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在前往公司的路上，時棲從Lisa口中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時棲之前手頭的影視資源，有兩個。
被林綺音截胡的那個《傾國》，因為主演全是流量，目測大概率是個爛劇，之前接也是為了刷一下熱度。
現在時棲靠著造型和臉成功出圈了，也確實沒必要再去演。
但另一個《烈焰成池》，Lisa一直都挺看重的。
“……雖然製作班底有點不靠譜，但是這個劇本真的好，實話這麽好的劇本找上門我也覺得挺奇……”
後半句話Lisa咽回去了。
不過時棲也猜得到，原主雖然國民度高，但是早已過氣。
選角導演能選到時棲頭上，確實還挺奇怪的。
Lisa清了清嗓子，轉移話題：
“不過這部戲是男主戲，女主角基本也是用來鑲邊的，那個新人段旭雖然帶資進組，演技和人氣還算不錯，現在我們能爭取到的劇本裏麵，綜合來看這個確實不錯……”
她也是夠慘的。
時棲：“既然這樣，你先繼續爭取一下吧，等我來了我們再一起想辦法。”
掛了電話後，時棲琢磨了一會兒，忽然福至心靈，打開了和Lisa的聊記錄，裏麵有《烈焰成池》的項目資料。
她順著這部電影的投資方星耀文化查了查。
果然——
祁野，星耀文化占股比99%。
星耀是華聞旗下眾多子公司之一。
由此可以想見，那個叫段旭的新人找她麻煩，背後肯定是祁野在作怪了。
時棲：“……這是什麽品種的大豬蹄子？昨晚還為我一擲千金，今就翻臉要撤資，他當訓狗呢？”
係統：“您打算怎麽辦？”
時棲倒並不慌張：“先去了解一下情況，最好是能爭取到麵對麵表現的機會，證明一下他不用我他吃虧。”
係統被時棲的自信噎了一下，隨後道：“可演技再好，沒錢也很現實啊。”
時棲笑了笑：“誰我要靠實力的，我試完鏡他要還不行，那我轉頭就給我家裏人打電話——讓他們砸錢捧我。”
係統：“……”
行叭。
係統：“不用麻煩他們了，這部戲的事情，會有人幫您解決的。”
話音剛落，推開會議室大門的時棲，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中央的男人。
係統：“——認識一下吧，這是您的第一位備胎。”
時棲：“……！？？”
聞聲轉頭望過來的青年眼神平靜。
他穿得簡單低調，風度翩翩中帶著溫潤儒雅，沒有侵略性的五官組合在一起溫柔內斂，他隻是靜靜的和人對視，眼底卻仿佛藏著千言萬語。
這是生的電影臉。
“你怎麽來了？”他口吻熟稔，顯然關係匪淺。
屋裏的氣氛有些微妙。
眾人麵麵相覷，有些不明所以，又似乎知道了些什麽。
“棲棲！”Lisa激動得衝過來握住時棲的手，“我知道你和顧神認識，但我怎麽不知道你們關係這麽好的？？”
時棲：……其實我也是才知道。
Lisa壓低聲音：“有顧斐然在，你放心，這事妥了。”
？？？
怎麽就妥了？？？
坐在對麵的段旭臉色極差：
“顧哥，您是三金影帝，我也一直很尊重您，不過您在圈子裏這麽多年不是不知道，投資方的想法，那裏是我們這種演員能做主的。”
顧斐然溫柔笑著聽他繼續。
“現在是投資方暫時沒有和時姐合作的意願，再這麽耗下去，投資方隨時都會撤資，我們這電影和您參加的那些大製作不同，星耀如果撤資，這項目就黃了。”
顧斐然點點頭，了然道：“也就是，現在要麽換掉時棲，要麽撤資，是這個意思吧？”
看顧斐然如此通情達理，段旭臉色緩和。
一旁的肖導瞥了眼時棲，神色局促，有些尷尬。
段旭：“不僅是撤資，我跟導演可能也隻有下次再合作了，我們也是很為難……”
“不用為難。”顧斐然溫聲道，“我來演就行了。”
所有人，包括時棲在內，全都倒吸一口涼氣。
顧斐然身旁的經紀人更是當場就露出了不讚同的神色。
肖導脫口而出：“這、這就是部普通的成本商業片而已，您來演？就算是特別出演也不合適啊……”
段旭更是替自己捏了把汗。
他故作玩笑道：
“既然顧哥想演，那這個男主角的位置我可不敢坐。”
顧斐然微笑點頭：“也好。”
……也好？
段旭被這理直氣壯地搶角色驚到了，頓時急了：
“但投資方——”
“我要是來演，相信會有投資方願意賣我麵子。”
段旭拔高聲音：“宣傳方麵——”
顧斐然定定地看著他。
在圈中經年沉澱的魄力，令他的眼神透出一種力量，哪怕沒有發怒，也有足夠的震懾力。
“既然是我選擇的投資方，應該還沒窮到需要我粉絲來宣傳電影的地步。”
他半是認真，半是玩笑。
“真要拚粉絲，比起現在的年輕人，我似乎也不算太差？”
Lisa心跳如擂。
他哪叫不算差！
社交平台上億粉絲，萬年不發微博但一發就是熱搜預定。
出演的電影不是拿獎拿到手軟就是國民度超高，幾乎從無失手，上街問一圈年輕女孩，十個裏有九個對他的角色如數家珍。
別是剛初露頭角的段旭，就算是現在的頂流明星，也少有能達到顧斐然這個熱度的。
縱觀整個娛樂圈，顧斐然是為數不多的、既有流量又有獎項的存在。
見氣氛凝滯，副導演適時圓場：
“顧先生能來那當然是我們劇組的榮幸……”
如果能搭上顧斐然這條線，區區一個段旭算什麽？
事情很快敲定，幾乎沒有段旭轉圜的餘地。
郭副導客氣地挽留了幾句，也沒攔住，眼看著段旭氣衝衝地離開。
上車的段旭一摔車門，越想越氣。
“這下好了！角色沒了不，還得罪了顧斐然！真是倒了血黴！”
