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怕雷聲
下午最後一節課——
傅司暮支著臉目光專注的看著顧朝朝。
傅司暮用筆碰了一下她胳膊,淡淡道:“顧朝朝。”
顧朝朝“嗯”了一聲,沒有抬頭,手裏拿著筆認真的寫著作業。
半晌沒有等到下文,才停下手裏的動作,抬眼疑惑地望著傅司暮:“怎麽了?”
傅司暮盯著她,沉默許久才開口:“周六你想去哪玩?”
顧朝朝聞言愣住了。
他意思是約她?
顧朝朝垂著眸,不敢去看他那雙眼睛,猶豫片刻才開口:“你是想約我?”
傅司暮手握拳放在嘴邊輕咳兩聲:“我們一起去。”
“和陳斯年他們……”
原來不是單獨約我出來,顧朝朝想,行吧,去就去。
“陳斯年。”
聽到傅司暮的聲音,陳斯年回頭看著他,一臉疑惑。
“怎麽了?”
傅司暮掃了他一眼,輕聲道:“明天去哪玩?”
陳斯年嬉皮笑臉的看著他:“傅哥,每逢周末,我們不都在網吧吃雞嘛。”
傅司暮手指沿著桌麵輕輕敲了敲,低頭像是在思考著,半響才憋出一個“哦”字。
陳斯年一臉懵逼的看著他,這是……幾個意思?
陳斯年晃了晃腦袋,索性也不想了,畢竟傅司暮這樣的腦回路,他也……不懂。
他低頭繼續打著遊戲,嘴裏不時罵道:“操,二憨你他媽的傻站在那幹嘛?”
韓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瞪著他:“是你他媽的太蠢了。”
“……”
“他吃雞,你明天去哪?”傅司暮眉頭蹙起,他不知道該怎麽約人。
顧朝朝不自在的捏著衣角,微微掃了他一眼,迅速低下頭,他這是什麽意思?她怎麽……也看不懂。
剛剛陳斯年說他們每逢周末都在網吧吃雞,他問她明天去哪玩,他是想……約她。
想著,顧朝朝嘴角微微翹起。
她一直想去遊樂園玩?像傅司暮這樣的肯定沒去過。
顧朝朝點點頭,莞爾一笑:“我想去遊樂園。”
唇角露出兩個可愛的小梨渦,很是甜美。
傅司暮的手微不可聞地僵了一下,垂眸斂去眼底的情緒,笑了笑,漫不經心的:“那就去遊樂園。”
顧朝朝笑了笑,點點頭。
喬薇坐在講台拿著一摞卷子喊道:“江許,過來發卷子。”
江許聽後連忙走上台接過試卷,一排一排地發下去。
“這次作業很少,就一張試卷,先讓你們好好放鬆一下,後麵的學習任務會加重。”
大家聽後,歡呼著,直誇:“喬老師,又美又善良。”
這次作業減少,可把他們高興壞了,畢竟他們是學生,喜歡玩。
江許發到最後一排,遞給顧朝朝的試卷,手一頓,半響開口道:“加油!”
顧朝朝一頭霧水的看著他,不知道他這句“加油”是什麽意思?
無奈隻得禮貌的點點頭,道了謝。
江許總覺得有道視線緊盯著他不放,不自在的看向那道目光,正想罵幾句。
一看是傅司暮,瞬間噤聲,趕緊逃離。
傅司暮的目光看上去,恨不得……把他給吃了。
他可不是gay,他是直男。
倘若傅司暮此時要是知道他的想法,他肯定指著他的鼻子罵:“你他媽別做白日夢了,老子可是直男。”
傅司暮在江許盯著顧朝朝對顧朝朝說加油時,傅司暮瞬間變臉,麵色不悅的瞪著他。
這廝是不是喜歡顧朝朝,他要好好看住顧朝朝,不能讓這個許江,哦不,是江許接近顧朝朝。
什麽破名字,這麽拗口。
“轟隆”一聲,電閃著一道道白光,像揮舞著一把把利劍;雷發出隆隆的響聲,好像在空中擊鼓。
緊接著,黃豆大的雨點紛紛落下來了。
顧朝朝驚嚇的捂住耳朵,身子瑟縮一下,下意識的趴在桌上,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傅司暮掃了她一眼,卻見她渾身發著抖,似是太冷,又像是嚇到。
傅司暮抬手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不要怕,我在你身邊。”
看著顧朝朝好半響沒有動作,依舊發著抖,他心疼的抓住她的手。
顧朝朝手尖微不可見的頓了頓,她咬著腮幫子的軟肉,緋紅從耳尖蔓延到臉頰,溫度逐漸攀升。
顧朝朝心跳忽地漏了一拍,她轉頭茫然地盯著傅司暮。
她輕輕掙紮,傅司暮更是緊緊抓住她的小手,完全禁錮在掌心。
傅司暮揉了揉她的腦袋,溫柔的說:“別怕。”
顧朝朝點點頭,一行眼淚猝不及防的落了下來。
她想起那天在醫院病房——
幾個醫生護士輪流給爸爸做心髒複蘇,但……由於送的晚,最終還是救治不及時……去世了。
年輕的醫生長歎一口氣,同情的看著她,輕聲說了句,“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就在護士準備給爸爸蓋上白布,她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一把甩開護士的手,吼道:“我自己來。”
那晚她猶瘋了般跪在地上拉著爸爸的手,哭的撕心裂肺。
