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這樣的想法,在心裏頭一閃而過,卻讓人更加想要握住現有時光。
“你呀。”胤禛覺得,自己現下的最多的,就是這麽一句你呀,這其中包含了多少無奈,多少心痛,簡直讓人不知道什麽好。
春嬌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緊接著那紗織的芙蓉帳被放下,她看著那並蒂纏枝蓮花紋在眼前緩緩鋪開,咬了咬略微紅腫的唇瓣,哼哼唧唧的撒嬌:“四郎~”
最怕她這樣軟乎乎的眼神,讓胤禛鼻尖瞬間沁出細汗來,眼神中滿是隱忍克製。
看他這樣,春嬌更是火上澆油,直接在他耳邊低喃:“四郎~”
她更是拖長尾音,又微微壓了嗓,帶著幾分暗啞嫵媚。
胤禛直接一個機靈,眸色變得幽深許多,這東西慣會撩撥,卻又嬌氣的緊。
夜色漫漫,春暖香濃。
兩人胡鬧了一夜,從剛開始的青澀,到現下的如魚得水,也不過用了幾日功夫,此事果然是生本能。
早間醒來的時候,春嬌身上有些酸痛,她起身的時候,便忍不住哎喲一聲,奶母張了張嘴,到底沒有多什麽,年輕貪圖享樂,也是常有的。
等到時日久了,自己就淡下來了。
春嬌懶洋洋的閉著眼,由著丫鬟們動作輕柔的給她梳妝,這種細致的伺候周到又舒服,讓她有些迷迷糊糊的還想睡。
夜裏胡鬧的久了,這早間又按著點醒,著實有些困倦。
“要不您再回去睡會兒。”奶母勸。
春嬌搖頭,笑吟吟道:“不必了,今晚不熬夜便是。”
她總覺得這話似曾相識,就見奶母一言難盡的看著她,半晌才緩緩道:“打您能看懂話本起,這話的夫……”的夫人都不信了,做不完的承諾,永遠偷偷點著蠟燭看話本。
她話一半,就知道這話不該,趕緊失聲,看著主子臉上的笑容消失,也跟著沉默下來。
老爺夫人多好的人,怎的就年紀輕輕就病逝了,端的讓人惋惜不已。
“行了,走吧。”
人這一生,不光有風花雪月,更有無數要做的事。
她身為女兒身,沒辦法繼承父親的夢想,那便完成母親生前的願望。
額娘最愛吃糖,各種口味的糖,總是像她看話本一樣偷偷的吃,父親無奈極了,總是看管著她,畢竟母親牙齒壞了,吃多了糖就牙疼,她又忍不住。
看著父親那你不懂事的眼神,母親總是乖巧柔弱的撒嬌,認錯的速度特別快,但是堅決不改。
想著想著,春嬌表情就有些鬱鬱寡歡了,這樣的事,是她心裏頭永遠也解不開的結,讓她孤單彷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姑娘……”奶母心疼的喚了一聲,又不敢再勸什麽,畢竟的越深,想起來的東西就越多。
春嬌笑著搖頭,踏出房門那一刻,她脊背挺直,表情又變得無懈可擊起來。
女人支撐門戶,這沒點決斷果敢可是不成的。
剛出門,就看到武依蘭的馬車緩緩駛來,車夫見她出門,趕緊笑著請安:“剛好姑娘也來尋您,倒是湊巧了。”
聽到他這麽,武依蘭探頭出來看,見了她就笑:“確實巧,走吧,去鋪子裏頭看看。”
春嬌上了馬車,就聽武依蘭道:“前些日子要買鋪子的人,已經跟我,不打算再幹涉了。”
肯定不會幹涉的,畢竟少東家被她拿下了,想到這一層,她突然有些懵,如果對方知道這鋪子是她的,那到時候她跑路怎麽辦,豈不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想到這一層之後,她整個人才算是蔫了,這麽大的漏洞,一直都沒有想起來,她就懊悔的難受。
“啊。”她恨不得仰長嘯。
奶母有些驚詫的望向她,怔然道:“怎麽了?可是武姑娘了什麽?”
