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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胡扯

  驟然夜王鬆了手,金山從夜王站立的台階上滑下來,滾到地上,太子連忙奔過來,把金山拉到自己的身後。


  卻聽夜王在他們的頭頂上說,“左相連男女都不分,又怎麽弄得清楚,太子是否勾結了蘭花黨?”他一舞長袍,穩穩地坐回石座上。


  左相的目光閃過金山,帶著恨意,“正是如此。這丫頭女扮男裝混入宮闈,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應當把佘金山押入刑部大牢,嚴加審訊。”


  夜王頓時十分掃興,“她若是受刑,就不會有這樣香甜的味道。”


  金山在下麵看見的真切,王上很懦弱,太子一心維護他,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左相想借著她至太子於死地。食血者很喜歡自己身上的血液,卻似乎並不打算馬上吸幹。


  不知道為什麽金山突然想起了母雞。


  娘在叔父家的時候,她們有過一段豐衣足食的日子。


  院子裏養了幾隻下蛋的母雞,春去秋來,小母雞長成大母雞,雖然一樣喂這麽多糧食,可下蛋沒有以前多了。


  娘便開始殺這些下蛋少的母雞,而她和妹妹卻央告著,想要叫娘別殺其中一隻獨特的母雞。


  金山和銀扇固然喜歡吃雞肉喝雞湯,想吃極了,可是依舊願意救下那隻特別的雞。


  這隻母雞和其他母雞不一樣,它似乎更為聰明,會圍著金山和銀扇轉,好像能聽懂她們的話,一點也不懼怕她們姐妹。它願意給金山和銀扇撫摸,也願意和她們一起玩耍。它的毛色鮮亮,比一般的母雞漂亮。


  所以,當娘開始一個月殺一隻下蛋少的雞時,金山和銀扇總是想方設法不讓娘殺死那隻獨一無二的母雞。那隻母雞便比其他母雞多活了足足一年。


  金山的處境恰似這隻母雞。


  在場的所有人,能夠救自己,並且有能力救自己的,不是別人,恰恰是夜王。


  她應當學著“母雞”討好能掌握她生死的人。


  金山掙脫了太子撫慰的手,自己站起來,盡量平視站在台階高處的夜王。


  金山緊張的連氣息都極不穩定,但她更想活,更想保護在乎的人們。


  夜王見金山從地上爬起來,瞪著自己,有些吃驚,微微挑眉。從來沒人有膽子這麽看著自己。人站在他麵前,不論是囚徒還是高高在上的王,全都畏首畏尾。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金山身上。


  金山雙膝一軟,跪了下去,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往地下磕了一個頭。倒不是她想磕頭,而是這樣的場麵她確實沒見過,她要想清楚,把謊話編圓了再開口。


  現在這局勢,周圍全是地位比她高的多的人,她要顯得誠意又要拖延時間,唯一能做的就是磕頭來拖延一下時間,整理一下自己想要說的話。


  她腰彎躬身磕頭的時候深深吸氣,調整自己紊亂的呼吸,抬起頭和身子時,緩緩吐氣。


  第一磕,她在想怎麽不帶累娘和妹妹。


  第二磕,她在想怎麽不拖累太子。


  第三磕,她在想怎麽樣把謊話說的天衣無縫。


  她盡量平靜,撒謊應該先從自己熟悉的開始說,最好從真話開始往下編,“正如陛下、殿下、大人看到的那樣,小人是一個女子。”金山不知道怎麽開頭,隻能先從廢話開始說起。


  “小女在進宮前家住在京都老鼠巷內,和娘還有妹妹一起生活。”並非金山要把家人拖下水,這些內容內侍監的戶籍檔裏都有,她也隱瞞不過去的,隱瞞不過去的就必須先說實話。


  撒謊,不論多不可能的謊話都要從頭開始編,最重要的不是謊話離譜還是不離譜,最重要得有一個完整因果,不能自相矛盾。


  自報家門會顯得自己很真誠。


  “因為母親沒有兒子,沒有兒子會受人欺辱,所以我作為佘氏的親女兒,對外一直說自己的娘親的養子。”


  編到這裏金山有些卡住了,她看了一眼所有人的反應,太子很擔憂,王上沒有表示,左相不耐煩,想要打斷她。


  但最主要的反應並不來自左相,而是她跪著正前方的——夜王。


  “所以,小女一直以男子自居在外謀生,久而久之便成為了男人。直到一日在茶館裏遇見了一個驚才絕豔的公子,正是太子殿下。”金山抬頭看了一眼太子,太子給了她勇氣。


  玄羲也是不明就裏,但他選擇相信金山,也許金山的故事能救他們所有人。


  “彼時,小女尚不知這就是太子殿下,隻是覺得眼前人是小女見過最美貌的人,這塵世間再無一人能夠超過他。當然,太子殿下自然不能和大人相比,大人的相貌已經超過一切凡塵俗世之人,是神明才有的容貌。”


