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送禮風波
還沉迷於自己計算中的葉非誠聽到聲音，抬頭看見這個多天未見的小徒弟，比起第一次葉非誠時，此時他明顯狀態還不錯。還能笑著對唐元說話，“哎呀！你來了”，然後下一句就是又變成了科學狂人狀態，一秒進入工作，“你看看這份資料，後麵你就先跟著幾個師哥師姐一起先做這個項目吧！先跟著他們後麵學習學習，我們數學領域不講究資曆，隻拿成績成果說話，我相信你，你自己也不能鬆懈，知道嗎？”。
唐元拿過資料感謝，然後又客氣奉上自己手中茶葉，“老師，這是給您帶的一盒茶葉，希望您喜歡”。
話音剛落葉非誠卻一秒臉色就變得難看了起來，看著唐元禮貌的笑臉，聲音嚴肅直接，“唐元，你年紀還小，不要講究這種老一套的風氣，在我這兒不講究收禮什麽的，你拿走，給我趕緊拿走”，竟是十分不客氣驅趕唐元的架勢，且看著唐元手中那貴重的茶葉袋子目光頗為嫌惡的樣子。
唐元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沒想到還有人不喜歡禮物的，不喜歡就算了，他也並不在意。隻是他也不是隨意就能被人這樣說的人，於是絲毫沒有退讓，就算是麵對剛剛忍下的老師，仍是禮貌詢問道，“這是我爺爺讓我一定要帶給老師的，也隻是他老人家的一片拳拳愛孫之心，所以我不能推卻。且我自己也並不需要送禮也得到什麽，我想要什麽靠我自己就可以”，話音自信而有力。
且唐元寸步不讓，目光更是直視葉非誠，“茶葉而已，也並不值當什麽，老師為何又要如此介懷”，隻差沒直說，不是我送的茶葉有問題，是老師您有問題吧！
門後剛剛準備來送資料的牛麗麗自然也是聽到了唐元這最後一番言論，聽完就知道要遭，直接推門進來，“老師，剛剛有人要找唐元有事兒，讓我帶他過去，我們就先走了”，說完不等唐元反應，上前拽住唐元手臂就往門外跑。
唐元直接被牛麗麗就這樣沒有防備的拽出幾步遠，才掙開牛麗麗拽著自己的襯衣袖子，臉色有些不好，卻也還算溫和，“學姐剛剛為什麽要這樣拉著我出來”，唐元又不傻，他自然看出來牛麗麗是為了給自己解圍，才非要拉他出來的。
聽見唐元這平靜卻絲毫沒有減弱分貝的聲音，牛麗麗卻有些驚恐看他，小聲道，“別這麽大聲，能聽到”，牛麗麗小心的指指葉非誠辦公室方向，然後悄聲又道，“走走走，我告訴你剛剛為什麽老葉會是那個態度”，一副趕緊跟我走，我告訴你個秘密的表情。
唐元被牛麗麗的神奇打敗，加上他的確也想知道為什麽明明應該是理智的高智商科學家葉非誠，卻會僅僅因為一盒茶葉就這樣失態。他喜歡掌握一切的感覺，不喜歡這種什麽都不知道的無力感，也不想當一個偏偏就是那個撞到槍口上的炮灰。
牛麗麗見唐元聽勸，“那你跟我來吧！也別杵在這了，那頭心情正不好呢？”，就示意唐元跟著她走了，她也不是不識趣的人，自然看出來唐元剛剛被她拽著的抗拒，所以這次也隻是在前麵帶路。
直到兩人坐在一個較遠的空曠小會議室停下，牛麗麗小心的鎖上門，“老葉呢？其實也不是故意的，隻是他確實非常忌諱這個送禮這件事，至於原因我也是聽師兄們一代代忠告傳下來的。”，小會議室內，牛麗麗和唐元對坐，牛麗麗開始回憶講述。
“聽說老葉年輕的時候跟的老師也是一位頂頂有名的，也許你還聽說過他的名字，叫X吳老。在當時可以說是華國之內數學界頗有名氣，他有唯二的兩個徒弟，一個便是老葉葉非誠了，另一個叫元洪。他們師徒三人當年可以說是配合無間，幾年內攻克了很多好幾個重大的難題，也因此得到了很多成果和褒獎，成果發表的那兩年更是成了很多人的座上賓，一時間風頭無兩”。
