入大殿正中央,左邊坐的是王侯將相文武百官,右邊坐的是多羅國的王子和眾使者。


  巨型的花鼓之上盛開著一朵巨大的牡丹,金玲全身掛滿了銀鈴,正微微抖動著身軀,周圍的燈光突然黯淡,所有的光線都在這位蒙麵女子身上,她袒露著半截肚皮,宛若壁畫上的仙子做了個反彈琵琶的姿勢,周圍靜悄悄地等待著女子的開場,突然,白皙的腳掌落下,鼓麵傳出幾聲悶響,砰,砰砰……


  激昂的鼓點聲響起,人們開始恢複動彈,敬酒的敬酒,寒暄的寒暄,很少有人注意台上的舞者,雖然她跳得盡興。


  這樣的舞蹈在皇上眼裏看來,俗不可耐。


  伽禪那站起身來,身子高大挺拔,舉止文質彬彬,完全沒有小國的粗俗和野蠻,筆直精致的鼻梁襯得他雙眼深邃如狼:“久聞玉王爺盛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伽禪那敬王爺一杯。”


  趙亦佟直起身子,精美到令女人蒙羞的五官,優雅貴氣的舉手投足,也絲毫不遜色:“王子過獎,早年就聽聞多羅國的王子驍勇善戰,智慧過人,傳言果然不虛,來,幹一杯!”


  坐在趙亦佟身旁的另一位王爺,慶王爺趙亦忠卻一直喝著悶酒時不時瞥兩眼花鼓上的妖嬈身姿,這一切,都被一個人看在眼裏,他就是端坐在大殿最頂端的皇帝趙亦靖。


  “寧國是禮儀之邦,王子遠道而來就多逗留些時日,讓我這個喜愛遊山玩水的弟弟帶王子領略南國風光。”趙亦靖的左邊坐著皇後葉蘭珍,右邊坐著貴妃曹玉玲,有發妻和美人相伴,真是羨煞旁人。


  “臣弟求之不得!”


  “那好,伽禪那就多謝寧皇,多謝王爺了!哈哈哈哈……”


  宴會進行到一半,所有人都是最放鬆的時刻,就在這時,這場又長又悶的舞蹈也終於接近到尾聲,鼓上起舞的金玲明明抬起了右腳,腳跟還來不及落在鼓麵,卻聽得鼓麵自顧自的響起了多餘的鼓點,這是怎麽了?

  噗嗤一聲響起,尖銳的刀口劃破了花鼓,幾名黑衣人徑直躍上殿堂,一名黑衣人迅速衝向毫無防備的趙亦靖麵前,所有的人都將目光投放在他的身上,正在千鈞一發的時刻,葉蘭珍飛撲到麵前擋住了來人的刀口。


  “有刺客,救駕……”周圍亂作一團,就在大家將注意力放在趙亦靖身上時,另兩名刺客向著伽禪那衝去,伽禪那見勢頭不對,掄起案桌便抵抗一番。


  麵對此情此景,趙亦靖與趙亦佟對望一眼,趙亦佟一掌將身旁的趙亦忠推到高台之上,自己卻溜入人群中救伽禪那去了。


  當刺殺趙亦靖的黑衣人還差分毫就碰到葉蘭珍的同時,那刀鋒卻走偏向著旁邊的龍珠砍去,趙亦忠立刻衝到刺客身邊將其製服,剛把蒙麵黑布扯下,就看到刺客口吐黑血,兩眼一翻便中毒身亡。


  禦林軍的趕到使得驚慌的人群很快便安穩了不少,大部分禦林軍湧向趙亦靖身邊形成保護圈,另一部分則捉拿四散的黑衣人。


  大家再放眼一望,卻發現伽禪那和趙亦佟不見了蹤影。


  皇宮偏殿的屋頂上出現三個奮勇廝殺的身影,眾所周知,所有人都不能帶兵器進入大殿,趙亦佟掩護伽禪那到偏殿取回了武器,此刻正與一名黑衣人相持不下。


  “好身手!”趙亦佟由衷感歎,在京城這麽多年,還沒有遇到這般強勁的對手,而身旁的伽禪那雖然英勇不凡,但在之前的抵擋中受了傷,此刻,身上的王子袍被鮮血浸濕。


  “王子不要戀戰了,快下去吧,禦林軍已經來了。”


  “就算戰死,我也絕不退縮,今天本王子就要看看,究竟是誰這麽大膽,敢公然在寧國皇宮裏行刺!”


