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鳳清歌的弟弟
手上一空,他愣了下,抬眸,她早已囫圇吞了下去。
麵具男子望著她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不禁莞爾。
“不怕我毒死你了?”他戲謔的問。
阿九白了他一眼,“我一弱女子,你要殺我,輕而易舉,實在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他讚同的點頭,“你很有自知之明,也很聰明。不過……”
剛吃下藥丸,感覺身體裏有一股暖流注入,人也精神了許多。正暗想著他果然沒有騙她,就聽到又緩緩開口。一般這種帶轉折的話,通常沒啥好事。
“你剛才吃的並非解藥,而是大補丸。”
阿九怔了怔,額際掛了三條黑線,嘴角眉梢都在抽搐。她咬牙切齒:“大、補、丸——”
她陰沉的臉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反而勾起嘴角,像是惡作劇得逞般,心情甚是愉悅,還帶著些許得意。
阿九深吸一口氣,努力的壓製著體內的洪荒之力爆發。唇齒間逸出寒聲:“解藥呢?”
他目光幽深的凝視著她,輕緩的說:“解藥……就是我。”
“啪”理智線繃斷。
阿九怒瞪著他,這是啥意思?
“你耍我——”
他依然是那沉穩姿態,不緊不慢的說:“不讓你先補充點體力,我怕你呆會受不了。”
“啪、啪”第二根理智線斷開。
果然不出她所料!這套路別玩得太深啊喂!
阿九黑著臉,緩緩握拳,切齒寒聲的說:“希望你不是在告訴我,咱倆還得睡一睡,滾一滾,才能解這蠱。”
這擺明就是在占她便宜!難道那個“阿離”這些年來都是這麽解蠱的?
靠!真懷疑她是不是在暗戀這貨。
麵具男聞言,愣了下,唇,抿緊,似在壓抑著什麽。而麵具底下的眸子,則已經隱藏不住笑意。
以前的阿離,是個沉靜內斂的姑娘。這失憶後的阿離,怎會這般的有趣,竟然……能想得這麽歪。
虧她還敢說出來!
這要不接她的話,可都對不起她的心思。
麵具男子緩緩靠近她,說得雲淡風輕:“也不是第一次了,不用害臊。”那稀鬆平常的語氣,像是已經做習慣了似的。
然而,這話卻瞬間引爆了她的怒火,像炸了毛似的吼道:“害臊你妹啊!這種解蠱方式是什麽鬼,分明是別有用心,你這個見不得人的陰險卑鄙無恥的家夥,我告訴你,不管你們以前是怎麽做的。現在,你休想碰我一根毫毛。我就算疼死,也不會讓你奸計得逞的。”
他被她罵著,卻也不惱,僅是挑眉,淡淡地說:“你確定?”
“哼!早死早超生,你們這破地方我還不稀地呆了,都是一幫神經病。我絕不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她說得大義凜然,簡直讓人想為她的勇氣拍手稱讚。
然而,她嘴上說得無所謂,但,在生死麵前,誰能真的無所謂。隻不過,她心裏更清楚,這個男人絕對不會讓她輕易的死去。
所以,咳……裝個樣子,不能讓這男人看扁了她,將她吃定啊!
這年頭啊,就是善的怕惡的,惡的怕不要命的。
麵具男子定定的看著她,沉默不語。
過了好久,他拿出一把匕首。
阿九心裏“咯噔”一下,緊張的瞪大眼睛。這是要幹啥?難道她賭輸了不成?
正忐忑時,卻見他倒了一杯水,然後伸出自己的食指,輕輕劃了一下,將血滴在杯子裏,和在一起。
麵具男子將那碗血水端給她。
“這是幹嘛?”
“解藥。”
阿九一臉愕然,眼睛瞪得更大了。
“解、解藥?”
這個,是她始料未及的。
他剛才說他就是解藥,原來指的是這個?
阿九驀地一囧,靠,被耍了!
“這真的是解藥?”她故意板著臉,麵露質疑,來掩飾她會錯意的尷尬。
不過,這種解藥,也好不到哪裏去吧,太惡心了。
他不說話,但那堅定的神情,卻已然說明了一切。
阿九直覺,他這次沒有騙她。
見她遲遲不動,麵具男子說道:“子時一過,這解藥便會失效。想要解除痛苦,便要捱到下一個月圓……”
話未說完,杯子就被奪了過去。
阿九瞪著那杯腥紅,眉頭皺得很深。她抬眸看了他一眼,隨即深吸一口氣,屏著呼吸,咕嚕喝了下去。
然而,她本以為會很惡心的東西,卻在入口時,發現沒有那麽難咽,甚至,還帶著些微的甘甜。
喝下解藥,阿九放下杯子,抹了抹嘴,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盯著他看。
眼神,愈發的困惑。
她喃喃道:“你到底是誰?”
麵具男子幽幽說道:“想知道,自己想起來。”
阿九:“……”
丫的,要她自己想起來,不如請個道士將那鳳清歌的魂招回來還比較靠譜。
說起這個,她便忽然間想起了那個司徒彥。他上次對她說的話,雖藏著玄機,卻也是在暗示。他好像……知道她的來曆似的。
還有那個老道,說隻要找到那個命定之人,與他結為連理,便能改變她的命運。可是……那個命定之人是誰?