要不然怎的隻過這麽一會兒,就變得這麽難受了。
春嬌搖頭,並沒有出來,她細細的盤算半晌,才覺得自己想多了,隻要她不透漏出自己有孕的信息,對方會不會尋她,還是兩碼事。
不得擔心她糾纏,撇的比她還清。
可心底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四郎不是這樣的人。
他縱然寡言少語,平日裏隻做不,可那心意都明明白白的透露出來。
輕輕一聲歎,春嬌不再想這些,注定是個渣女,就不要矯情這些亂七八糟的。
等到晚間的時候,她以為胤禛會來的,可等到色擦黑,對方仍不見蹤影,她才慢吞吞的去吃晚飯。
奶母猶豫著問:“不去隔壁問問,公子到底來不來嗎?”
不等男主人,就這麽吃上了,怕是有些不大好。
春嬌沉默,半晌才無奈道:“我們要做什麽你且記清楚了,別猶豫了,不可能的。”
她總是這樣勸,就是覺得她還有可能進四郎的門,想著多多的培養一下感情,到時候事情敗露,就會順利些。
春嬌認真的又跟她了一次,最後才慢吞吞道:“這是最後一次,不要因為這個事情費嘴了。”
奶母神情一凜,不敢再多什麽。
她自己心裏頭想明白了,這往後的處世才能不偏頗,要不然奶母這個關係,有時候做點什麽,可真是防不勝防。
她去鋪子裏轉悠一圈,看著別人家姑奶奶騎著高頭大馬在街上溜達,不由得眼含豔羨,起來她還不會騎馬。
這李家清貴是清貴了,可窮也是實打實的,庫存的孤本倒是價值連城,可就是買不起一匹馬。
後來她賺錢多了,這才置辦起馬車來。
買馬事,這養著難,嘴裏消耗的就不是普通家庭能受得了。
“安歇吧。”春嬌打了個哈欠,早點睡,還真能早點睡。
在她迷迷糊糊的想了半,終於快要睡著的時候,總覺得屋裏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擾的她睡不下。
“鬧什麽。”她嘀咕,就見動靜了許多。
春嬌滿意了,迷迷糊糊的又要睡著,卻又被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頓時無奈了。
睜眼一看,就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在床邊上,背著光,看不清臉頰,可少年清瘦頎長的身影在黑夜中也無法掩蓋,她有些驚詫的開口:“四郎?”
“嗯,你睡,吵著你了。”他猶豫很久要不要來,隻是這腳他有自己的想法,不知不覺的就走這麽遠了。
立在她窗前,看她錦被的浮起,唇角就忍不住勾出笑來。
直到和她躺在一起,抱住她香軟的身軀,懷抱被填滿,好似心也被填滿了,滿滿當當的特別踏實。
春嬌著實有些困,往他懷裏窩了窩,這才哼哼唧唧的睡下。
胤禛垂眸來看,借著微弱的燈光,能看到她恬靜的睡顏透露出一種白日沒有的乖巧。
她總是靈動的,惹得你不停的盯著她,才能不錯過那些美好。
將她往懷裏又摟了摟,找了一個契合舒適的姿勢,胤禛也閉上眼睡去。
懷裏的溫度,是一種令人非常貪戀的溫度。
胤禛覺得,就像是望梅止渴畫餅充饑,恨不得將她揉進骨血來,才能填滿那種空虛。
她合該是他的一部分。
這麽想著,胤禛才緩緩起身,不著急,她還,往後的機會多著呢。
“噓。”示意奴才們都輕聲些,他才躡手躡腳的離去。
他年歲,又是光頭阿哥,旁人原本就不把他放在心裏,又不是正經差事,那更是被人忽略良多,偏偏還隻能徐徐圖之,不能急。
事緩則圓。
他在心裏勸自己。
到底臉上帶出幾分陰鬱來,打從李府有的那點好心情,徹底的消失不見。
春嬌卻不知道他在外頭是什麽樣的心情,她隻知道自己睡的心滿意足,特別的舒坦。
“唔,再也不熬夜了。”她在心裏默默道。
奶母搖頭輕笑,連揶揄她的心思都沒有了。
生活總是枯燥無味的,四郎就像是一抹光,肆無忌憚的照進她的生活,偏偏她心裏頭明了,這光終究會暗下去。
等見到武依蘭的時候,她就有些蔫噠噠的,見對方問,春嬌才抿著唇道:“少年不識愁滋味啊,為賦新詞強愁啊,如今識得愁滋味啊,卻隻道涼好個秋哇~”
她的抑揚頓挫,感情十足,卻見武依蘭一臉一言難盡,見她望過來,直接去團扇敲了敲她額頭,笑罵:“瞧你那矯情的模樣。”
春嬌一向想得開,見她這麽,便再也繃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這情愛最傷人之處,不就是這些矯情糾結嗎?