“可是就這時候，那位的另一個徒弟元洪卻突然爆出，說自己的吳老其實是如何的私德敗壞，並且占用盜取學生的諸多成果。還真的拿出很多他送重禮給吳老的證據，說他本來拜師隻是想學習，卻沒想到吳老隻是喜歡享受學生的孝敬，還每每要求他必須要送非常貴重的禮物，卻從不好好教他們。他自己辛辛苦苦鑽研幾年的成果，也均是被老師占用，不然就威脅不讓他畢業。並且一一列舉，為什麽老師在帶他之前都沒有過什麽太突出的成就，而在帶他之後，就突然攻克了如此難的課題，還公布了很多他們在研究課題過程中的資料來證明”。
唐元聞言皺眉，這件事他也聽說過，不過那時候還小，加上知道的時候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他也沒有深層了解過。此時再聽，“這個謊言並不難戳破，隻是要想完全證明清白也很難，當時還沒有那麽多的攝像頭什麽的”，不能記錄他們的實際工作情況，僅靠一兩個人口供，既然是人，那麽也很容易被控製。
“對的！當時事情剛爆出來，老葉就發了聲明站在老師一邊，說他可以證明吳老的清白，元洪送禮都是元洪自己主動且自願的，而且吳老本身是拒絕的不願意收的，也並不知道元洪送的禮物是那麽貴重。元洪送的禮物都是那種表麵看起來普通，但是實際價值不菲的，一般人確實也很難知道其價值。但是其他幾個研究室的人員卻一邊倒的站在了元洪方向，吳老真的是辯無可辯，也確實在他家裏找到了很多東西，甚至還有一個箱子裏麵是一箱現金。情況一時鬧入僵局，所有人都覺得元洪可能要把吳老一紙告上去時，元洪卻宣揚不再追究。
所以吳老最終雖然看似沒有受到什麽損失，但是之前的名譽也都完全被損壞了，最後含恨而終。而老葉也是一度頗為被排擠，在學術圈很難再混下去，然後我們青葉大學當時的校長邀請他來當老師，於是他就成了我們學校的老師，一幹就是十幾年”
“隻是那件事到底對老葉還是影響非常大的，你看他現在如此醉心學術，就是想要有一天堂堂正正勝過元洪，來證明他老師之前是沒有錯的，而他選擇相信老師也是沒有錯的。而那個故意陷害自己老師的元洪，當時卻在爆出那件事後，帶著很多研究成果直接加入了M國國籍，成了M國一名享譽世界的數學家科學家，現在改名叫威特”。
唐元震驚，“威特，竟然是他”，那他這位葉老師的誌向可不小啊！
“恩！就是你理解的那個人，所以你知道現在老葉為什麽討厭別人送禮了麽？”。
唐元點點頭，“謝謝學姐解惑，不過我也並沒有真的怪葉老師”，他隻是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而已，再者現在雖然理解了葉非誠剛剛的失態和做法，但是也並不認同。在唐元看來這又不是葉非誠自己的錯，就算當時一時不能證明，後麵也完全可以采用很多途徑去進一步解決，而不是把一切都強加在自己身上，之後再還因為這件事情，影響了自己的性情和生活。
隻是這些都隻是他自己想法而已，唐元並不喜歡多管閑事，也不想評價別人的行為，隻是禮貌和學姐告別，“那學姐，我就先回去了，今天這個資料我先拿回去看看，明天再來”。
後麵幾天，唐元每天開始了有空就去研究室報道的生活，果真再也沒有去打擾過葉非誠。
唐元所在的小組研究課題是20世紀數學中最大的成就之一費馬定理，又被稱為“費馬最後的定理”，是由17世紀法國數學家皮耶.德.費馬提出。他斷言當整數n>2時，關於x，y，z的方程x^n+Y^n=Z^n沒有正整數解。曆經幾百年後，才由Y國數學家安德魯.懷爾斯證明。
而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在原有的論證基礎上，可以找到新的證明方式，這也是他們小組一直攻克不下的難題，其中兩位已經研二的學長告訴唐元，“這個課題我們已經研究兩年了，如果再不能出成果，我恐怕要放棄這個項目了，畢竟他要畢業，以後出去想要有不錯的發展，也迫切的需要自己的成績”。
