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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知州

  權知軍州事簡稱知州,根據所屬地位和州的大小,五品、六品的知州都有。領率是王上近衛,三品到四品皆有之。


  眾人在金山的帶領下,聚集城門口叫嚷了一個時辰。


  日頭都有些偏西,知州才不緊不慢地出現在城門樓上。


  前日裏,亓霧縣的縣令棄城逃到這裏。知州便已經知曉亓霧縣的情形,連忙上報給左相。回複的差役信使還在路上,未等到左相大人的明示,他提前關閉城門。


  昨日逃難來的人,不過三五成群。今天人驟然多起來,下頭那些嚷嚷的賤民一定要自己出來。他出來了,不過是好叫那些賤民死心罷了。


  若整個赭州都遍布活屍,肯定會有更多難民前來赭州邑城。那麽多人進城,要吃什麽,住哪裏,一旦糧食耗盡,百姓就會暴動。他即便在城牆堅固的邑城裏也不再安全。


  不管外麵怎麽樣,手中有權力自然要保證自己的安全才是。這些隻是為了大局做出的小小犧牲。


  金山看到赭州知州的臉出現在城門樓上,心裏頓時涼了半截,這肥頭大耳,又賊眉鼠眼的模樣,一看就知道平日裏搜刮民脂民膏吃多了。


  十個貪官十個肥碩。


  民間多稱呼貪官為碩鼠。還有歌謠,“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汝,莫我肯顧。逝將去汝,適彼樂土。樂土樂土,爰得我所!


  碩鼠碩鼠,無食我麥!三歲貫汝,莫我肯德。逝將去汝,適彼樂國。樂國樂國,爰得我直!


  碩鼠碩鼠,無食我苗!三歲貫汝,莫我肯勞。逝將去汝,適彼樂郊。樂郊樂郊,誰之永號!”


  肥碩的官員等於貪官,在百姓心中已經根深蒂固。


  玄羲城下一見赭州知州,自知並不熟悉。知州是外官,不是京都裏的官員,太子都不大認得。


  周圍過於嘈雜擁擠,玄羲見此人有些問題,來不及多想,站在一塊石頭上,振臂高呼,“天黑活屍就會湧過來,作為一州的父母官,難道要不顧百姓的死活。”


  他心裏盤算著,一會和柳牧景演一出官大一級壓死人,不知道可有勝算?


  底下的百姓便又紛紛附和玄羲的說法,嚷嚷聲又起。人們在嘶吼,間雜著孩子們的哭聲。


  這種絕望的求援和哭喊,簡直讓邑城口變成煉獄。


  赭州知州趙大人往下看一眼,想看看哪個刺頭在說話。


  赭州知州往下,看見高處站著一個消瘦的年輕人,渾身破破爛爛,目光倒是灼灼。


  他沒有立即認出玄羲,外官見太子隻有一兩次,加上玄羲穿得破舊,麵色很差。


  這群賤民,就需要威懾一下。


  趙大人低頭吩咐身邊的人,殺雞儆猴。身邊的人立即後退,下去辦事。


  柳牧景在下麵看得真切,隻怕趙知州會對玄羲不利。


  就在玄羲和百姓盯著上麵的趙知州問話。柳牧景隻見趙知州邊上的人下了城門樓,卻又上了一邊的了望台,手上已經多出了弓箭。


  柳牧景心叫,不好!他躥出來撲倒玄羲,用身體擋在他前麵。


  恰時,有一支飛箭從了望台射出,不偏不倚正往玄羲的方向而來。玄羲被柳牧景撲倒後,箭矢射中玄羲身後站著的男子。


  那人被利箭射中心口,立即倒地死去,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


  百姓見狀一片嘩然,周圍的人亂成一團,互相擠壓、踩踏,想要找隱蔽的地方。原地隻留下倒地的玄羲和柳牧景,以及把阿蠻護在身後的金山。


  柳牧景倒地後立即跳起,舉著令牌高叫,“我乃禁衛領率,奉太子之命,宣布你無權治理赭州!”


  說完此話,他當機立斷把令牌咬在嘴裏,迅速左手拉弦右手搭弓。隻一箭,便射死了在了望台上放黑箭的趙知州手下。


  趙知州見狀,看看下麵弓箭精準如神的柳牧景,再看看他保護的人,立刻大叫:“快快快,那是太子,那是謀……”


  誰知,他一個謀逆之人還未曾出口。柳牧景搭弓箭的手臂沒有放下,又是一箭穿喉而過,立斃赭州趙知州。


  城門樓上的士兵見趙知州突然被太子的人射死,當下張皇無措,不知該怎麽辦。


  柳牧景表情堅毅,將令牌重新拿在手上,用不可質疑,具有威懾力地聲音說道:“太子殿下接管赭州!”


  柳牧景幾個動作看的金山目瞪口呆,莫說是金山,連玄羲也驚訝不已。


  先前柳牧景反對玄羲來赭州邑城,如今麵臨危險,行動卻是快的驚人。


  他們沒有太子的身份證明,隻有領率的,糊弄人就是要快。三下五除二把趙大人殺了,兵士們便群龍無首,他們才有機會接管赭州。


  柳牧景見城門樓上的兵士隻是交頭接耳,沒有立即跪下領命,也沒有打開城門,為了以防萬一他又舉起弓箭。


  他隻是動作,沒有言語,靜默冷峻如冰。


  站在死去的趙知州身邊的兩個官員,分別是當地的佐官,孫判官、岑理問,他們城牆上不知如何是好。


  草包們的膽子總是很大的,他們站在喉嚨被利箭紮穿的知州大人身邊,就此討論起來,兩個人絮絮叨叨:


  “太子不是被左相大人通緝,這可如何是好……”


  “太子也沒有被王上廢位,如今究竟何種地位?”


  “我們到底要不要聽太子?還是聽左相?”


  “領率又是從何處冒出來的?”


  “領率比知州大。”


  “那領率一職也比我等大不少。”


  你一言我一語,拿不定主意。


  柳牧景默然在城下舉著弓箭,劍拔弩張。孫判官和岑理問依舊在城門上,嘀嘀咕咕。


  官員之中,貪官可恨,貪官之下便是庸官,庸庸碌碌,一事無成,所做之事便隻想保住自己的官位,在其位不謀其職。


  孫判官、岑理問正是這樣的庸官,庸官不一定是壞人,但一定是十分無能的壞官。


  趙知州貪墨,他們作為下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自己卻不伸手貪錢。他們屍位素餐,拿著俸祿,任由別人胡作非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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