她不相信爸爸已經……死了,明明昨天還笑著和她商量生日買什麽禮物,最後卻長眠於此,再也醒不過來。
那天她跪在地上拉著爸爸的手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支撐不住暈倒在地。
後來的葬禮她拿著爸爸的遺像,哭的不能自已,火化結束後,她恍恍惚惚的像是看見了爸爸在對她笑,還對她說,“你不要怨你媽媽。”
她看著站在門口麵無表情的媽媽,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爸,你看見沒,你死了,那個女人都沒哭。”
“一滴眼淚都沒有。”
“如果不是她,你怎麽會死。”
我又怎麽會失去最愛我最疼我的父親。
……
之後的她就害怕下雨天打雷的聲音,她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
有很長一段時間,顧朝朝都會反複夢見爸爸,直到現在,她也還是能夢見。
小時候常聽外麵的人說,晚上若是做夢夢見一個人,那就是夢裏的人在想他。
爸爸一直都在想她。
傅司暮抬手拭去她的眼淚,一臉心疼的看著她:“別哭,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我沒事。”話說出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嘶啞得厲害。
傅司暮安慰著她,卻見她眼淚流的更凶,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此時,鈴聲響起,放學了。
大家早就注意著時間,放學前幾分鍾,就已經將東西收拾妥當。
同學們拉著自己的同伴陸陸續續的走出教室。
“朝朝。”溫念拉著嚴晴走了過來。
卻見顧朝朝流著淚,傅司暮在一旁給她擦眼淚,嘴裏不停的說著:“別怕……”
溫念以為是傅司暮欺負了顧朝朝,一時氣急敗壞,口不擇言:“傅司暮,你又欺負我家朝朝。”
“你是不是有病啊你!”
傅司暮像是沒聽見,他看著顧朝朝還在哭,太陽穴突突直跳,為什麽女生這麽愛哭。
傅司暮忽然直起身子,傾身靠過來,伸手將她攬進懷裏。
顧朝朝猝不及防,整個人往前栽了栽,一頭紮進他懷裏。
傅司暮一隻手橫在她腰間,另一隻手扣在她腦後,頭埋進她頸窩,呼吸比平時稍微有點重,溫熱的,熨燙著她脖頸處的皮膚。
顧朝朝眼淚戛然而止,她愣愣的看著傅司暮。
良久,才抬起手,緩緩地摟緊他的腰。
他的胸膛溫熱堅硬,她就這樣緊緊摟著,恍惚間,她想起了爸爸的懷抱。
他揉著她的頭發,溫柔的說:“別哭了。”
傅司暮嗓音有些啞,像壓抑著什麽一般,握住她腰身的手收緊幾分。
溫念掰著嚴晴的臉扭頭,輕聲道:“別看,少兒不宜。”
嚴晴一臉懵逼的看著她,真當她傻,這是少兒不宜嗎?
隻是抱在一起而已。
溫念心裏也不是滋味,她還以為傅司暮是在欺負顧朝朝,她剛剛還……吼他。
她還說他……有病,這下完了。
陳斯年尷尬的輕咳幾聲:“傅哥,我們先去網吧等你。”
說罷,不敢看他鋒利的眼神,趕緊拽著幾人迅速逃離。
戀愛中的人真可怕!
溫念嚴晴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溫念很識相的拉著嚴晴走到門口笑著說:“朝朝,我們也走了,拜拜。”
看著教室隻剩下他們兩人,傅司暮點點頭,不錯,還算識相。
顧朝朝靠在他胸膛,像是聽到“咚咚咚”帶有規律的心跳聲。
顧朝朝感覺自己臉都開始發燙,她埋下頭,腦袋抵在他肩膀上,不想讓他看到自己,“你放開我。”
她耳朵紅透,別開頭去,抬手推他。
傅司暮豈會罷休,好不容易人都走了,他終於可以好好抱她,誰知還沒抱多久,她就讓他放手。
他自然不樂意更緊的抱住她。
顧朝朝感覺自己的腰要被他勒斷,她抬手推他:“抱夠沒。”
傅司暮低頭,將下巴擱在她頭發上蹭了蹭不滿的說:“沒有。”
聞言,顧朝朝的臉“騰”地燒紅起來,她稍稍低頭,心跳不受控製的狂亂跳動起來。
半響,她輕輕抬頭,盯著他的眼睛:“好了沒有。”
傅司暮抬眸,看著顧朝朝近在咫尺的臉,喉嚨不甚明顯地滑動一下。
半響放開了手,少女柔軟帶有香味的身體遠離了他的懷抱,頓覺失落。
顧朝朝輕輕一笑,唇邊還有兩個小小的梨渦。
格外可愛。
傅司暮心跳微微一滯。
他勾了勾唇,朝顧朝朝笑了笑:“外麵在下雨,我送你回家。”
顧朝朝乖巧的點點頭應了一聲。
傅司暮自覺拿起桌上顧朝朝的書包,然後背在身後,又從自己抽屜裏拿出校服。
他牽著顧朝朝的手,嘴角翹了翹:“走吧。”
顧朝朝沒有掙脫他牽她的手,她順從的跟著他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