牛麗麗也感歎，“哎！是不是我們定的項目有點大了啊！這些年多少人研究，有幾個真的出成果的”，定計劃的時候有多激動，但是一年多耗下來也都被打擊的差不多了。
唐元用了兩天時間閱讀完所有項目相關資料，就開始跟著兩位學長學姐身後幫忙了，不懂的地方，就現場找資料來學習，以所有人都驚訝的速度快速成長。第三天開始唐元就已經能偶爾提出自己一些很好的思路，每每都會讓幾個學長學姐驚訝，“你到底怎麽想到的”，“我怎麽剛剛沒想到這裏”。
小小的進展，更是讓所有人開始興奮，每天都要討論和研究到很晚。一群人經常在討論討論著就傳來吵鬧，或者興奮的喊聲，就算是深夜也不願離開，項目終於看到了希望，他們都迫切的想要看到自己成果。
學生們的行為，葉非誠自然也是看到了，某天唐元小組五人又熬到深夜時，葉非誠難得的主動走出辦公室，來到大家麵前說，“你們有突破是好事，但是也得注意身體，不然還不等成果出來，身體先堅持不住了”，幾個學生看到一向嚴厲的老師如此，紛紛麵麵相覷，葉老師這是什麽意思，他不是一向覺得他們不夠刻苦麽，怎麽現在他們刻苦了還出來勸早點回去。
隻是長期受壓迫習慣了，也不敢反駁什麽，自然是忙答應說，“這就回這就回，老師您也早點回家休息吧！”，心裏卻奇怪，老師自己不是也沒走嘛！
而葉非誠看著學生們聽話的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去，卻還是站在原地沒有走的意思，仿佛就在那看著幾個學生收拾一般，讓幾個學生更加緊張了，手上收拾整理的速度更是飛快，隻是再著急他們也得將今天的的進度和成果好好記錄分類，然後才能離開，但是學術這種東西越著急越容易出錯，最後隻能慢下來。
然後就聽到葉非誠卻等了許久後，突然衝著唐元方向開口，“唐元，老師為前幾天的行為，跟你道歉。你已經用你的能力證明了，你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實力留下來，並且取得優秀的成績”，隻是說話的語氣顯得有些艱澀，表情訕訕，可以看出能說出這番話已經是非常難得了。
聞言不管其他人什麽心理，唐元其實本身就沒有真的放進心上的，所以他很快的給出禮貌回複，“老師，我沒事，那天也是我冒犯了，還請原諒”，恭敬禮貌的態度，卻讓葉非誠更加心理覺得抱歉，這些年他自知性格越來越偏執暴躁，卻還是每每忍不住，看來真的要聽老友的話，去看看心理醫生了。
不過剛剛說出來之後，他也心裏舒服很多，不然這幾天耳邊時常會回蕩這位學生臨走時那句話，是啊！為何如此介懷呢？最終隻交代幾個學生，“那行吧！今天就到這裏，大家以後不要再熬這麽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見到令人懼怕的大魔王離開，其餘正在收拾的四人也是紛紛呼出一口氣，一位學姐忍不住開口道，“葉老師其實也很可憐啊！回去也是孤家寡人一個，我們就偶爾熬個夜，他可是幾乎天天都很晚才離開”，話落所有人都是沉默起來，他們如此聽話的一個原因，何嚐不是因為擔心老師每天都太操勞了，這樣遲早會把身體熬壞，他們作為學生更不能讓老師操心。
最終還是年紀最大的學長馮戰活躍氣氛，笑看著唐元，不無羨慕道，“哎！我當了老師好幾年學生了，本科時就到了他收下，還是第一次聽他跟學生道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