  話未說完,遊龍寶劍的光芒從眼前掠過,黑衣人的後背牽扯著一道隱隱作痛的傷痕,那黑衣之下也是鮮血淋漓。


  手掌放出一枚霧彈,屋頂上炸開了幾片磚瓦,周圍彌漫著一股刺鼻的青煙,待兩人眼前恢複明朗,那黑衣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大殿之上,望著滿地的屍體,其中有官員的,有使臣的,還有這群刺客的,除了逃掉的那個人,所有的黑衣刺客都中毒身亡,這些死士究竟是誰的人,沒人知道……


  狠狠地拍著案桌,趙亦靖龍顏大怒:“怎麽可能沒有頭緒?這刺客是哪兒來的?是這表演的花鼓裏出來的,與這支舞有關的所有人都關押起來!”


  “屬下遵命!”守城將軍葉一敏若有所思地盯著皇後葉蘭珍,還好妹妹毫發無損。


  “報……啟稟皇上,花鼓的表演者是一個官奴婢。”副將鐵勝軍單膝下跪,將查到的所有線索都上報皇帝。


  “什麽,是誰這麽大膽,竟敢將官奴婢私自放入大殿!”


  “回皇上,是張潮湧張公公領來的人,那麵大鼓也是經他的檢查無誤入宮的。”


  “好一個張潮湧,他人呢?”


  “回皇上,張潮湧已經服毒身亡,太醫剛剛來驗過,張潮湧跟刺客中的是同一種劇毒,此毒名為蠍王散,是來自西域的奇毒。”


  “西域……”趙亦靖若有所思:“來人啊,快馬加鞭傳朕旨意給單都王,請他協助調查此事。”


  “是!”太監開始擬旨,葉蘭珍盯著小太監磨墨。


  “還有能問話的活人嗎?”趙亦靖掃過狼藉的大殿,鐵勝軍立刻回答:“有,那名官奴婢還活著!”


  “帶上來。”


  “是!”


  揮揮手,兩名禦林軍架著金玲進入大殿,金玲已經泣不成聲,嚇得雙腿發軟:“皇上,皇上饒命啊,奴婢是無辜的,奴婢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抬起頭來。”威嚴不容小覷,嚇得金玲立刻抬頭。


  “官奴婢……看來,朕對你們真是太過仁慈了!”趙亦靖接過聖旨看了一眼,狠狠地將玉璽蓋在上麵。


  “皇上,皇上饒命……”


  葉蘭珍踱步到金玲的身邊彎下了身子捏著她的雪白下巴:“大膽奴婢,你們本是戴罪之身,享受皇恩多年卻不思悔改,今日還大膽行刺,若不從實招來,有得你受的!”


  “皇後娘娘,奴婢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你叫什麽名字?”趙亦靖忽覺得她像一個故人。


  “奴婢,奴婢喚作金玲。”


  “金玲?你父親可是金元柏?”


  “是,正是家父!”


  “那就錯不了了,金元柏啊金元柏,沒想到你死了這麽多年,餘黨還是不肯就此罷休啊,當初先皇讓你鎮守西域邊防,真是個最大的失誤!來人啊,將金玲押入大牢,由內司院審問定罪,今日入宮的官奴婢全部一起收押……”


  “皇上……皇上……奴婢冤枉啊,冤枉啊……”此起彼伏的叫喊聲響徹整片皇城,一牆之隔的菽園內人人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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