更讓他不服氣的是顧斐然偏袒時棲。
時棲不過是一個過氣八百年的藝人，而他是勢頭正好的當紅生，顧斐然為了時棲而打他的臉，這是瞧不起誰呢？
助理一邊開車一邊聲答：“這事兒……到底也是替祁少辦的……不然……”
段旭眼睛亮了起來。
對啊！
找祁野啊！
他並不知道祁野和時棲的關係，隻知道祁野那邊似乎是看時棲不順眼，找他為難一下。
打給祁野的電話很快接通。
“什麽——？”祁野聽到意料之外的名字，語氣瞬間冷了下去，“她和顧斐然，怎麽會認識？”
*
顧斐然似乎還有通告，敲定出演之後，劇組一眾人送他離開。
工作人員都熱情的圍在顧斐然身邊嘰嘰喳喳，時棲沒往上湊，而是遠遠地觀察著他。
係統適時開口：
“您還記得，當初您當年拍的那部《玉樓春》嗎？就是演丁二的那個角色。”
《玉樓春》正是時棲當初拿下影後的那部電影。
因為拍攝了整整一年半，時棲對劇組的很多演員至今還有印象。
“怎麽會不記得。”
氣質溫雅的男人當時默默無聞，但站在一眾明星裏，氣質也不輸分毫。
時棲當年看了一眼，就知道他是個演戲的料。
也正因此，當年十八歲的時棲給當時還是龍套的顧斐然，掙來了一個試鏡的機會。
“……靠著丁二這個角色，他被導演看好，接下來就演了一個大製作中的男二，此後就一步登，接連拿下了三座影帝獎杯。”
“顧斐然出身困苦，命途多舛，從受盡白眼冷遇，沒有背景的他在娛樂圈寸步難行，然而從你對他伸出援手的那一開始，你便成了他灰暗人生中的第一束光。”
時棲：“……”
可以。
但舉手之勞，也大可不必這麽鄭重。
不過這件事到底還是承了顧斐然的情。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停車場，準備當麵道謝的時棲踮著腳望了一圈，聽停車場內響起滴滴兩聲，以為是顧斐然一行人，加快腳步循著聲音過去。
“顧先生——”
看清那輛跑車旁站的人後，時棲止步。
“祁野？”她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但也算意料之中，“段旭辦事不利，還驚動您祁少了？”
一路上祁野想了很多可能性。
顧斐然這樣的電影咖，就算要演電視劇，那也有無數大製作電視劇任他挑選，偏偏選了這麽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劇組。
他和時棲的關係，不會普通。
但這或許隻是顧斐然的一廂情願。
畢竟依照時棲的美貌，哪怕在美人如雲的娛樂圈都是出挑的，就算是他顧斐然動心，也並不奇怪。
可是即便一路上他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當親耳聽到時棲口中喊出“顧先生”三個字的時候，本就脾氣大的他還是一點就炸，夾槍帶棒道：
“你在這裏幹什麽？”
時棲：“談戲約啊，看不出來嗎？”
祁野目光灼灼，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那顧斐然呢？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人家一個影帝，為什麽願意屈尊來演什麽破電視劇，你們……”
“關你什麽事？”時棲覺得好笑，“你和林綺音手挽手走紅毯出席晚宴，緋聞傳得滿飛的時候，也沒見你跟你的未婚妻報備過吧？”
祁野驟然聽到這個回答，原本的滿腔怒火竟然平息幾分。
她這是……吃醋？
這個時候提起林綺音，這要不是吃醋是什麽？
但時棲還真不是醋他。
這完全是替原主打抱不平。
“她是華聞簽下的藝人，我是華聞的少東家，幫她是幫我家的公司。”祁野語氣軟和幾分，卻也不依不饒，“他顧斐然一個影帝又是為了什麽？吃飽了撐的在你這兒做慈善？”
時棲彎了彎唇：
“我和顧斐然清清白白，就算有什麽不清白的，你也捫心自問一下，你有資格質問我嗎？”
祁野額頭青筋一跳，猛地上前攥住了時棲的手腕。
男性的力道大得驚人，時棲猝不及防被他一拽，隻覺得手臂都要被他拽脫臼。
“你，你跟我提分手，是不是因為顧斐然？”
時棲差點沒栽進他懷裏，險險站穩之後恨不得脫了高跟鞋砸他狗頭。
什麽玩意兒！
雙標狗有什麽資格在這兒叭叭叭！
雖然手勁使得大，但氣昏了頭的祁野心裏比時棲還慌。
他想了千千萬萬種可能性，就是沒想過……
時棲移情別戀的這種可能。
怎麽會呢？
那可是時棲啊。
哪怕自己排滿了檔期，也會在大夏坐四個時的車回來陪他吃飯。
就算很想演一個華聞投拍的劇裏的角色，也因為怕他為難而不會跟他開口。
知道他喜歡單身狀態，所以即便是吃個甜點也會發微博的她，卻對圈內所有人都隱瞞和他的婚約。
……但如果，她真的不喜歡他了呢？
祁野想到這個可能，手上不自覺地更用力了幾分。
時棲忍無可忍，真的準備脫鞋揍人的時候，忽然——
身後響起了腳步聲。
“祁總。”
男人的嗓音溫和。
然而溫和之中，又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警告。
“我的人，您還要拉多久？”
祁野不敢置信地對上顧斐然深邃的雙目。
時棲沉痛地閉上眼。
……兄die，你又來添什麽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