測出來的那個字,“天”又指的是什麽呢?是名字,還是身份?會不會是跟鳳清歌有關的這些人當中的其中一個?
真是想得她胸都脹了,頭都大了。算了算了!毫無耐性的阿九,甩甩頭,懶得琢磨了。
她轉眸看他,問:“你就是為了給我解蠱而來?”
他點頭。
“這解一次,就管一回?”
他再次點頭。
阿九這特麽就不樂意了。“這麽折騰有意思麽?你想要我做什麽,直說便是了,不必這麽大費周章。就算不怕我喝著惡心,也為自己著想啊,這麽放血傷身體的交易,實在是不劃算啊。”
他淡淡地說:“我生,你生,我死,你死。”
阿九嘴角一抽,徹底淩亂了。
搞毛啊,誰要跟你同生共死啊!
“這蠱,是你師父親自下的。除他之外,無人可解。”
阿九愣了下,張口便說:“那就找我師父來解啊。”
“他六年前便死了。”
“所以,這意思是,這蠱要永存我體內了?而你的方法,治標不治本?”
“隻要按時服下解藥,你便不會有生命危險。”
阿九此時內心是崩潰的。一萬隻草泥馬都不足以宣泄她的憤怒了。這什麽鬼師父,有這麽坑自己的徒弟麽?
阿九無語凝噎。
半晌,她像是想起了什麽,又開口問:“那這些年來,你一直都在鳳……我身邊?”
“嗯。”
阿九眉頭糾結成了一條毛毛蟲,疑雲聚頂。
“你到底是誰?我又是誰?”阿九已經無法在淡定了。
“這個不重要。”
“不重要?”阿九拔高音量。你丫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能體諒一下她這腦子一片空白的苦逼穿越人麽?你們要玩陰謀陽謀,倒是先讓她消化完這龐大的信息量,才能好好的跟你們鬥啊。
麵具男子無視她的幾近崩潰的神情,說道:“你隻要記住,服從我的命令,是你的使命。”
“我去你的命令!”阿九惱怒的咒罵,“本姑娘不跟你們玩了,愛誰誰!”
“你弟弟的死活,你也不管了麽?”在她轉身要走之際,他涼幽幽的話自背後響起。
阿九腳步一頓,說:“鳳家除我之外,已無生還。弟弟是什麽鬼!”
他忽然打了個響指,不一會兒,一名黑衣男子帶著一個四歲幼童進來,“主上,人已帶到。”
麵具男點了下頭,黑衣男人便又如同鬼魅般無聲息的退下去。
那名原本已經睡著的幼童醒了過來,迷茫的揉了揉眼睛,當他便在看見她時,驀地驚喜的向她撲了過來:“姐姐——”
阿九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來,就被那團肉呼呼的小家夥給抱住了。
她身體一僵,怔然地望著那白嫩嫩,粉嘟嘟的男孩緊緊的抱著她的腿。
這男孩唇紅齒白,濃眉大眼,生得可愛極了。
阿九蹲下身來,與他平視。仔細一瞅,倒還真的跟她這張臉有些相似。
“姐姐,我好想你……你都去哪兒了,為什麽不來看睿睿,睿睿一個人好怕……”泫然欲泣的說著,身子又撲了過來,那雙胖嘟嘟的小手緊緊摟著她的脖子,生怕再被遺棄似的。
阿九心裏一緊,莫明湧起一股難言的複雜情緒。似心疼、似不舍。
奇怪,她怎麽會對一個陌生的小男孩有這樣的情緒?莫非,他真的是鳳清歌的弟弟?
“姐姐,不要再丟下睿睿了……”小臉埋在她頸邊,她感覺到頸窩處傳來一陣濕意。
那無助的嚶嚶哭泣,將她的心都哭軟了。
這神馬隱藏劇情?發展得讓她措手不及。前邊一大堆問題麻煩還沒弄清楚,沒解決,又丟來一個小麻煩給她。
“睿睿乖,別哭了。你是男子漢,不能輕易掉眼淚的。放心,姐姐不會丟下你的。”阿九將他微微拉開,替他擦拭眼淚,柔聲哄慰。
“真的嗎?”小男孩軟糯的聲夾雜著不確定,抿著唇,怯生生的看著她。
阿九不由得動容,點頭。
“姐姐,睿睿想念爹爹和娘了,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回家呢?”小男孩問她。
阿九片刻的無言,抬眼望著麵具男子,複又低眸,握著小男孩的肩,勸道:“睿睿乖,姐姐和叔叔還有事要說,談完了姐姐就帶你離開。”
哪知小男孩卻反應強烈,搖頭抗拒,哭鬧著抱著她不肯鬆手。
無奈之下,阿九隻得先將他哄好。
夜深,小孩子通常堅持不了多久。沒一會,便在她柔聲輕哄中,抱著她的脖子沉沉睡去了。
這時,黑衣男子又走了進來,將小男孩給抱了出去。
阿九才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麵具男子,緩緩說道:“我想,我們是該好好的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