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怒火
王上從後麵抓住太子的袍子,玄羲從他父王臉上看得的是驚魂未定。王上玄昭臉上的肉還在因為方才的爆炸而劇烈的抖動著。
沒有王上和太子,隻有一個中年衰老的父親在阻止兒子冒險。
這時,在涼棚、幾案、座椅的那堆廢墟中,在那邊看不清的巨大灰塵中,傳來一個冰冷且惡狠狠地聲音:
“這也是你們人的規矩?”
爆炸後的火焰還在燃燒,映照在夜王的身上,投射到地麵上是一層淡淡黑影,黑影對著火焰跳躍,姿態千奇百怪,如同鬼魅。
夜王穿過爆炸造成的濃霧中,再次出現在眾人眼前。
他赤色的眼眸中有業火在熊熊燃燒,似要燒盡眼前所見一切。
他唯一一次心血來潮好好穿戴的衣冠,已經被炸的隻剩絲縷披掛在他的身上,一眼就能看見他身上的肌肉如白玉雕刻般。頭發完全散開,銀發在夜風中飛揚,長長的銀發逶迤如夜空中的明月奪目飄逸。
夜王毫發未損。
夜王的衣裳被炸光,隻著片縷,身上覆蓋薄薄的灰塵,他的膚色極度白皙,如同從冰雪中破出。在周圍的水光下,他的身子散發盈盈光芒,美得極致。
“啊——”夜王憤怒地吼叫起來,氣勢如雷霆萬鈞。
二百三十餘年都沒有這樣的憤怒過,即便被明宗背叛都沒有這樣憤怒!他們欺騙了他,眼前的幾個人欺騙他,借著夜宴的名義把他騙過來。
夜王以為,他們是要他的祝福,原來是要他的命!他們膽敢這麽做!眼前的這些人的祖先,在他的幫助下才能登基為王,他們怎麽敢!
太祖讓他新生,不必囚禁於溺海之下,他也幫助太祖建立國家。他守約待在地宮裏,不讓世人知道他的存在。而他的子孫卻如此卑鄙怯弱,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他,侮辱他!
夜王臉色倨傲,更有帝王之風,喉嚨翕動,吐出幾個字:“都去死吧!”
淩盛開國時,作為和太祖一樣的開國君王的夜王,他見過千軍萬馬血流成河,都容色凜然,衣袂飄飄走過。
他伸出了右手看了一眼,下一眼便已經到了舉著刀的神機營將軍麵前。
隻輕輕一揮,那個魁梧的神機營將軍就已殞命。
神機營的將領都是和禦林軍一樣經過千挑萬選的,是軍隊裏的佼佼者,然而這不過是凡人和凡人的武力差距罷了,在夜王的眼中都一樣。
這種差別於夜王來說,不過是大狗和小狗。
而另外一個死的更慘,劍才剛剛舉起,便被夜王捏碎了腦袋。
王上玄昭在後麵看著,神機營將軍的頭顱就像一顆已經熟透的大西瓜,被夜王五指抓在手中,輕易地捏爆了。鮮血像紅色的瓜瓤迸出來,有幾滴沾到前麵站著的太子身上。
夜王放下神機營將軍,他已經不成人樣了,臉被捏的稀爛,黃色混合白色的腦漿順著脖子留下來。
他優雅的在倒下的人身上擦擦手。夜王對著目睹這一切,抖得篩糠一般,癱軟在龍椅上的玄昭說,“我會給王室體麵,留你們全屍。”
玄羲手持長劍,擋在他父王麵前,背後已經是冷汗淋漓。他渾身都僵直了,動都不能動。
炸藥沒用!
一點用都沒有,絲毫沒有傷害食血者半分。如今,玄羲才體會到什麽是不死之身,可惜已經晚了。人的力量根本無法戰勝他。
渾身不著片縷的夜王對著玄昭和玄羲笑笑,似乎沒有方才那樣憤怒,大局已定,他已經勝券在握。
這對父子顯示了他們全部的能耐。年老的嚇得癱坐在椅子上起不來,年輕的表麵鎮定實則毫無辦法。
他冷笑,和他作對的都是如此而已,又有什麽理由認為自己可以超越祖先,或者超過當年殺進地宮的明宗呢?
夜王無聲,依舊殺氣凜然;美麗,依舊利齒森森。
他張大了嘴巴,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夜王戲弄苦苦掙紮的獵物,“王上還有什麽遺言未了?”
玄昭汗如雨下,渾身都在很明顯的顫抖,他哆嗦著蒼白的嘴唇,半天說不上一句話來。
夜王瞬間失去了興趣,變得不耐煩,但他依舊對玄羲說,“那麽太子呢?有什麽話讓我帶給側妃?”
未等玄羲開口,夜王的背後傳來衝鋒的喊殺聲!
不少禦林軍聽到湖心的動靜,劃著快舟,按照先前的計劃登上小瀛洲支援。
“預備!”禦林軍喊起了嘹亮的口號,瞬間數百支燃燒的火箭矢,齊齊射向夜王。
夜王猛然回首,隻見漫天的火雨如同擊墜的流星向他飛來。
原來還有後手。
他也不希望玄氏的子孫隻能展現出如此而已的能耐。
他快速閃躲過所有的飛箭,再回身,發現玄氏父子已經不見蹤影,從蘭亭上逃離了。
幾千名禦林軍向他衝鋒,夜王想起了當年跟隨太祖黃沙染血,劍氣淩雲的歲月,好久都沒有如此熱血沸騰的夜晚了。
他吐出了兩字,低不可聞,“來吧。”
王上和太子在禦林軍的掩護下從小瀛洲的中心撤退。玄昭的腳步壓根不停使喚,被禦林軍駕著搬出小瀛洲。
王宮內絕大部分的禦林軍都登上小瀛洲阻擊夜王,留在王上和太子身邊的隻有數十個人。
玄羲看著自己的父王就算怕成這樣也要除掉夜王,可見是有多恨,恨得巴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從小瀛洲出來,打算回到議政殿的路上,才剛過禦花園的大門,左相便領著一群人,好整以暇等著,王上和太子的大駕光臨。
左相帶人從大紅的宮牆後閃出來,他背著手,肥胖的身材顯露無疑,“夜宴還沒有結束,王上怎能早早退場,掃了大人的雅興。”
他露出的狼子野心,不單是為了侍奉夜王。
左相的人不多,隻有寥寥二百人,都是他的府兵,可是對於王宮的禦林軍兵力全都在對戰夜王的時候足夠。
玄羲的眼睛掃過這些虎視眈眈的左相府兵,右相去調京畿守兵,現在遲遲未歸。今天真就要被黃雀在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