能夠豁達的做出任何決定,那定然是沒有感情的。
“這愛情的苦,可真好吃。”她笑嘻嘻的湊到武依蘭耳邊笑:“後年你就要參加選秀了,準備好了嗎?”
到時候定然要定婆家的,以她的想法,若是不入宮最好,可以依蘭的人品才貌,進宮定然是沒有問題的。
就是不知當今會怎麽想了。
也不知道到時候會是個什麽情況,現下任何猜測,又做不得準。
武依蘭側眸哼笑:“這權貴家的女兒,打從生下來後,就做好選秀準備了。”
她這麽一,兩人都沉默起來。
女人在這個時代,跟浮萍一樣,沒有任何的抗爭能力。
任是風浪,都能讓浮萍無法承擔。
她最委屈求全的辦法,也不過是偷偷生下一個孩子,弄出一個虛無的丈夫來,然後撐起這個家。
要不然就要成家,嫁給別人,一生困囿於後院,再不得自由。
從此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目光所及就是後宅的一片。
這比離經叛道,和全世界對抗更讓她覺得恐懼。
她想,如果有一,她決定入了誰家後院,那定然是愛慘了對方。
拿命愛那種。
這麽想著,不由得搖頭失笑,她可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什麽大風大浪沒經過,又怎麽會因為情愛而放棄自我。
除非,對方能讓她活的像自己。
怎麽可能呢,她都不敢想了。
一時的矯情,等忙碌起來,便盡數都給忘了,這家鋪子出點事,那家鋪子出點事,她忙都忙不過來。
都反應過來的時候,色已經擦黑,奶母猶豫著來喚她去吃飯。
“今晚上蒸了魚,南方運過來的,剛好水路好走,也是難得的新鮮。”
魚不稀罕,外地的魚就稀罕了。
春嬌聽她一,也覺得有些饑腸轆轆,哼笑道:“成,你別誘惑我了,我立馬去。”
聞到香味的時候,就更覺得餓了,她加快腳步,便笑著道:“今兒廚子下功夫了,聞著就香。”
她坐下來剛掂起筷子,就看遠處一個高大頎長的身影大步流星的走過來。
手中的筷子,她覺得有些沉,昨兒不來,她就沒想著他今兒來,誰知道等的時候不來,不等的時候就來。
作孽。
“四郎,你來了。”她最後還是選擇放下筷子,笑盈盈的迎上去,眼神特別驚喜熱切,牽起他的手,坐在餐桌旁,這才問道:“可曾吃過了?”
胤禛搖頭,昨兒來晚了,今兒便直接過來了。
“那一起吃點。”春嬌沒跟他客氣,直接拿著碗給他盛米。
“多吃些,您在長身體,瞧您瘦的,皮包骨頭的。”春嬌心疼,多好的孩子,爹不疼娘不愛的。
一看都是不怎麽吃得飽飯那種,她在心裏想了一萬種庶子被嫡母苛待的場景,眼神更是憐惜十足。
胤禛執著竹筷的手頓了頓,有些無奈道:“快吃吧。”
他有些後悔剛見的時候那些引人誤會的話,現下自己挖坑自己跳。
春嬌輕輕點頭,一個勁的給他夾肉吃,見他想要吃蔬菜,就趕緊勸:“吃肉才能長肉。”
“這也吃什麽補什麽?”胤禛喜歡她的關心,眉眼都柔和不少。
春嬌一臉深沉的點頭,她就是無肉不歡。
見她吃的歡欣,胤禛也跟著食欲好起來,多用了一碗湯,看的蘇培盛大為感動。
一抬眸,卻見姑娘一臉若有所思的盯著他,好像在思考著什麽。
那目不轉睛的樣子,讓胤禛眼神幽深起來,他望了望兩人,半晌才清了清嗓子,淡漠的看向在他眼裏顯得含情對望的兩人。
“蘇培盛?”春嬌皺眉,在嘴裏念叨好幾遍,總覺得這個名字似曾相識,但是具體卻想不起來。
“蘇培盛?”
“咳。”
被胤禛清嗓子的聲音驚醒,春嬌又把視線轉向他,有些疑惑的開口:“難不成咱倆幼時相識?”
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她又把視線轉向蘇培盛:“總不能打認識蘇培盛,所以才覺得名字有些似曾相識。”