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難受
送完顧朝朝回家，他心情有些鬱悶，看著不遠處的公寓，心情沒由來的煩躁起來。
他長腿一邁朝小巷另一邊的公寓走去。
傅司暮到了走廊，他懶洋洋的靠著牆，手裏把玩著打火機，像是煙癮犯了，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煙，隨手抽了一支，咬在嘴裏，打火機“哢嚓”一聲點燃，他吸了一口，嘴裏緩緩吐出白色煙霧。
香煙的薄荷味充斥口腔，星星點點的火星若隱若現。
灰白色煙霧縈繞在周圍，神色有些看不清。
他嘴角扯了下，把煙隨手摁滅在牆上然後扔進垃圾桶，手插著兜，微信提示音突然響起，傅司暮有一瞬的恍惚，他打開手機，入眼就見顧朝朝發的消息。
【傅司暮，你回家也要記得洗個熱水澡，喝點熱水。】
【如果感冒了，一定要記得喝藥。】
傅司暮低頭笑了聲，低沉嘶啞的聲音在空蕩的走廊略顯悲痛。
傅司暮回她：
【好的，知道了。】
他望著205的門牌號，眼底暗淡無光，他恨自己當初為什麽沒有先別人一步把房子買了，現在的他連回憶的都沒有。
他每個星期都會來一次這裏，隻是他每次來，都是靠著牆，抽著煙，看著那個門牌號發呆。
不知道王珂他們從哪打聽的消息，那晚他照常來了這裏，走到小巷口卻被他們攔著打。
他當時在想，那就把他打死吧，這樣他就可以下去陪媽媽了。
誰知道顧朝朝救了他，他的一顆心又跳動起來。
他想好好喜歡她。
他也曾試著找了買這間公寓的主人，想把房子買下來，可他們不想賣，說是留給他們兒子當婚房。
找了好幾次都被拒絕，他也沒再打擾，所以幾次來都遠遠靠著牆看著那個熟悉的門牌號。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傅司暮回過神，看著名字，手機劃過接聽鍵，聽著那邊苦惱絕望的聲音：“傅哥，沒有你，我們都團滅了，傅哥求帶。”
傅司暮淡淡的笑了笑，他覺得陳斯年的電話很及時，頓了片刻開口：“等著我。”
說罷，不等那邊再說什麽，就把電話掛斷。
那邊的陳斯年看著被掛斷的電話，心痛的吼叫著，他還想讓傅司暮帶點麻辣小龍蝦過來吃呢！
掛電話掛的一如既往般迅速，陳斯年心裏長歎一口氣。
顧朝朝趴在床上看小說，半響，像是想起什麽，連忙起身，走到衣櫃前，打開。
衣櫃裏的衣服顏色大多是黑白，幾乎沒有什麽鮮豔的顏色，顧朝朝抿著唇，尋思著是不是要買件裙子。
她晃了晃腦袋，把這種想法揮之而去。
她為什麽要買裙子，又不是約會，而且她最討厭穿裙子了。
她躺到床上，閉眼，想想還是去了衣櫃挑選衣服。
她看著一整排衣服，不是嫌這個衣服素淨，就是嫌那套衣服土氣，不一會，所有衣服都扔在床上，顧朝朝沮喪的坐在地上。
她挑不出一件合適的。
“咚咚咚”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進。”
李文澤聽到顧朝朝說進，他才慢慢走進去，一看床上，李文澤一愣：“你這是要……離家……出走。”
顧朝朝本來就因為挑不到合適的衣服心情不爽，一聽李文澤的話，自然賞了個白眼給他。
“不會說話別說話。”顧朝朝起身坐在床上整理衣服。
李文澤“嘖”了一聲，低頭掃了她一眼：“我本來就不會說話。”
他轉身喊道：“吃飯。”
顧朝朝心裏窩著火：“老娘不吃。”
李文澤嘴角揚起，走到門口提醒道：“我媽說她馬上回來。”
顧朝朝一聽趕緊跑去客廳，看著李文澤和舅舅坐在餐桌前，她笑著打招呼：“舅舅，你回來了。”
李明凱微微頷首。
顧朝朝慢慢挪步坐在椅子上，看著一大桌豐盛的菜肴，一點食欲都沒有，因為她的“舅母”馬上要回來。
顧朝朝低頭降低自己的存在，可李明凱偏不如她意，目光時不時的看著她像是欲言又止：“朝朝啊。”