  金山替自己的話感到惡心,心裏忍不住啐了一口。


  但夜王很受用,自他從溺海誕生起,從未有人誇過他好看。


  昔日的那個女子比之眼前的女子含蓄很多,誇獎都拐著彎兒,也沒有明目張膽當這麽多人麵誇過他。


  他見過的大多數人無非是王和左相一類,他們對夜王不是戰戰兢兢,呆如木雞,就是咬牙切齒,恨之入骨。


  還有見過更多的,多得數不清的,嚇得說不出話來的,毫無美感的,他的食物。他們隻會求饒,撕心裂肺的喊叫,煩得夜王馬上讓他們再發不出一聲。


  金山再不用偽嗓說話,而是用太子都沒有聽過的最甜蜜醉人的嗓音說:“若說這世上還有天人,那便是大人這樣的,再美麗的人在大人的麵前都是泥塑木胎,像是沒有上色的粗瓷擺件。”


  王上和左相都不敢出聲反對,也犯不著讓夜王不高興。但太子心裏湧起一陣酸味,咬咬嘴唇沒有做聲。


  金山的話已經偏離了主旨,但是沒關係,夜王願意聽就行。


  “小女的心中已經有所愛之人,雖然不知自己所愛之人的身份,但小女那時起便下定決心,不論他的地位是高高在上也好,是低入塵泥也罷,都是小女的心之所向,無怨無悔。小女便假借男子身份接近了殿下。太子殿下心無城府,待人真誠,毫不隱瞞他高貴的身份。至此,小女有了一個大膽的計劃,想要進宮和太子殿下朝夕相處。”


  左相怒道:“進宮談何容易,宮裏若是沒有內應,你又如何通過檢查?簡直一派胡言!”左相叱責金山,連臉上的肥肉都在抖動。


  夜王修眉一挑,斜睨左相,“你來說?”


  左相察覺到夜王不滿,立即惶恐地一拜,“大人息怒。”


  金山心裏和擂鼓一般,“小女打聽到,宮中一直在招內侍,且不限年紀、樣貌。小女還打聽到,宮裏內侍檢查有一個致命的缺陷。”


  金山頓了頓,發現所有人,就連反駁她的左相也仔細在聽,便故意賣關子,理了理潮濕的頭發和衣衫,才繼續說:“內侍的檢查隻查去勢有沒有幹淨,卻無法防住女人。內侍監的檢查並不脫掉衣褲,而是單純檢查是否切割完畢。女子的身體構造和男子不一樣,本身就是沒有的,就算觸摸檢查也是平整無異物的。”


  內侍監具體是怎麽檢查,王上、太子、夜王、左相並不知情,二百年來都是如此檢查,也沒有出過問題。


  男子的**在體外,完全摸不到,那就是沒有。雖然偶有隱睾者,但依舊有莖可以割掉。依舊要切完整平麵,不能有任何突起的肉。


  男子沒有了此等器物便是太監,又不需要和入宮的宮女一般,脫掉接受貞潔檢查。


  成為內侍後,麵不生胡須,喉頭無凸,聲音變細,這些女子都具備。


  內侍監的檢查從來妨不住女子變成內侍,隻不過大多數的女子受到倫理綱常的壓製,也不會突發奇想的去當內侍。


  “小女便在刀子匠用作消毒的酒中下了迷藥,將自己的大腿內側割傷,以此蒙混過關。那刀子匠怕丟了祖傳的飯碗,也就這樣糊裏糊塗的蒙混過去。如此,小女便成為了一個內侍,能進宮和太子殿下天天見麵。然而,宮中卻多傳聞太子有龍陽之好,甚至有人借小女的荒唐行徑企圖汙蔑太子殿下,私通蘭花黨。”


  金山把目光垂下,對著夜王行禮,“小女所說句句屬實,女扮男裝進宮,實在因為愛慕太子,至於蘭花黨,小女一介女流之輩確實不知。還望大人明察。”


  避重就輕,真假參半,連金山都不知道自己往下應該說什麽了。至於,女流之輩從來都是很好的借口罷了。


  幸而,玄羲及時接上,對著王上跪了下去,“兒臣知道佘金山女子身份後沒有告訴父王,而是想把她留在兒臣身邊。兒臣實在荒唐,還請父王責罰。但不要傷及兒臣心愛之人。”


  王不言語。


  夜王沉吟片刻,笑道:“好一幕王上的家庭鬧劇,有些年月沒有如此熱鬧。不如,王上幹脆成全他們。”


  一直悶聲不響的,戰戰兢兢地王上突然叫起來:“萬萬不可!”但他看見夜王緊盯著他,聲音又縮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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