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進城
金山彎下腰,叮囑阿蠻,“先不要告訴別人好嗎?”她不想打草驚蛇,大家都已經是驚弓之鳥了,如此隻能先自己小心著。
阿蠻懂事的點點頭。
這時,前麵的玄羲發現金山沒有跟上來,又掉頭往回跑。
他們之間隔著許許多多因為城門大開而逃難進城的難民。玄羲在擁擠的人潮中,費勁地朝金山的方向而來。
即使隔著再多的人,金山也能看見挺秀高欣的玄羲。無多裝飾,那張變幹淨的臉依舊舉世無雙,隻要看過一次便再難忘卻。
那些凡塵俗世也掩蓋不了他的光華。隨著跑動,幾縷發絲落在他秀美的眉間,略顯淩亂。那張俊容配上額前的發絲更是迷人。他明澈的眼神中帶著柔情望向金山,像擁有萬道流光。
跑著,迎向金山,讓玄羲的嘴角微微彎著,是在笑,讓瓊花般的容顏更加爛漫。
玄羲的目光永遠都在金山身上。午後金色的陽光灑在他身上,肌膚和發梢微微泛著金色光澤,渾不似真人。
玄羲往回跑,周圍的兵士紛紛驅趕進城的百姓,將百姓從玄羲要走的路前驅離。一時之間,吆喝聲,叫罵聲不絕於耳。
看到這情形,金山緊步上前,與玄羲匯合到一處,隨著邑城的官吏和兵士進了城。
進城以後,玄羲和眾人直奔州衙,找出赭州邑城繪圖,布防圖紙,而柳牧景先行一步被派出去清點兵卒人數和武器數量。
金山和阿蠻留在州衙,外麵都是流民太亂。她們沒有走遠,坐在堂上,畢竟是非常時期。一切規矩應當以人為先。
曾有官吏問過太子,隨行的除了柳大人和一個小叫花子,還有一人是誰。玄羲壓低了嗓子,生怕被金山聽見。他說,她是一國的希望。
州衙大堂上,在明鏡高懸的匾額下,玄羲站在升堂的幾案後,而左右兩邊站的是孫判官、岑理問。
岑理問一路跟著玄羲跑來,一張大胖臉上都是汗水,他顧不上擦急忙問還在看邑城圖紙的玄羲,“殿下,我們要如何應對啊?”
玄羲凝視著幾案上,工筆繪畫的圖紙,想了想道:“他們白天是屍體,隻會在夜間活動,又害怕火焰燃燒,隻要利用這點,就能阻擋住他們。我已經讓柳領率去清點兵丁人數。隨後,讓他領著人去活屍將大量而來的東門和南門下挖壕溝。在溝中堆上枯草、樹枝,等到活屍過壕溝時引燃,這樣可以阻擋一陣。”
城外赭州邑城附近的難民還在源源不斷的進城。
邑城太小,如果其他受災的縣城的人全部進來,根本裝不下。但又不能阻止逃難的百姓進城,如今已經午後,晚上活屍就會出動,如何度過今晚迫在眉睫。
柳牧景清理完人數,派了一部分人挖壕溝,另一部分人砍伐城外的竹林製作弓箭。
他把兵器庫裏武器全部發放,讓那些百姓領取武器。這是後手準備,因為一旦活屍殺進城,百姓便不得不與之肉搏。
不少儒生不願意拿起武器。他們之中的人都在抱怨,原本拿書的手,居然拿起這些兵器。柳牧景強壓讓他們拿起武器。
而州衙大堂上,金山提醒玄羲,白日是控製吸血傀儡的最佳時機。
玄羲遂對州裏的官吏下達命令,要求把全城所有的屍體都收集起來,於天黑之前燒掉。
吸血傀儡白天是屍體,晚上才會咬人,說不定城中有屍體已經變成吸血傀儡。這麽做也是為了減少晚上要應付的數量。
萬萬沒想到,獨這一條被州衙的官吏們集體反對。
這幾天邑城的死者不少,淩盛國的傳統,死者身後應該入土為安。眾生必死,死必入土,用棺材盛屍體,掘土為墓。
盡管這些死者若是到了晚上爬出來,城裏所有人都會大難臨頭,但官吏們還是不願意拋棄傳統。
時間緊迫,玄羲懶得和他們囉嗦,他拿起案上驚堂木一拍桌子,把下麵站著的官吏們俱是嚇的不輕。
他唬道:“如果不執行,一律按照城門上趙知州的下場。”玄羲身上永遠都有貴族的驕傲之氣。
看著玄羲在堂上威儀的模樣,金山知道他是裝的,便是在東宮時,他對人都不是那麽凶。
果不其然,當底下的官吏都低下頭,玄羲抽空看向站在一邊的金山。他原本表情若寒星,立即就變成嘴唇上挑,仿佛得意的要求金山表揚,你看,我把他們都嚇住了。
金山也低下頭,掩蓋自己的偷笑。
這時,有下級官員說道:“一些有功名的人怎麽能火葬呢?不如,放寬一點,讓有功名的人依舊土葬,無功名的布衣百姓火葬。”
玄羲沒有和他們爭辯,隻說:“你和我的劍講道理吧。”
僵持了片刻,州衙大堂上的官吏們還是同意玄羲的指令。
不料這指令才下達,就有人不服,竟嚷嚷著把死者的棺材抬進州衙大堂。
赭州在邑城的各級官員,明著不敢反對玄羲的新政令,背地裏卻讓人為難玄羲。
在吵吵嚷嚷間,棺材已經抬上州衙大堂,而指揮他人抬棺的是一個耄耋老頭。
這老頭是致仕的官員,便是告老還鄉的官吏。大夫七十致仕。老於鄉裏,七十曰老而傳。傳家事,任子孫。
問題便在子孫身上。他的兒子死了,昨天夜裏被活屍咬死,今晨被抬進邑城。
趙知州先前封城不讓人進城,隻是限製平頭百姓的,對於這種以前有官身的,自然是按照另外一重標準。
致仕的官吏大多很難纏,能夠在仕途安穩待到七十老境,退下養老的,必然年高德劭。這些人平日在鄉裏最是難纏。
如今,這個王芃章死了唯一的兒子。而新來的太子卻要把他的兒子燒掉,自是決計不肯罷休。
他被邑城的小官吏兩句言語挑唆,曆時就抬了兒子的棺木上大堂,找太子對質。
畢竟強龍還壓不過地頭蛇,何況是身份存疑的太子。
玄羲一心想得是排除邑城的隱患,不知覺就得罪了許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