顧朝朝等待他的下文，可李明凱又不說話，她隻好開口：“怎麽了？”
李明凱微微搖頭，猶豫片刻才說話：“你媽媽給你打電話你怎麽不接。”
顧朝朝聞言麵色一冷，抬眸看著李明凱：“舅舅，不要提那個人。”
“她不是我媽媽。”
李明凱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無奈的揉了揉她的腦袋：“你媽媽打電話跟我說她很想你。”
顧朝朝起身拉開椅子僵硬的笑了笑：“我不餓，你們吃吧。”
李明凱輕咳兩聲，沉默幾秒解釋道：“朝朝，舅舅不是故意提起你媽媽的。”
顧朝朝勉強一笑：“沒事。”
話音剛落，她就轉身離開了。
李文澤心裏長歎一口氣，之前顧朝朝準備和人看電影，他還威脅她給姑姑打電話，那時她的態度還沒這麽差，到底怎麽了？
他也知道姑父的死跟姑姑脫不了幹係，但畢竟姑姑才是他最親的人。
小時候姑姑經常帶顧朝朝和他一起去遊樂場玩，每逢他生日姑姑都會給他寄禮物，他還記得，八歲那年，因為在外貪玩，扮演小醜的人給了他一根棒棒糖，他接過後，小醜就引誘他到人少的地方，然後捂著他的嘴一把抱起他，姑姑當時正在著急找他，看到他被抱走，一路跑著追著他們大叫，人販子……
街上原本沒有多少人，因為姑姑的吼聲，大家聞聲趕了過來，看著周圍人越來越多，小醜放下他，落荒而逃。
是姑姑救了他。
李明凱看著顧朝朝關緊的房門，歎著氣，拿起筷子：“吃吧，不用等你媽了。”
“給你姐姐留點飯菜。”
李文澤想了想，拿著碗夾了顧朝朝愛吃的菜走進她房間。
一進門就見顧朝朝蹲坐在地，頭埋在腿間，小聲啜泣。
李文澤將碗放在桌上，站在原地靜默半響，還是轉身離開了。
他還是不要安慰好了，越安慰她哭的反而越厲害。
他走到門口，輕輕把門帶上。
顧朝朝抬頭看著關上的房門，想起爸爸，眼睛一酸，眼淚順著臉頰又流了出來，她咬著牙，抬手拭去眼淚，可眼淚偏偏不如她意，還是流出來了。
顧朝朝伸手試圖用手掩蓋她的痛苦，她那時不時的啜泣變成持續不斷的低聲哭泣，顧朝朝眼睛緊閉著，用牙咬住拳頭，想竭力忍住製止抽泣。
過了好久，她才緩慢起身，扶著牆一步一步走著，但因蹲坐太久，腿腳有些麻木，身體支撐不住，猛然倒地。
疼痛瞬間布滿全身，顧朝朝作罷，她躺在地上，看著天花板，她輕笑一聲，不知是笑還是自嘲。
過了良久，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顧朝朝爬去摸自己的手機。
一看是傅司暮打來的電話，她猶豫片刻，還是選擇不接，她把手機放在床上，任鈴聲響著不管。
過了許久，房間又重新恢複安靜，她坐在地上想，他肯定不會再打過來。
顧朝朝緩慢起身靜靜的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上的燈，心中滿是酸澀。
鈴聲再一次響起，顧朝朝怔了怔，他居然又給她打了電話。
“顧朝朝，我忘記問你，明天幾點去遊樂園。”傅司暮的聲音很是溫柔。
“下午三點。”話說出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嘶啞的厲害。
電話那頭的傅司暮聽到顧朝朝嘶啞的聲音眉頭微微蹙起：“你感冒了。”
顧朝朝仿佛千言萬語哽於喉，說不出話。
傅司暮沒聽到回音半響才開口：“晚上記得喝藥，早點睡吧。”
顧朝朝輕咳兩聲，淡淡道：“晚安。”
電話掛斷後，顧朝朝嘴角翹了翹，心裏一暖。
她閉著眼，蜷著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然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